权文山一声大喝终于是将富弘业喊得稍稍清醒。 下意识看了看剑指。 我今天到底怎么了,怎么会都同门使用剑气的! 心中所念,却还没有到嘴边,脑海中却又传来了神秘的喃喃低语。 黑雾在富弘业眼中一闪而过,将那一分刚刚转醒的清明之感轻易淹没。 我今日若连一只蛇妖都不能教训,以后还怎么当这青云剑宗二师兄?又如何去管教其他师弟师妹? 今日之事不是我的错,错的是触犯借条私自下山的兰峰内门,错的是将此事报给我的张樊,错的是萧鼎才,错的是师父,错的是师弟,错的是这个只看中天赋的世界…… 富弘业越想越发悲怒,这段时间以来心中拘束的怨恨在黑雾的推波助澜下瞬间吞没了他的理智。 “我乃今日的刑堂驻守,权文山我劝你立刻让开,否则连你一同降服!”
权文山寸步不让,富弘业只觉得自己脑海中传来蹦裂声,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终究是断了。 “我便要看你能护她到什么时候!”
富弘业挥手破开屋顶腾空而起,身上的玄青色道袍无风自动。 沧浪一声,飞剑出鞘立于身前,脚踏七星剑指朝天,口中坚决念念有词:“御龙真诀!”
顿时,无数灵力从富弘业身体里喷薄而出,化作一条青色巨龙盘旋于长剑之上,竟是青云四诀之一的御龙真诀。 兰峰众人几乎目眦欲裂。 剑指同门也就罢了,可如今对方分明是想要取自己等人性命。 “二师弟、三师弟护住师妹和子平,谷红,起!”
权文山剑指一引,被障眼法隐藏在背上的谷红剑发出一声剑鸣,破鞘而出。 轰隆一声惊雷响,天空乌云如山崩地裂般坠向地面,谷红剑上电闪雷鸣。 无数蜿蜒的闪电被谷红剑吸收压缩,最终剑身化作一道紫色闪电竖在权文山头顶上方三尺之处。 白瑾瑜也第一次见到了特属于兰峰的青云四诀。 权文山的身形在无数雷电中不动如山:“紫霄天雷诀!”
场中二人一人在天,一人立地,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同属青云四诀的御龙真诀与紫霄天雷诀并没有因为同出一门而互相谦让,反之变得更加狂暴。 权文山率先察觉到紫霄天雷诀的异样,有心控制其威力却发现天雷诀竟然失去控制般不断积累着威能。 雷鸣电闪之中,权文山忽的想起入门时师父对自己说过的话。 “青云戒条皆出于本心,并无固定条款,但文山你要记住,青云门众,绝不可剑指同门,更不可能使用青云四诀互相攻击,否则定将引来灭顶之灾,切记……” 青云四诀唯有内门与首座可习,权文山以前不知灭顶之灾为甚,但现在他知道了。 四诀对峙,其后果居然是不可控! 即便他与富弘业一开始便是切磋,但如今却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无论他如何限制手中的剑诀,天上的雷云都在不断汇聚。 …… “桀桀桀……这便是从九天剑池中参悟出来的青云四剑诀!果真是有毁天灭地之威。”
双目漆黑没有一丝眼白的富弘业耳边再次响起那诡异的声音,这一次却不是喃喃低吟,而是放声高呼:“便让我看一看这青云四诀到底谁更强,桀桀桀……” 似乎是找到了极大的乐趣,富弘业耳边的声音变得极为愉悦。 “师兄和那姓富的要搏命不成?”
终于,留在地面上的石原发现了不对劲。 白瑾瑜闻言看向权文山,却见后者脸色酱红,手中剑诀摇摇欲坠,悄咪咪的缩到了房间的角落。 “司徒……长老,快别睡了,要出人命了。”
司徒庆吧唧了一下嘴,翻了个身居然继续睡下。 白瑾瑜大急,提起一坛桃花醉仙当头就倒了下去。 顿时酒香四溢,香气扑鼻。 被淋了个满头满身的司徒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白妹子,我实在喝不下了……嗝~” “出人命了!”
司徒庆这才醉眼朦胧的揉了揉眼睛,从软榻上坐起身,“谁……谁出人命了?”
