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先生非鱼,又怎么知道,这鱼不是喜欢自投罗网?”
轰隆! 随着这两句话的浮现,并不断在脑海之中轰鸣,姜钧的心神轰然一震。 嗡! 顷刻之间,眼前的天地,仿佛是静止了一般。 顺着白色的丝线,姜钧的目光落在了红鲤鱼的身上。 看着那清澈的双眸,随着那鱼尾在摆动之间,一丝丝涟漪搅动了此刻平静的湖面。 这一刻,姜钧的心神,也随着那碧湖上的涟漪,向着四面八方不断的扩散开来。 啵! 一声轻响,湖面上有一个水泡,在此刻炸裂开来。 轰隆! 这一刻,姜钧只觉得眼前的世界轰然破碎。 在那天翻地覆头晕目眩之中,一幅又一幅的画面,于此刻不断的衍生而出。 在这衍生之中,一段又一段熟悉而又陌生的经历,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画面里,他是一条不甘在碧湖之中生存的红鲤鱼。 为了摆脱命运,结果却落入到了捕鱼人的手中,终结了此生。 而当再次苏醒的时候,他又成为了一个穷困潦倒的渔夫,偶然发现了一处碧湖,故而以打捞鲤鱼为生。 那碧湖之中的鲤鱼极有灵性,寻常的渔网根本无法将其捕捉。 可即便是再有灵性,终究是在他精心的设计之下,成为了他的生计来源,帮助他摆脱了贫困。 可正如那鱼儿无法脱离他的渔网,作为渔夫的他,也无法摆脱那恶霸的欺凌。 最终依旧是受贫困之苦,在某一个雨夜里,更是死在了四处破风的渔船上。 他不甘,不甘一生如此贫困。 于是画面一转,这一世他成为了边疆的一个小兵。 在一次又一次的厮杀,在一次又一次险死还生的拼搏之中,最终成为高高在上将军。 他屹立在朝堂之上,并建立了强大的鳌氏家族。 他只手遮天,所有敢不服从他的人,皆是被其所镇压,亦如当年那群恶霸镇压作为渔夫的他一样。 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有那一个性格倔强的书生。 不仅拒绝了他的招揽,更是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将他拉下了马。 他不甘心。 为何自己只手遮天,还会落得如此境地。 皆因为那至高无上的龙帝之位不是自己的。 于是,他成为了新君继位的大罗龙帝。 本想力掌乾坤,奈何朝堂之上,曾经被其父王仰仗的文臣,却是处处与他作对。 于是,他将那文臣一贬再贬,直到贬为平民,执掌了所有的大权。 但就在他以为可以一展拳脚的时候,朝堂之内奸臣当道,朝堂之外异族入侵。 在灭国的压力之下,他最终还是只能将曾经赶走的人,在屈辱的心情中,再次将其迎了回来。 看着对方再次横扫异族,肃清朝堂,作为大罗龙帝的他,却是在心惊胆战之余,再次将那大臣赶走。 “为何,为何,我为龙帝,却依旧处处受制。”
看着那白发苍苍的大臣即便是被再次驱逐,也一脸平静的离去,作为龙帝的他,最终病死在了床榻之上。 “若有来世,我也想做那横扫寰宇的文臣。”
...... 一世又一世,从贩夫走卒到庙堂之高,从乡野之地踏入帝皇宝座,无论是何种身份,皆是身不由己。 亲情、友情、金钱、权欲、名利、甚至是雄心壮志等等,所有的一切看似美好,实则上都是束缚在身上的一道又一道的枷锁。 因这枷锁的存在,无论去了何处,到了哪里,都无法解脱,更无法超脱。 故而,这天地之间,处处都是牢笼,唯有忘却一切,才能得享安宁。 正如那湖中的红鲤鱼一般虽懵懂无知,可无论再怎么痛苦,转念之间也会忘却的一干二净。 只需红尾一摆,便可以自由自在的于碧蓝的湖泊之中畅游天地。 如此,何苦来哉? 何苦来哉的,要到那所谓更广阔的天地,走上一遭? 不如咬钩,不如自投罗网,去享受那安宁,享受那自由自在。 因那七情六欲是钩,因那思想便是网。 若无这些,也就不存在所谓的自投罗网。 啪! 伴随着一声轻响,便见一缕长线从天而降,落入湖中溅起一丝丝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 “鱼儿,此时不来,何时来?”
湖面上,一白发苍苍的老者,缓缓的说道,如这世间最大的安宁。 随着此话的落下,在白发老者的目光之中,就见深不可测的心湖之内,一尾红影从黑暗之中,徐徐而来。 “所谓超脱,才是最大的笑话,此钩所在便是心宁之所在。”
在此念的浮现之中,一道又一道的涟漪,从鱼钩之处,向着心湖四周荡漾而去。 在这荡漾之中,红尾显露了踪迹,一条眉心有着金鳞的红鲤鱼,向着鱼钩所在之处游了过来。 鱼钩轻晃,红尾摇曳,涟漪四起。 这一刻,水波的荡漾,似乎在彼此欢迎,又像是最后的抵抗。 “啪!”
鲤鱼张口,银钩入腹。 这一刻,原本涟漪四起的湖面,嘎然而止,唯有一根白色的长线,在此时绷直。 水下,一条红鲤鱼抬头,双眸之中,目光闪动。 “心锁演化,自投罗网,钧道友,看来这一局是我赢了。”
水上,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低头之中,显露出本来的模样,一脸微笑的看着望来的红鲤鱼说道。 “道友,随我轮回这近百次,难道眼中只看见了枷锁吗?”
水面下,红鲤鱼的声音,缓缓响起。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钧道友还是安心的踏入这心宁之处吧。”
水面上,心锁演化的罗睺分身,一提鱼竿。 片刻之间,红鲤鱼缓缓离开了水面。 与此同时,一道道黑色的气息,向着红鲤鱼呼啸而去。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可惜了。”
就在红色的鲤鱼被提出水面的一刻,随着一声话语的传来,罗睺分身只感觉眼前一花。 当他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就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端坐在岸边,而他自己,却变成了那上钩的红鲤鱼。 罗睺想要挣脱,可无论怎么挣脱,却始终无法摆脱眼下的鲤鱼之身。 原本可以任意控制的那一道道枷锁,更是化作了虚无。 “怎么可能,你做了什么?”
“天地有限、身有限、这世间生灵无论再怎么超脱都有所限。 既有所限,便处处都是枷锁,自然道友也不例外。”
鸿钧缓缓的说道。 “既然都是枷锁,那你又是怎么摆脱我的魔道心锁?”
罗睺看着白发苍苍的鸿钧,面色难看的问道。 “因为我的眼中,没有枷锁,故吾心无限。”
白发鸿钧,缓缓的说道。 “因为无限,故而人间处处是超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