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鱼低着头,将沈好好的脚擒住。
沈好好不由得一颤。
她横行仙林,素来荤素不忌,美丑不分。
丑人未必无长处,银样许是镴枪头。
但李鱼的俊美,仍让她怦然心动。
但真正让沈好好陶然熏然的,却并非俊美,而是这先拔头筹的刺激、兴奋与快意。
胡绛雪与李鱼师徒反目,唐菲儿被李鱼多次折辱,上官雁与唐柔雨二女争夫,对李鱼紧抓不放,什么八大仙子,什么魔音宗主,在天下人面前闹了多少笑话,可是到目前为止,都不能抓住李鱼。
而她沈好好呢,非但抓住了李鱼,还可以尽情享用这条美味的鱼,恣意蹂躏这具秀美的身体。
那些天之骄女若知道李鱼成为了废人,该是多么痛心疾首,该是如何肝肠寸断!
恍惚之间,沈好好彻底领悟了师父交托的大业。
让普天下的痴男怨女,都难成眷属。
不单是身体,连无聊的心灵也得以大快朵颐。
这才是她沈好好最大的满足啊。
恍惚之间,沈好好的脸蛋红得像一只苹果。
沈好好的眼神也变得粘稠,就连喝令也少了三分冷峻:“脱光衣服,躺在地上。”
李鱼嘶吼了一声,并不虔诚依令,两只手反往沈好好身前按去。
公然的违抗旨意,始料未及的大逆不道,并没有惹得沈好好勃然大怒。
连她自己也不晓得,她竟会娇媚说出一声:“别心急嘛,有……”
话声未毕,沈好好的身躯已经飞了出去,撞在了石屋石壁之上。
砰!
石壁固若金汤,不落微尘,沈好好却是背骨断裂,鲜血狂喷。
李鱼的双手并不是按,而是推。
虽是中了沈好好的好了汤,但一推之力,仍足以扭转乾坤。
李鱼的眼神不再如火般炙热,而是如冰一般酷杀,宰割着花容惨淡的沈好好。
沈好好痛彻心扉,但蹂躏她心房的却尽是不可置信。
完美无瑕的身体,撩拨欲念的奇香,闭塞思路的好了汤,更抓住了最脆弱最压抑的时机,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无法让李鱼乖乖就范?
沈好好甚至无视着李鱼的凛冽杀气,歇斯底里大叫着:“你不是人!不是人!”
在沈好好的意念之中,已没有“不是男人”四个字,而只剩下“不是人”三个字。
李鱼懒得啰嗦,因为沈好好这种人永远也无法明白人的含义,也永远无法明白情的意义。
像沈好好这样的人,永远无法改变。
所以,李鱼剑眉一凝,桃花扇剑气一转,便要将沈好好大卸八块。
坚不可摧的石壁却突然裂开一个大洞,一道金光飙驰而至,当啷当啷一阵招架,竟将李鱼的杀招化解于无形。
半空中更响起一阵爽朗笑声:“李鱼小友,看在老夫面子上且饶过这丫头一次。”
李鱼知道来人修为高深,凝神戒备,质问道:“是何人偏袒妖女?”