终于,权文山与富弘业手里的剑诀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一声龙吟,富弘业身前的长剑化作一条青色巨龙从天而降,权文山的谷红也化作紫色雷霆劈向半空。 整座八宝集的居民全都一脸惊恐的看着天上的异样,两道剑诀的光芒几乎将八宝集笼罩在其中。 如若剑诀相撞,先不提谁胜谁败,但这座青云山下的小镇都讲死伤惨重,房屋楼舍更是一栋也保存不下来。 “司徒长老!”
白瑾瑜大急,转头却发现软踏上已经没有了人。 司徒庆凭空出现在半空中,左手酒葫芦仰头一饮,右手长剑划过。 一副太极阴阳图以他为中心逐渐变大。 两招剑诀先后击中阴阳图,却被阴阳图中的阴阳鱼牵扯到一边,改变去势飞上天空。 直到消失在天际。 就在此时,庞大的威压从天而降,满天的灵力汇聚成一位须发皆白的道人,正是掌门真人玄机子。 结为半透明人影的玄机子见到司徒庆一愣:“师兄?”
司徒庆饮了一口葫芦里装着的桃花醉仙酒随口和玄机子打了个招呼,落到了白瑾瑜身边。 此时众人已经涌上去搀扶住了脱力的权文山。 “白妹子这个你拿着。”
白瑾瑜下意识伸手,手掌中多了一个竹笛。 “喝了你的酒,老哥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笛子是我无意中说得,到也算是一件不错的法器,可惜我却不通音律,挂在身上却是从未用过。”
司徒庆继续道:“今日之事我给你撑腰,天上那位若是敢刁难你你尽管来跟我讲便是。我便先走了。”
说完司徒庆便踩着飞剑腾空而起。 “师兄……唉。”
玄机子喊了一声却没叫住,叹了口气。 随即玄机子目光转回到了地面,在白瑾瑜身上停留了数息,面色说不出的怪异。 自己师弟的徒弟叫自己师兄大哥…… 那自己应该怎么称呼她? 修士长寿,年龄的差距变得极为模糊,也时常有上万岁的老古董与几十岁的小鲜肉结为仙侣的事情。 玄机子摇摇头将此时抛到脑后,正色道:“富弘业、权文山还有你们,立刻到青竹殿见我。”
富弘业面色一变正想说话,却被玄机子瞪了回去。 一盏茶后。 青竹殿上四位首座面色各异,殿下跪着兰峰的五位亲传和富弘业,还有上下的长老张樊。 此时张樊几乎已经快要被吓得背过气去。 未等玄机子发话便将自己玄孙和告状的事情全都抖了出来,一点也不敢添油加醋。 顿时富弘业的脸色青一整、红一阵。 “鸡毛令箭,小题大做。”
玄机子声音很平淡,但任谁都能听出里面的愤怒:“便为这点小事你便犯了大戒,富弘业你可还有什么狡辩的?”
富弘业梗着脖子,虽被当了枪使让他极为愤怒,但他终究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即便自己犯了戒条,也是因为对方犯错在先。 “兰峰内门五人违反戒律私自下山,我身为邢堂驻守前去制止何错之有?”
富弘业终是没有认错。 菊峰首座兼邢堂堂主逆烨蚺眯着眼睛,沉声道:“邢堂执法确实没错,但我可没说过执法时可动武,甚至还用上了青云四诀。”
逆烨蚺将自己邢堂的责任推的很干净,明摆着不想掺和这件事。 说完又老神在在的闭上了双眼。 “兰峰众人不听弟子劝阻,反而出言讽刺弟子执法,我不过是代替卜师叔教训一下他们而已。”
一言出,玄机子面色一变,暗道不好。 如若富弘业一开始便认错,即便是犯了门规大罪,但自己这个当师父的又如何不为徒弟推脱。 但谁知他非但不认错,还说出了代替卜郜邢教训弟子的话。 卜郜邢平时睡眼朦胧一副懒散的模样,但玄机子却知道自己这位师弟有多护犊子。 整件事到现在对方都还没说一句话完全是看在自己这位掌门真人的面子上,可这话一说却是要讲卜郜邢惹怒了。 “卜师弟,切莫与……” 正要为自己的二徒弟开脱,卜郜邢却已经抬手阻止了掌门师兄的话。 “富弘业?”
卜郜邢坐直身子,青竹殿中的气压沉到了谷底:“本座的弟子何时轮到你来教训?”
