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前,淳淳流水一路向东。 当准提再一次睁开双眸的时候,就见那水面之上荡漾的涟漪,在一片青叶的苍茫之中,缓缓的消散。 那消散的地方,是他曾守护的天地。 准提弯腰,拾起水面之上的青叶,默然无语。 “如何?”
林毅看着从轮回之中醒来的准提,将那青叶牢牢的握在手心之中,笑着说道。 “一场繁花一场梦,但问今朝须菩提。”
随着此话的落下,准提目光怅然的说道。 在这话语之中,他从水面走到了岸边,来到了石桌前饮茶的林毅对面,看着桌上的一杯热茶,怔怔出神。 “不饮吗?”
林毅再问。 准提不答,而是仰头将面前的热茶,一饮而尽。 “先生,我欠了别人的一杯酒。”
半晌,准提的面上说不清是解脱,还是苦涩,而是淡淡的说道。 “下次再见,与他再饮上一杯就好。”
林毅端起手中的茶杯,轻轻的吹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但他在那一场轮回里。”
准提开口说道。 那场轮回之中,他没有负任何人,也没有负自己,可唯独有那么一道看似冰冷,实则傲娇的身影,让他感觉到了亏欠。 尽管,自己完成了对那人的承诺,剿灭了血海禁区,可...... 茶楼里,那杯未尽的酒,那条还剩一半的鱼,他准提终究是没能赴约。 “但是,他也在你心里。”
林毅看着面前的准提,笑着问道。 “你寻到你的心了吗?”
“寻到了。”
看着手中的青叶,回想着当初来到此地时的目的,准提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你来这里,我没有教你什么,但既然你饮了那一杯茶,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说到这里,林毅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先生已经教了我很多......” 这番话,准提只是说到了一半,便突然感觉到手中的青叶,发出一阵耀眼的青光。 在这青光之中,一道苍茫之气,随之浮现而出。 “这是......” 看着青光之中浮现的天地,准提的双眸之中,有着惊喜之色。 “你心中的那片天地。”
林毅开口回道。 半晌之后,随着青叶上的光芒渐渐敛去,准提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多谢先生,让我还了那一杯酒。”
随着此话的落下,准提向着林毅恭敬的一拜。 “这片青叶,便赠予你了。”
林毅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准提,笑着说道。 “如今你心中已经没有了遗憾,想来也应该离去了。”
听到这话,在看着手中的青叶,准提在无声之中,向着林毅再次恭敬的一拜。 在这一拜之后,他起身走向了来时的水面,也走向了苍茫之中。 虽然,他还想停留在这里。 因为,停留在此地的话,他可以请求眼前的无名先生,让他在看一看那青叶之中的世界,再与老友相逢,饮上一杯酒。 可是这些,在此前的那一眼之中,已然没有了必要。 因为,在那青叶之天之中,他找到了自己的心,践行了自己的道,如今是时候回去,与师兄相守了。 那西方天地,那一直庇护他的师兄,那为渡尽苦海众生的笑容,才是他此时此刻,应该守护的。 呼呼呼...... 下一刻,随着一阵苍茫卷来,准提的身影,也是彻底消失在了林毅的面前。 须弥山上,一株金色的菩提树,烨烨生辉。 但是此刻,伴随着一道金光的浮现,却有一道流光似涟漪一般,波及了整个菩提树。 在这金色的流光之中,菩提树上的光芒,好似一轮金色的晨阳一般,照耀在了整个须弥山上。 片刻之间,就见一名身形看似消瘦,但目光坚毅的青年,在这金光消散的一瞬,出现在了此前菩提树的位置前。 “化形了?”
几乎在准提成功化形的一刻,就见须弥山上,那空无一人的道台之上,罗睺的身影,凭空浮现而出。 “虽然比本座预料的早上了万年,可废物终究是废物。”
听到这话,准提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动,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高台之上的罗睺,微笑的开口。 “魔主,弟子想见一见,当年你败师兄的那一招。”
“你也想与我论道?”
