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之北,有国为坎。 密林深处虫鸣不绝,一片生机盎然。 宁静祥和的村庄中,男人们扛着狩猎来的猎物满载而归。 在孩子门兴奋的欢呼声中,女人们纷纷从木屋窗户探出头来。 古人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森林边缘的村庄无地可种,自然以打猎为生。 男人们每次都要进山好几天,采药、打猎、采摘野果都是他们的工作,一次满载而归的狩猎之旅预示着之后一段时间,这个只有十几户人的小村庄能过上滋润日子。 为首的男子将肩上最重的一扇鹿肉放倒在地上,胡乱拍打了一番身上的灰尘和血渍,便转身从妻子手中接过刚满岁的儿子。 被胡须堆满的面容露出了难得的笑:“乖儿子,想啊爹了吗?”
小家伙被父亲的胡须扎的脸蛋发红,却也没有嫌弃满是狐臭和血腥味的父亲,咯咯笑着趴在父亲的肩头。 这次进山他们不只是打到了几头大猎物,还采了一些草药。 等过几日晒干了便能送到前线去。 换取一些难得的粮食事小,能救几个前线的兵卒事大。 向着近在咫尺的战场已经坎国明显不利的局势,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担忧。 再这样下去,我便也参军去吧。 男人没敢把想法告诉妻子和年迈的爹娘,但村里的男人们普遍都有这样的打算。 坎国的君主值得百姓们为之搏命。 汉国发起战争已经两年了,坎国军民拼死抵抗,但大汉毕竟是屹立于神州凡世的第一大国,国力、底蕴不是坎国这种才发展了几十年的极北小霸王能够比拟的。 在度过一开始因为轻视而造成的失败与混乱过后,大汉不惜调动重兵以及一些修士之后,坎国便连连败退。 即便是国君亲临前线也没能挽回败事,再这样下去坎国灭亡只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男人下意识捏了捏脖子上挂着的木质蛇雕。 这是坎国的图腾,也是坎国的护国圣兽,名为白蛇仙,凡间也称其为白蛇仙子。 传闻是一条能够化身为美丽女性的巨大白蛇。 这样的雕像坎国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更是常年香火不断,如男人一般用各种材料雕刻后带在身上的也不少。 眼看日子才好起来没多少年,这该死的汉国…… 这时,男人的妻子微笑着走了过来。 女人并不算美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头发被简单地盘在头顶,用木簪子固定住,皮肤有些黑黄,手掌也非常粗糙,是典型的农村妇女形象,也是男人的贤内助。 二人目光交错,男人点头,女人微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村长,肉已经分好了,给受伤的周老五家婆娘多分了一匹排骨和草药,其他几家全部平分,明天俺就把好肉拿去城里换粮食。”
猎户入山受伤的情况很常见,甚至命丧兽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这次周家老五运气好只是被路过的小兽给咬穿了小腿受了点轻伤,倒不是什么大事。 抱着孩子的男人点点头:“这次打的小鹿皮给俺留着,快入冬了,俺准备给儿子作身皮衣。”
“好嘞。”
“走,媳妇咱们回家,今年争取再生一个,啊哈哈哈……” “孩子还在呢,没个正行。”
嘴上说着,女人的脸却没来由的红了起来。 周围皆是一片大笑,唯有几个小娃儿不明所以的左看右看。 笑声中,两口子已经到了家门口。 快要进门的时候妇人突然想起什么一拍巴掌,惊道:“哎哟,当家的,村里前两日来了个挺漂亮的姑娘,兴许是哪家落难的大小姐,俺看她孤苦伶仃的就让她住村口空房了。”
不自觉皱起了眉。 这到处兵荒马乱的怎么会突然来一个姑娘? 即便坎国已经国泰民安了几十年,一个大姑娘也是不敢独身一人到处走的,更何况跑到这深山老林中来。 听闻这些年坎国来了不少仙人,不会是…… 不过既然对方已经在村里住了几天了都没出事,想必应该不是什么坏人。 “等会鹿肉熬好了给那姑娘送点去。”
男人装作淡然的念道了一句便不再谈论神秘姑娘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送鹿肉的妇人端着空盘子回到了木屋。 男人坐在篝火前,手边放着自己赖以生存的猎弓,直到确定婆娘完整无缺后才松了一口气:“那姑娘收下了?”
妇人点点头,男人的神色缓了下来。 不管对方来意如何,但暂时看起来并无恶意,摸了摸床上已经熟睡的儿子,男人的神色变得猥琐起来。 妇人心领神会,却也费力推开扑上来的男人:“洗澡去。”
而此时,村口木屋中的徐婉有些苦闷的望着摆在自己面前把她脑袋还大的一盆水煮鹿肉。 按此时的情况来讲,妇人送来的这盆鹿肉是很适宜的,甚至可以说雪中送炭。 毕竟徐婉虽然正如两口子说猜测的那般乃是修仙者,但才筑基没多久的她距离完全辟谷的金丹期显然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身上所带的食物在几天前也已经耗尽。 只是这盆水煮鹿肉着实算不上什么佳肴。 没有香辛料和烈酒去味,属于兽类独有的膻味和腥味直冲脑门。 徐婉鼓足勇气咬了一口,只觉得咬在了一块干柴的木头上。 靠着筑基期对身体的加强,强行咬下一块鹿肉咀嚼了半天才勉强哏着脖子咽了下去,已然是两眼泪汪汪。 嘟着嘴哀怨道:“好想回宗门呀。”
宗门里虽然有欺负人的师姐,不苟言笑的师叔,但至少能吃饱穿暖…… 只可惜她此次下山本就是红尘历练,又怎么能半途而逃,只能强忍着思乡之情。 不知何时天上竟下起小雨,破屋中小小的身影蜷缩在篝火旁小口小口吃着鹿肉,徐婉如同一只小兽般无助。 在篝火暖洋洋的烘烤下,徐婉就这么蜷曲着身子睡着了…… 徐婉是被惨叫声和求救声惊醒的。 当她推门而出时,不大的小村庄已经是四处着火,不少穿着黑甲的大汉兵丁手持尖刀利刃和火把还在烧杀。 村里的男丁正手持猎具缩成一个圈保护着村里的孩子和妇人。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那些大汉兵卒不过是在戏耍这些猎户,若是想要屠戮,这些只穿着皮甲、布衣的猎户恐怕早就死光了。 人群中,徐婉看到了昨晚给她送来鹿肉的满脸惊恐的妇人,怀里还抱着她的孩子。 “当家的。”
妇人眼中写满了绝望,谁都知道今晚他们是没法好过了。 被这些兵卒抓住,下场绝对比死还要痛苦。 男人转头看向刚还在温存的妻子,脸上写满了决绝。 “喝!”
男人大吼一声,率先发起了进攻。 高大的身体猛地越起,砍向一骑马的兵卒。 骑马的兵卒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吓了一跳,胯下的黑马连退数步引来同僚一阵调笑声,士兵急忙扯住缰绳稳定身形狼狈异常,但同时也躲过了男人的跳劈。 恼羞成怒之下再没了戏耍之意,反手一刀在男人胸口划出了寸长的伤口。 妇人惊叫一声扑了过去抱住自家男人。 马上的士卒还没解起,挥舞长刀就准备送二人上路。 就在这时,一声娇喝传来,声音刚到便有一侠女飞身入场,定睛一看正是徐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