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还剩十几天就要结束的时候,沈向阳要去外地出差,去四五天的样子,这次出差他放心不少,至少有黎蔚在陆语瑄三餐不会糊弄了事。沈向阳出差当天陆语瑄就带着黎蔚去她的小房子住了,小房子这边比浣溪苑更有烟火气,黎蔚也更喜欢这里。今年夏天全国大范围的高温,都八月中了每天还是高温橙色预警,体感平均温度均在四十度以上,姑侄俩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关窗户开空调,接着就以同款姿势摊软在沙发上。
连续的高温让大多数人都只在晚上出来活动,R市的小吃种类花样又多,就造成了夜市比往常夏天更盛行的现象。晚上陆语瑄带着黎蔚去逛夜市,一条路走下来手上提着七八样小吃,因炎热天气而食欲不振的胃口被路边各种霸道香味刺激打开,姑侄俩对视一眼默契十足地加快回家的脚步。冷卤的拼盘、小龙虾、锅巴土豆、凉面、柠檬鸡爪等一一摆好后占了大半个茶几,主要是盒子比较占地方,陆语瑄要的都是小份,分量都是掐着两人胃口点的不会浪费。 黎蔚吃完锅巴土豆和凉面后套上手套准备开始吃小龙虾,陆语瑄拿着鸡爪的手不动了,就那么定定地盯着茶几上的小龙虾看,口水不停的往下咽,她真的好想吃小龙虾啊!馋了几年了!!以前是林曦看着她不让她吃,和沈向阳在一起后他看的比林曦还严,为了不让她有借口宁愿自己也不吃,让陆语瑄不得不佩服地说一句:真是狠人啊。 黎蔚见她一直盯着小龙虾看,就把自己刚剥好的虾尾放到她前面的碟子里,这一出让陆语瑄破防了,直接上手开干,连钳子里的丁点肉都没放过,这吃相让黎蔚惊呆了,特别懂事地不跟她抢小龙虾吃。等陆语瑄馋解得差不多的时候,那被馋虫踹走地理智回来了,她看着盒子里剩下的两只小龙虾有些心虚,开始想这边有没有备着过敏药,药过期没? 带着一颗忐忑的心陆语瑄摘掉一次性手套,用湿纸巾擦干净手,蹲在电视柜旁开抽屉翻找,拿出一盒药看到保质期后松了口气,黎蔚看到她拿出一盒药就问:“小姑姑,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陆语瑄异常坦然地回道:“哦,没什么,就是没忌口吃了小龙虾,现在把过敏药准备起。”
黎蔚听完蹭地一下就站起来了,“你……小姑姑你……!!!”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有点惊慌又有点生气。
他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刚刚小姑姑一直盯着小龙虾看了,她在纠结,然后他给……,奶奶跟他说过,过敏不能乱吃东西,会死人的。怎么办?医生,对去看医生!陆语瑄看黎蔚开始拿钥匙背包了知道自己吓着他的,忙安抚地说:“小蔚,冷静。一般过敏只要吃过敏药就可以了。”但是这次过敏反应比以前严重很多,半个小时内陆语瑄全身没有一处不痒的,不但从头到脚起疙瘩人还头晕眼花的,她打算去洗个低温澡来减轻难受感,刚站起来迈出腿就差点摔倒,黎蔚这下是真的被吓住了,“小姑姑!”
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陆语瑄撑着茶几靠回到沙发后说道:“我没事,只是没站稳。你帮我把厨房的抹布拿过来一下。”黎蔚怕她再摔倒没让她动,自己把茶几收拾干净了,陆语瑄拗不过黎蔚,在他的搀扶下完成简单洗漱后又被搀扶回到沙发上躺下,黎蔚还服务周到地给她盖上毯子。陆语瑄确实很难受,头晕的厉害还发热,没一会就昏睡过去,等确认她睡了后,黎蔚给家里的医生伯伯打电话,医生伯伯说:“小蔚,你先不要着急,如果两个小时内你小姑姑呼吸看起来很费力或者突然没有难受的反应了,立刻用她的手机打120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我跟急救中心的人说,要是没有这些反应你就可以不用担心了,只要吃了药就没事。”
作为一个早熟的孩子,十岁的黎蔚认真起来完全像个小大人,他谨遵医嘱不敢分心地盯着两个小时后终于放下心来,窝在沙发另一头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洗漱后黎蔚就把两人的包包收拾好等着陆语瑄回去,他想明白了,姑父不在家这边的房子不能让小姑姑久待,不然小姑姑会没有顾及放飞自我,造成比如昨晚那样严重的后果。陆语瑄想要说服黎蔚正准备开口,黎蔚就说道:“小姑姑现在你不回去我马上打电话给姑父。”陆语瑄:“!”
陆语瑄不情不愿地带黎蔚回浣溪苑了,为了视频的时候不让过敏痕迹露出来陆语瑄使出了洪荒之力,天天散着头发敷面膜连脖子都一起敷了,沈向阳是第四天下午回来的,此时陆语瑄过敏的痕迹都已经消掉了,一切顺利地到了晚上。豆角平常都是沈向阳溜,只有他有力气拉住绳子制住豆角撒欢,如果是陆语瑄拿着牵引绳豆角就会连头也不回的一路狂奔,最后变成了它溜陆语瑄,为了陆语瑄的安全也为了豆角的安全,沈向阳从来不让陆语瑄一个人遛狗。 这天豆角一反出门就撒欢的常态,跳进花坛里嗅了嗅,从里面叼出一只龙虾的大钳子放在陆语瑄脚边,望着沈向阳然后冲陆语瑄叫了几声,就连黎蔚都看出豆角的意思了更何况是沈向阳。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陆语瑄盯着豆角恨恨地想:这只狗一定是记恨那天她没带它一起出去,可她当时都给它开罐头煮牛肉加餐了。沈向阳蹲下来摸了摸豆角的头,边摸边夸奖道:“好狗狗,好孩子。”
这下黎蔚都想给小姑姑抹一把辛酸泪了。
旁人或许认为陆语瑄是一个理智懂事的人,身为她的枕边人沈向阳知道,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她只是克制而已。之前他经常担心她会把自己憋坏,后来相处久了之后才知道陆语瑄自己会调节,偶尔会做一些自己觉得没什么却会吓到别人的事,比如吃不能吃的东西,比如明明恐高还去坐过山车。沈向阳觉得这样的方式很不好,她想发泄一下这完全没有问题,但不能作死,谁都不能保证意外会不会发生在下一次作死的时候。于是经过睡前的深度交流,陆语瑄向沈向阳做了深刻的反省再三保证自己不会知险犯险后,沈向阳才放了人。 闲暇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这一回陆语瑄送黎蔚回M市选择了坐绿皮火车,高铁越来越普及的现在绿皮火车班次越来越少,也许很快它也会退出人们的生活中。从R市到M市绿皮火车要20个小时左右,陆语瑄订的是软卧,黎蔚第一次坐火车,眼里是掩饰不住地好奇,在自己的包厢收拾好后火车已经行驶了。开学季火车上的人还是很多的,陆语瑄带着黎蔚从软卧走到硬座再回到软卧,黎蔚从好奇变成了思考,姑侄俩一人坐在一边的床铺上,小的在思考大的看车窗外的风景。 陆语瑄始终觉得人不能不识人间烟火,黎蔚10岁了,因为家庭的原因他现在看到的世界是精修后的那一面,他可以选择过精致的生活,但不能不知道世界的更多面,不然那就是狭隘了。她希望黎蔚去看去感受,做他自己人生的经历者而不是参与者,他是黎蔚更是他自己,这对他的成长也是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