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跑堂的伙计带领下,谢子豪三人来到会馆的里间。 这里要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精美一些,起码称得上雕梁画栋四个字。 相比之下,外面街上那些老外弄出来的房屋就显得粗鄙许多,那些洋人似乎关注的只有赚钱,也只有萨拉门托那几位有钱有势的大人物才会舍得在自家房子上面多花些心思和金钱。 能够在陌生的北美大陆建造这样东方传统样式的房屋,可见应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不过咱们东国人向来喜欢凡事讲个脸面,所以这廣东会馆作为萨拉门托唐人的集会地点,自然是要撑起门面来。 等来到里间一间房门前,正有两个一身蓝布衣服,头上系着红巾的壮汉守在那里。 让谢子豪感到意外的是,这两位壮汉都没有跟其他大多数唐人一样盘着辫子,而是留着短短的发茬,这在古代应该属于和尚才有的发型。 见到来人靠近,两个壮汉刚想过来阻拦,就看到谢子豪的眼睛,然后便恭敬的退开,伙计则没看到一般上前敲了敲门。 “何人?”
屋里传来一声中年人的问话。 下一刻门被推开,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响起,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是哪位道友跟老朽门下开这样的玩笑?”
声音之中带有一丝莫名的威严,让现场几个人神情微微一怔,但随后却都再次恢复正常,或者说这样的反应才是不正常。 里面走出一位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年人,开门之后就让开,然后则是一位身穿大褂也就是道士常服的老者。 这老者看起来大概有五十有余,头发如墨,在头顶盘了一个发髻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只有两鬓带有灰色。 道人面容清癯,但自有一股精气神孕育,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印象深刻。 “贫道红门梁三守,不知这位道友仙山何处?”
这人显然是看出了周围几人是中了谢子豪的招数,却一时没能解除,但谢子豪却一点小看这老道的想法都没有,因为他施展的是蓝染的天赋能力镜花水月,还借用了鼬赋予的幻术力量,以及一丝幻象权柄的威能,但对方却能简单凭借声音就触动这几个被他控制的人,显然修为不是一般。 起码以他自己的眼光看,这位梁三守只怕实力犹在他所结实的那位现代红门的先天高手刘胜己之上。 于是谢子豪也客气的拱手回礼,说道: “见过梁道爷,小子姓谢名蓝染,祖上出身太阴派,算是家传的法脉,今日冒昧来访,多有得罪了!”
说着就撤下对伙计等人的控制,这几人才当场如梦初醒,看到这幅场面,不由得吃惊的想要说什么。 “会首!掌柜的……” 却见那掌柜模样的中年人对伙计摆了摆手,后者顿时如蒙大赦,识趣的赶紧退了下去。 而两个壮汉则一脸羞愧的站到了梁三守的身后,看着谢子豪的眼神透露出几分敌意来。 “原来是太阴派高足,还请里面一叙……” 同时梁三守也在心里飞速思考这个太阴派的来历,但是思来想去直到进屋落座,也没想到中土有哪个修行势力叫太阴派,倒是他知道以茅山为首的上清派里面有名为太阴二字的修行路数,或许有些渊源? 进了屋中,那位中年掌柜亲自待客奉茶,一幅梁三守晚辈的模样。 两人客套了几句,互相介绍了身份,梁三守看了眼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原住民打扮的黑土,开口询问道: “不知谢小友此来有何见教?若是用得上老朽的,梁某人不然不会推辞!”
虽然对方说的客气,但谢子豪明白也只是客气客气而已,所以他也坦诚说道: “我祖籍河北永平府,早年因战乱而迁往海外,今日来到这金州,想要了解一下当地的情况,正好这位黑土祭司所在部落联盟受到东边那些鬼佬们的威胁,所以也跟着一起,看看能否找到一些外援!”
听完这话,梁三守沉吟了下,然后说道: “小友要知这金州局势,我红门倒是对此颇有了解,不过那些洋人船坚炮利,只怕非我等可以对付,我们不过是迫不得已离开租地到这海外谋生的苦命人,在这金州宛如无根之萍,好不容易扎下根来,得到那州议会的允许在此定居,却是不好做那等反叛之事。”
谢子豪闻言微微一笑,对于东国人自古的保守他还是很了解的,除非活不下去了,不然肯定不会走上杀官造反这条道路上。 “梁道爷说的确实在理,不过道爷想没想过,这劳什子州议会的那些鬼佬真有那么好心?”
梁三守闻言眉头微皱,问道: “小友有何看法?”
谢子豪接着说: “咱们唐人自古以来就明白以古观今的道理,在吕宋,在巴达维亚,在婆罗洲,哪一处不是洋人借着我们唐人的勤劳在当地建立了基业,将田产生意经营起来之后,就卸磨杀驴的搞起了屠杀?”
“昔年国姓爷还曾大怒斯巴尼亚人屠杀我吕宋侨民,欲要兴兵讨伐,可惜天不假年,在国姓爷因病仙去之后,失去了这位大明的擎天白玉柱,不但吕宋之仇未曾得报,便是反金的大好局面也因此丧失,以至于康麻子区区小儿坐稳了天下……” 梁三守闻言也是脸色微变,显然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想到过,但是正如他先前所说,他们这些唐人大都不过是在中土活不下去远渡重洋而来的苦命人,如果真要遭遇这种境况,也不知会有多少唐人因此失去性命。 而梁三守身旁的那位中年掌柜则反应更强烈一些,他对着梁三守拱手施礼道: “三爷,允我多说一句,这位谢先生所言确实不得不防!”
“想当年我祖父就是在巴达维亚被红毛人唆使土人所害,为的就是谋夺我等唐人家产,我父母不得不在友人相助之下逃亡婆罗洲,却依旧受尽当地土人和嘤吉利人、红毛人的欺辱,这白鹰人与那嘤吉利人一脉相传,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货……” 梁三守也知道自家这位手下的经历坎坷,但还是微微摇头说道: “咱们能在这海外之地做这白鹰国的良民已经是不容易了,凭我老头子一身本事,也抵不得几门大炮,老祁你也要为下面那些人考虑考虑!”
这中年掌柜闻言显的很失望,但还是回了一礼退回一旁不再说话。 见到这二人的对话,谢子豪也不生气,若是在现实里,遇到这种一味往回缩的同胞,他或许还会感到几分恨铁不成钢,但这是梦境世界,很多事情就没必要那么较真! 于是他继续游说。 “道爷可是担心一旦我唐人在金州起事,那白鹰联邦会派兵前来围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