“莫说是你,就算是掌门真人要出手教训本座的弟子都要先与本座通气一翻,你又何德何能替我训徒?”
富弘业面色铁青,嘴角张张合合却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今日之事涉及我兰峰一脉全部内门弟子,我这位首座应当避嫌,但竹峰内门富弘业仗势欺人,不尊师长,剑指同门,违反戒条,犯错诸多,逆师兄如若在不判决那我只能代劳了。”
逆烨蚺本不想掺和掌门一脉弟子的事情,如今也只能无赖开口:“富弘业因违反诸多戒条,按青云邢堂律,本座罚你受鞭五十,赎罪峰思过十载,可有不服?”
富弘业很想反驳,但大殿之上的四人如同四座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弟子…服!”
“来人,带他下去受鞭,然后押去赎罪峰。”
“是。”
两名青袍弟子带着富弘业离开了大殿。 处理完富弘业,卜郜邢站起身看向自己的亲传弟子们。 顿时吓得五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今日之事虽然大错不在他们,但确实是因为他们私自下山而起的。 “权文山。”
“弟子在。”
“你身为兰峰首席,明知下山饮酒违反门规,非但没有劝阻反而掺和其中,未起到首席之责,罚你明日天亮下山红尘救世,不足十载不得归山。”
权文山身体一抖跪倒在地,道:“谨遵师令。”
“石原、秦正志。”
二人:“弟子在。”
“也下山去罢。”
二人跪地道:“遵命。”
“花子平,即日起闭关悟道,元婴之前不得出峰。”
本来以为也要被赶下下山的花子平原本还有些暗喜,闻言脸上一苦,无赖跪地道:“是。”
最后卜郜邢看向自己的小徒弟,目光在白瑾瑜手握的竹笛上停顿了半息:“白瑾瑜禁足三月,不得离开兰峰范围,且每日必须到师娘那里报道。”
“啊!”
白瑾瑜哀嚎一声:“不去师娘那里可以吗?”
她是真怕自己的师娘了。 “不行。”
后半程一个字都没说过的玄机子叹了口气,起身道:“青云弟子不得私自下山一律今日起作废,若是无其它事便都散了吧。”
“是。”
…… 兰峰一行逃也是的出了青竹殿,刚到门外白瑾瑜便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转身一看发现竟是萧鼎才,当即停下脚步。 “白……白师妹。”
“萧师兄。”
兰峰四人招呼了一声慢慢出了青竹殿,到外面等候。 “弘业为人刚直不上变通,我替他赔罪,还请师妹不要再记恨。”
白瑾瑜愣了愣,这才想起富弘业与萧鼎才乃是一脉师兄弟。 “当然会记恨了,你可知来连续三个月去师娘那里真的会出蛇命的。”
白瑾瑜哭着脸道:“不过他被关了十年,出来后不来惹我到也不回主动招惹他就是了。”
“还有什么事吗?”
萧鼎才愣了愣,下意识摇摇头。 实则他追上来本是想要询问一下之前白瑾瑜所说的安定下来便去找他的事情。 但话到嘴边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那我便和师兄们回去了。”
“我……你……嗯……” 白瑾瑜挥了挥手便准备追上师兄,却突然想起什么。 转身从须弥戒中取出一坛桃花醉仙:“这是我以前收集的美酒,虽然与你救我比起来算不上什么,但也是我的心意,还请萧师兄不要嫌弃。 本来之前准备安顿下来后亲自拜访,可现在来看短时间是不行了。”
原本有些失落的萧鼎才闻言面色一改颓废,原来她还记得寻我的事。 慌忙接过脑袋大的酒坛。 “我怎么会嫌弃呢。”
萧鼎才激动道:“师妹安心修炼,等我有空了去寻你是一样的。”
白瑾瑜点点头,丝毫没有发现萧鼎才语调的异样转身追赶师兄们去了。 萧鼎才呆立在原地看着伊人的背影消失,又站了少许时间才转身进了大殿。 唐彩蝶正好迎面走来,行至近处面色一喜道:“师兄在哪里寻得好酒?可是要与我们共享?”
萧鼎才面色一变,瞬间收起酒坛。 在唐彩蝶疑惑的注视下开口道:“不是酒,是我托人寻得老陈醋……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
见萧鼎才离开,唐彩蝶又嗅了嗅,不解道:“明明就是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