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棠眼瞧着如拳头般大小的东珠,正噼里啪啦不停地往下掉。 一楼看热闹来不及躲闪的恩客,被砸的惨叫连连,抱着头便朝妓馆四边躲闪。场中的桌椅软塌登时被无数珠子穿出碗大的窟窿。 那最大的夜明珠尚有一丝铁索牵悬,此时正似钟摆一样东摇西晃。 如月的光晕便随这摆动,充斥在整个极乐神殿之中,直晃得人头晕目眩。 他此时满头大汗,衣衫亦被淋漓的汗渍遢湿,眼睛由于惊吓瞪得老大,可是心里还算亮堂。 眼前这两个娘们已经杀红了眼,弯刀如影,铁鞭如钩,那东珠在她们手里竟像是暗器一般,四散飞溅。 自己若是这个时候往门外冲,就算不被那散落的珠子砸死,也要死于这两人不长眼的兵器之下! 思于此,李傲棠鞋底随即擦着地面用力,一个踉跄急急刹住脚步。 可身子刚一稳住,就听见身后的铁爪白头翁“轰”地一声,双脚如两杆铁杵重重落在扶梯之上。 “竖子!哪里逃!”
看见面前老头沾满鲜血的骇人五指,李傲棠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你、你别过来啊你!”
他颤抖着双唇大叫,可白头翁僵直着身体却还是向自己走来。他步步后退,脑中飞速权衡利弊。 此时若继续留在这里,必是死路一条,若往外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眼瞧着那五指利刃已碰上自己衣襟,李傲棠大嚎一声,疾疾退了两步转身就跑。 铁爪白头翁本欲一个飞身取他狗命,可待看清珠雨之下,挥舞铁鞭的女子,竟是满头乌黑的小辫,瞬间便藏身在楼梯拐角的圆柱之后。 正不知如何了结那放肆的侯府嫡子,却忽感妓馆方才忽明忽暗的灯光已趋于平缓。他阴鸷的眼眸便朝屋顶瞧去。 原来那颗直径足有几个成年人腰粗的夜明珠,此时又恢复了静止。 而那李傲棠,正在那珠子下方,跌跌撞撞向外跑去。 一抹森冷的笑意,瞬间浮现在铁爪白头翁嘴角。他随即将五指插入脚下楼梯木头的纹理中,振臂一扬,无数木板便如纸片一般从他掌中飞出。直朝那慌乱的白色身影冲了过去。 李傲棠后背吃痛,“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跌倒在地。那夜明珠唯一的牵引,也被不知哪来的利刃割断。 好容易翻过身来,从木板堆中挣脱的李傲棠,只见上方一颗巨大的光球正飞速朝自己的脑袋砸来,瞬间瞳孔紧缩,想要大喊救命却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而躲在围栏之下和二楼雅间的恩客女郎们,此时早已回过了神。 他们不但没有被妓馆中的场景吓破胆,反而更加兴奋起来。头顶落下来的两个娘们,虽然打的不可开交,可也只是眨眼的功夫便又脱离了视线。 反倒是眼前的生死较量,才更吸引众人的眼球。整个极乐神殿瞬间响起了欢呼雀跃的呐喊! 仿佛面前即将被砸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蚂蚁臭虫。 “够狠!”
方才那下注十颗东珠的恩客,随即大喊一声。捂着被砸的乌青的眼睛,咧着唇角漏出一颗金牙:“哈哈哈!真他娘的爽啊!”
“姜还是老的辣!老白毛这货也有人敢惹!没命是轻的!”
楼上雅间门口陆家三个兄弟正欲欢呼,却只见一条铁索般的软鞭“噼啪”一声,风驰电掣间隙将那拴在夜明珠上头的半截铁链,团团缠住。 顺势望去,握着软鞭的,正是一个满头小辫,鼻翼穿环的劲装姑娘。 只见她此时正一腿缠在顶棚的半截铁链上,整个人倒挂垂首,硕大的夜明珠随她振臂扬鞭,似火球一般直冲向,双脚刚刚落在那白玉莲台上的墨蓝身影。 “是迟铮!”
陆云策见状,失声喊了一句。 话音刚落,就见迟铮将弯刀飞出,双掌发力迎向面前夜明珠。可珠子本身重量极大,又由于敌人抡鞭加大冲力,她只觉得脚下一滑,便被撞出数米。 眼看要掉下莲台,只能仰头翻身,手臂一扬,将珠子打飞出去。 “哐”的一声,那夜明珠便陷入身后的墙壁之中。 这一幕来的太过突然,周边恩客还没来的及惊呼,就只见头顶倒悬的姑娘脚劲一松,沉着身子便落在莲台之上,不由分说卷起地上东珠向迟铮呼啸而去。 见这无数飞珠犹如火铳中的飞弹,个个蕴含十足的劲力向门面袭来。 迟铮却仍是一脸肃杀镇定,她抄起回旋而来的弯刀,运力于腕,刀柄在她手中飞速旋转,刀光亦如一轮满月游走在二人之间。 释放出的杀气,势如破竹般将面前东珠尽数裂碎,雪白的粉末随之四散开来。 整个妓馆瞬间蒙上一层浓雾般的烟尘,咳嗽声亦是充斥整个空间。 只是谁也没有看到,那早已吓尿了裤子的李傲棠,颤抖着双腿,趁此间隙已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见时机刚好,迟铮便一个飞身,挥刀向前方的人影砍去。 众人看不清莲台上的动静,只听见刀兵之声不绝于耳,厮杀的惨烈可以想见。 看此情境,陆云昭亦是紧紧抓住面前围栏,眸光一敛哑声道:“难怪影卫刚才没有进来,连迟铮都遇到了对手,恐怕外头情况不妙,此地不宜久留。”
听着四哥的话茬,似乎是要先走一步,陆云策愈发焦急:“可是咱们还没有找到小妹!现在就走的话,她怎么办?”
“是啊,迟铮没走,小妹肯定也还在这儿!”
陆云帆瞬间白了脸,咬着牙竟开始冒出冷汗。 若不是自己胡诌八扯一通,小妹也不会来这里找萧晏之。 可是现在场面一片混乱,他们又该去哪儿找人呢。 正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却见那铁爪白头翁僵着半边身体,朝他们走来。每走一步,身边被他死死握住的围栏便被捏成碎片,“格拉格拉”的响声亦充斥几人耳蜗。 只听他一边走着,喉中蠕动竟发出呜咽之声。 这老头方才仗义出手,陆家兄弟更是感激。见他步履蹒跚,想必定是因为一把年纪还打架,伤了筋骨,便上前将其扶住。 可待听清他口中的只言片语,几人瞬间面如土色。 “血,给我血……” “二哥!二哥怎么办?”
见白头翁左手霍地抓住自己手臂,陆云策登时吓出一身冷汗,“白,白前辈,你你别冲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