罗睺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一脸和气的准提,眼中有着一丝讥讽之色。 “你也配。”
伴随着此话的落下,罗睺向着准提隔空一点。 在这一点之中,有猩红的杀戮之意凝聚而出,向着准提的所在,没然而去。 这一指,是当年准提自以为庇护接引,实则被罗睺刻意压制,而时刻处于生死感应之中的一指。 “原来,当年你与师兄的论道是这样的。”
看着罗睺那平平无奇,甚至云淡风轻的一指,准提的心中,浮现出了一丝明悟之色。 从前看不懂,但此刻,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指上时,却是懂了。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那一指,已然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神,充斥着毁灭一切的杀戮之意。 下一刻,罗睺的指间杀戮,没入到了准提的体外。 咚! 就像是一颗石子砸在了铜墙铁壁之上,只是一声轻响,石子便被弹开。 “魔主这一指,倒是韵味十足,不过准提已非昔日之准提,魔主还是用出当年那一式神通吧。”
准提看着在体外溃散的杀戮之意,淡淡的说道。 在那青叶之天里,他见过了太多的杀戮,甚至他本人,便是从头战到尾。 故而,罗睺这压制了修为的一指,实在是有些不痛不痒。 “有些意思,看来接引传给你的道,的确对你有所帮助。”
看到准提浑然无事,甚至仅仅只是靠肉身之力,便挡住他的一指,罗睺的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既然你想见,本座便让你见一见。”
随着此话的落下,罗睺再次向着准提隔空一点。 嗡! 在这一点之中,准提只感觉眼前的苍穹齐齐一暗。 好似一滴浓墨,随着罗睺的那一指滴落到了眼前明媚的天空,似洁白的宣纸被侵染一般。 那墨滴虽少,但是当落下的一刻,却可以使得那好似宣纸的苍穹,随着墨滴的扩散,而渐渐化作漆黑不可见的黑暗。 “原来如此......师兄当年,其实并没有败。”
看着眼前的一切,准提的面庞之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在这微笑之中,他右手五指化作一拳,向着眼前点来的一指,狠狠地轰去。 轰隆! 一拳即出,眼前的黑天轰然震动。 在这震动之中,有着一道道涟漪,向着四面八方扩散而去,瞬间席卷了眼前的黑天。 但这些,还不够! “破!”
下一刻,准提一声怒吼,身体之内迸发出万道金光。 这金光好似一柄利剑,使得在涟漪之中震荡的黑天,出现了一道裂痕。 因那裂痕的出现,故而一丝明媚的阳光,再次破晓。 伴随着光芒普照大地,于金光之中,有着一株株明艳的花朵,一片片青翠的树叶,开始不断地衍生而出。 只是片刻之间,这些看似不不起眼的花与叶,随着一道道金光的绽放,点亮了眼前的黑天。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照耀古今,通往未来!”
随着此话的开口,于那数不清的花朵和青叶之间,一道道属于准提的身影,从绽放的金光之中显化而出,纷纷向着罗睺轰击而去。 一朵花很弱小,一片树叶,也不及一株树能够参天,可是这弱小的花与叶,却代表了弱小的芸芸众生。 众生虽然渺小,可也代表了天地,故而当众生之力汇聚的一瞬,能撼天,能动地! “此拳,名为众生之拳。”
轰隆! 顷刻之间,无穷的拳劲,向着罗睺撕裂而来。 嘭! 顷刻之间,那弥漫了方圆的黑天,在这众生汇聚的一拳之中,轰然破灭开来。 “不错,这一拳,总算是有了些味道。”
看着一指黑天在众生之拳中被撕裂,罗睺缓缓的闭上了双眸,心中对准提,多了一丝满意。 可是此刻的准提,却是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 因为在罗睺闭上双眸的一刻,那汇聚众生之力的一拳,竟然好似梦幻泡影一样,消散无踪。 “这是,师兄的神通。”
准提的心中一沉。 他们在进步的同时,这罗睺也在进步,而且似乎能够掌握他们所掌握的道。 “看来此番,也得学一学青河道友,藏一手底牌了......阿弥陀佛!”
随着此念的浮现,准提双手合十。 于是,就见罗睺闭上双眸一瞬,无边的黑暗好似大浪一般,将准提身外的那一朵朵花和树叶迅速侵蚀,直到将准提,彻底淹没在内。 但是,当准提被那无边的黑暗所吞噬的一刻,罗睺却是缓缓的睁开了双眸。 因其睁眼看见了光,故而眼前的黑暗不存。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没有发生一般,如同阳光之下的须弥山,依然处于明媚之间,似从来没有被沾染。 “去吧,接引在北方,尽快帮助你师兄收拢西方的生灵。”
看着准提身外的金光敛去,罗睺缓缓的开口说道。 “一个元会之后,就是大劫结束的时候,到时候本座需要你们挡住三族的大军,挡住不周神山内的三清。 在那之后,这西方便是你与接引的,你们与我之间的因果,也会就此了断。”
“是,魔主。”
随着此话的开口,准提点了点头,当即化作一道金色的遁光,向着北方呼啸而去。 看着准提消散的身影,罗睺的目光动了动。 他能够感觉到,准提的那一拳还有未尽时,不过大劫即将结束,他也懒得去管。 真要是将其打废了,也就没有人能够挡住三清了。 “现在看来,本座的调教,还是很有用的嘛。”
想到这里,罗睺的目光看向了三族的方向。 “鸿钧,我找了你十几个元会,你却依旧不肯现身,看来你也是打算在大劫结束的时候,与我一战定乾坤。 如此也好,到时候,就看看本座的魔天,是否能遮住你的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