石壁訇然中开,竟于山洞内部走出两人。
一人身着青衫,银髯过胸,年纪约在五、六十,龙行虎步,意态潇洒。另一人略微年轻几岁,脸庞红胖,眉毛如火,连衣服都是通红长袍,却有两条闪闪发光的金线神龙缝于衣上,胸口正中处正是决眦怒须的龙头,颇为夺目。
沈好好撞见这两人,神色变得怪异之极,连歇斯底里都忘了,眸中浮现着怨毒与羞愤,身躯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银髯老人微笑道:“小丫头胡作非为,确实该死。但她与老夫有一段夙缘,总不忍她死在眼前。李鱼小友,就请放过这丫头吧。”
李鱼不假思索道:“只怕要让老先生失望了。”
红脸老人笑道:“小子,你若有眼力,应该看出老张的厉害。他既然开口了,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哼,李鱼今日,定杀不恕。”
说话同时,桃花扇闪电般摇动,一招“白雪洒空红日暗,疾走风雷”挟带着威猛浩荡锐气,于好了汤的迷魂缝隙里率尔锥出,卓然不群,一意孤行。
银髯老人抚髯哂笑道:“到底是少年,年轻气盛,不错,不错。”
一道金光不知从何处而起,顷刻化成一道光壁,横阻在沈好好躯体之前,轻而易举挡住李鱼的风雷一击。
这段光壁举重若轻,吞吐若渊,无声无息化解李鱼的奋力一击,比之先前出手拯救沈好好的金光,更显炉火纯青。
李鱼心中一沉,知道银髯老人功力通玄,比之十大门派的掌门也不逊色,实非自己所能撼动。
但李鱼之所以要杀死沈好好,不单为洗刷自己委曲求全、佯疯含趾的屈辱,更是要为天下人除害,故而愈挫愈勇,心志坚定,霎时间击出红光数百道,试图冲破光壁防线。
一旁红脸老人瞪着沈好好,右手一挥,将地上的粗布衣裳丢到她身上,呼斥道:“臭丫头,你愣着作甚?还不快滚?”
沈好好这时停住了颤抖,往银髯老人方向吐了口血:“呸,张子羽你这狗东西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她眼珠子一转,又往李鱼瞟了一眼,眼中既有怨恨,也有惊恐。
李鱼根本无法与张子羽相提并论,根本不可能冲破张子羽的阻拦。
可是,她仍不由自主的惊恐着。
望见李鱼奋不顾身的模样,沈好好心中有一种无法压抑的恐惧。
而在恐惧同时,一股莫名其妙的欲念也蹿腾起来。
如火一般的燃烧着沈好好。
于是,沈好好狼狈起身,将粗布衣服丢在一旁,光着身子直接溜之大吉。
张子羽哂笑一声,微微摇头:“李鱼小友,徒劳无益,不如稍事歇息,茗碗对炉,如何?”
李鱼眼睁睁望着沈好好逃窜而去,竟是无可奈何,不觉怒火中烧,喝问道:“老先生似非邪道,为何要护着这妖女?”
“上天有好生之德,李鱼小友若以仙林为念,心中当存仁恕二字。”
李鱼怒目圆睁,神思诀一边施展不停,一边怒冲冲道:“此言大谬!老先生可听过怙恶不悛这四个字吗?若是放过歹徒,为一眼前之仁,多添无数哀嚎,岂是真正仁义?
踩花浪客沈好好荼毒仙林多年,不思悔改,罪大恶极。老先生既与沈好好有旧,多年中间不劝其为善,也不阻其为恶,反是放任自流,遗祸天下,这就是老先生所谓的仁吗?
只怕老先生所谓仁恕,恐怕是假仁假义吧!”
张子羽自一现身,便是一副雍容自然、凌云潇洒的派头,就连被沈好好痛骂断子绝孙也不曾稍皱眉头,涵养不可谓不佳。
但被李鱼这一通数落下来,竟是哑口无言,心头既添了一缕苦涩,眉宇间的潇洒意态也敛去不少。
“老张啊老张,你这个麒麟才子真是浪得虚名,竟被后生小子问住了,好笑,真是好笑。”
张子羽愁眉苦脸,叹气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孽缘缠身,德行有亏,自是接不住李鱼小友的凛然正气。”
红脸老人哈哈大笑:“你是触着满腹牢骚了,妙极妙极,活该你被他挤兑。”
他又对着李鱼喊道:“小伙子,你莫要一根筋。黑白正邪,哪能轻易分清楚?
洒家问你一个问题,你那魔音宗主的好妹妹,对你倒是一片痴情,可她当年杀人如麻,玩笑之间就是滚滚人头。洒家问你,你既然满口子除恶务尽,是不是也要对她大义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