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李凛和李凯碰到的持刀歹徒不算少,而因着当年的事,李凛每次对这种人出手都不会留情,轻则伤筋动骨,重就拆胳膊卸腿了,全视对方的反抗程度而定。当然,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对方的刀砍过来的时候,李凛只是微微侧身,那刀影“呜呜”带着风声,几乎是贴着李凛的面门落下去的,李凛眼疾手快,在对方持刀的手落到自己胸腹前时,不等对方力尽转向,已经一把死死攥住对方的手落到自己胸腹前时,不等对方力尽转向,已经一把死死攥住对方的手腕,顺势一百八十度向外一拧,只听“咯噔”一声,对方的手腕已经让他扭断了。对方也是个狠人,手腕断了也不肯屈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杀红了眼,另一只手攥着刀又捅了过来。要说持凶歹徒里李凛最讨厌的就是用刀的,而持刀的里李凛最恨的则是用双刀的,尤其是这种下黑手捅阴刀的,李凛可以说是碰到一个废一个。用了记小擒拿,在对方的刀近身前,李凛再一次捏住了对方的手腕,不过这一次,李凛使了十成的力,生生把对方的手腕捏碎了。没想到这人却仍不罢休,猩红着一双眼,“嗷嗷”怪叫着用头对着李凛的面门便撞来。李凛双手向前微合,后撤半步,躲开对方攻击的同时,大脚一抬,一脚狠狠踹在了对方的胸腹间,同时攥着对方双腕的手稍稍晚松了片刻,就这一拉一踹片刻间的正反两股力量便生生把对方的双臂卸了下来。看着被他踹出去半天没起来的人,李凛缓缓踱步靠近,用脚尖踢了踢在地上瘫作一团的人,又把对方手里掉落下来的刀踢得更远了一些,见人真的晕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扬声喊了句,“露娜。”
露娜一怔,李凯很少这样连名带姓的叫她,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过,更多的时候,他叫她“露法医”。见露娜看向自己,一向粗神经的李凛却并没有发现对方细微的神情变化,只继续道,“来看看人死了没有?”
来看看人死了没有?这是下了多重的手?关键是,他才到现场几分钟?十分钟?八分钟?五分钟有没有?一旁的小张早就看傻了。反而是露娜闻言,脸色更冷了几分,然后便一言不发地上前检查。“左手腕骨折,右手腕粉碎性骨折,胸骨断裂三根,双臂脱臼。”
露娜检查完起身,仍是忍不住对着李凯(李凛)说了句,“你是想杀了他吗?”
李凛微挑眉峰,难得解释了一句,“我要想杀了他,现在那两把刀就不会躺在地上了。”
露娜明白,他的言外之意就是,他若真想杀了这人,现在这两把刀指不定插在这人身体的什么位置呢!而露娜相信,他做得到。“现在怎么办?”
露娜问。李凛却没理她,只对小张招招手,让对方过来。“让民警和医疗救援队都进来,现场处理一下,该抢救的抢救,该疏散的疏散,统计一下实际伤亡人数,控制一下媒体人员出入,还有,地上那个手脚都铐起来准备带走。”
“是。”
小张想也没想的就敬礼应下了李凯(李凛)的命令,可等放下手臂才想起来,对方根本就不是他的领导,也没有给他下达命令的权利。但即便如此,小张也不过就是挠了挠头,便疾步跑开了,“我这就去办。”
等自认都安排好了,李凛才转回来面对露娜,却发现还是没话和她说,于是李凛干脆把李凯换了回来。【不是,哥,哥,这样不好……吧?】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完,李凛已经把身体甩给了李凯,但因为有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这次李凯身体接得还算及时,没有再出现之前那种掉文件或者撞门之类的情况。“咳,”李凯抬起眼来,见露娜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假意咳嗽了一声,反问道,“你有话对我说吗?”
闻言,露娜气得直瞪眼。我有话要说吗?你把人打个半残,难道不需要解释一下吗?不过还不等露娜开口,几个穿着警服、挂着警衔的人急匆匆排开众人走了过来。一看对方身上的警衔,李凯就知道他们应该是小张分局的领导,果不其然,几个人一过来其中就有一个扯开嗓子喊,“小张,小张。”
李凯上前两步,答话道:“小张去处理现场,统计伤亡人数了。”
“你是?”
对方几个人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却发现没有一个人认识面前这个人。李凯敬了个礼,将自己的工作证打开交了过去,“我是李凯,出差过来调查案件的。”
“哦,你就是李队长,我们之前通过电话。”
其中一个过来和李凯握了手,又回过头去和一个典型是这一群人中领导的人低声说了几句什么。李凯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对方的警衔,明白那人少说也得是个分局副局长。果然,几人讨论了几声后,先前那人便对李凯介绍道:“李队长,这是我们分局副局长。”
李凯二话没说,上前一步“啪”的敬了个标准礼。“小李啊,”对方笑眯眯地将李凯的工作证还给他,“出差这几天辛苦了。”
李凯接过工作证的同时也笑眯眯地回道:“不辛苦,本职工作,应该的。”
“今天的事情多亏了你啊!”
对方继续笑,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李凯也笑,笑容却只轻浅地挂在唇角,眼中是一片警醒的坦然,“没有我也一样的,小子毛躁,一来就把人给伤了,要是您在给指导个工作,一定比现在稳妥得多。”
李凯明白,这么大个事情,捂肯定是捂不住的,后续一定会有报道和处理结果出来。人家一众领导急匆匆赶来,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他一个外来户,此时不能贪功,更不能喧宾夺主,况且,此事功过还不一定呢!“是啊,看样子伤得挺重,这不太好交代吧?”
对于罪犯,法律上也有明确规定,不能无故伤人的。“没什么不好交代的,监控可以看得到,是他先动的手,可以算袭警,而且现场多人受伤、死伤不明,持械暴力伤人的罪名他是跑不掉的,现场可以使用暴力手段制服。”
李凛就这点好,虽然他下手没轻没重,但多数情况下都不会先动手,所以李凯事后处理起来也不会太被动。“嗯,如此说来,小李你立了一大功啊!汇报总结上,我会把你的事情写上去的……”不等对方后面的话说完,李凯赶紧将话头截断了,“领导,可别。我这算立什么功啊,我就比您早到五分钟,解决不了什么关键问题,而且我就是一个来出差公干的,路过,纯属路过,我要是干过什么,也就是帮你们清理清理现场,总结上就不用体现了吧?”
李凯陪笑脸,心里却明白,这事万不能掺和进去。“行,我明白你意思了。”
对方拍拍李凯的肩膀,脸上再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却有一丝真实的笑意挂上唇角眉梢,“你今天也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
“行,那我也不跟您客气了,明天任务重,今天我就先回去了。”
李凯说完,又敬了个礼,这才带着露娜离开。两人出了火车站,直到行出老远,一路沉默的露娜才对李凯开了口,“你为什么要把功劳白白送给别人?”
这么大的恶意伤人事件,李凯及时制止,报上去会是一件不小的功劳,没准儿能记功呢!有了功勋在身,升职加薪,那不都是可以看得见的路了吗?李凯却摇了摇头,“我一个出差公干的人,贪功只会误事。”
“怎么讲?”
露娜想了想,还是没明白,她不信对方敢把李凯的功劳自己私自贪墨下来。李凯看着露娜耿直的眼,发现她真的跟李凛很像,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懂人情世故,不懂圆滑处事。“我真的很怀疑,你一个人到底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什么叫我一个人?”
露娜再傻也听出李凯是在挤兑她了,何况她又不傻。只是,什么叫她一个人?她又不是孤儿。李凯摆摆手,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于是认真给露娜解答了之前的疑问,“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地警方是一定有过的,至少也算个监管不力,所以对方才那么着急处理,甚至分局领导都亲自上阵。我把这个功劳留给对方,有个积极处理的态度在,他们无论在面对媒体还是在对上级报告的时候都有一定的余地。撇去犯人重伤这件事情不谈,如果这件事最后真能记个功劳,那他们也能功过相抵,功大于过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却也大不了多少。但是反过来,如果我贪这个功,首先面临的问题就是我会在这个事件的后续处理上需要不断的出面作证、报告、总结,耽误我现在的工作不说,还有可能耽误我手头案件的进展;其次就是,功劳都被我这个外来的人占了,那本地的警方就只有监管不力的过了,这时候他们那些积极的做派、紧急派人赶往现场的种种作法不都变得毫无意义?甚至歹徒最后让一个出差公干的人给制服了,他们还可能过上加过,你认为他们有可能把这个功劳让我轻易带走?”
见露娜想反驳什么,李凯抬手制止,道:“就算他们让我把功劳带走了,这件事要传出去,以后出差谁还会帮我?去哪儿人家都不会欢迎的,对于我们这种要经常出差的人来说,岂不是举步维艰。再说了,我就算真得了这个功,却耽误了我原本的案件进程,回去后也不过是功过相抵,没有多大意义,还不如做了顺水人情。”
李凯摊摊手,“现在多好,我彻底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作证他们也不会找我,报告总结他们也不会找我,无事一身轻,我可以踏踏实实办自己的案子。”
“那你从一开始就不参与岂不是更省事?”
露娜看着李凯无赖的样子就来气。出力不落好,还真是做白工来的?李凯看向露娜反问道:“你是个法医,治病救人也不是本职工作,那你在现场为什么要救人?难道也是为了贪功?”
“我……”露娜一愣,发现自己竟无力反驳,她突然明白了李凯的意思,就算是职业病也好,总之他们都无法在这种事情上漠视不理,“好吧,我说不过你,算你有理。”
“什么叫算?我就是有理。”
对于李凯又开始耍无赖这一点,露娜白眼以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李凯看了眼手表,还不到下午两点。“按照原计划,我们接着进山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