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桑行不理解的是,叶丞相竟然和叶蓁一样,揪着这个点不放,难道仅仅是想帮他的女儿在司徒毅面前博好感?不对,历朝历代最禁记的就是藩王私下与大臣来往,当着她这个都尉的面,叶丞相绝对不敢如此。桑行百思不得其解,叶丞相的声音继续。“老夫已经过世的夫人出身瀛洲,最是喜欢瀛洲的紫阳花,所以府上的回廊边中了一片。但紫阳花在召陵不易生长,需要特制的五彩花泥,而这枚玉蝉上,就带有一些新鲜的花泥。”
叶丞相说道这里不再继续,意思再明显不过,这玉蝉分明就是在相府的回廊边失落的。“快说,是不是你在回廊边捡了,想要私吞?”
叶蓁暗暗高兴,接的飞快,厉声质问小环。父亲真是太配合了,还以为刚刚要被桑行扳回去,没想到父亲几句话又拉回了局面。“奴……奴婢没有捡,更没有想私吞,奴婢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枚玉蝉。”
小环惶恐的摇头,脑瓜终于有一丝清醒,当即否认。“哼,方才你明明从回廊边经过,玉蝉也是在你的手边,不是你带进来的,难道是本小姐不成?”
叶蓁脸不红,心不跳,趾高气昂的喝道。叶丞相摆了摆手,似厌烦了,“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宁儿的东西也找到了,何必让她扰了兴致,带下去吧,按家规处置。”
按家规处置?叶蓁微微一怔,糯糯地喊了一声:“爹。”
不是应该交给她处置,私下增加一下信王对她的好感吗?叶丞相并不看她,挥手示意家丁将小环拉下去。两个家丁领命上前,一人擒了小环的一直胳膊,作势就要把小环拉下去。此刻小环反应过来,自然拼命反抗,用力地推拒,“不是的,奴婢没有偷东西,也没有捡到玉蝉,奴婢是冤枉的,丞相大人饶命啊!呜……呜呜,桑都尉救命,砚心夫人救命,奴婢是冤枉的。”
不知知道是跪的时间长了,腿脚有点麻木,还是小环本就体弱,被两个家丁一扯,小环竟像是崴了脚一般,步履踉跄。随着小环挣扎的动作,腿脚无意识踢腾,露出裹了袜子的脚踝。桑行呼吸一滞,上前一步。“放开她!”
桑行和司徒毅同时喊出声,桑行微愕,不意一直在旁边看戏的司徒毅会突然出声,下意识朝对方看去,不过对方并没有看她。径直对上叶丞相疑惑的目光,司徒毅薄唇微启,更是语出惊人。“这个人本王要了。”
什么?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司徒毅身上,不明他此言何意,就连砚心都一时没搞懂他这是要做什么,小环并不是他们的人啊。叶蓁更是睁大了眼睛,好像下一秒水眸就要瞪出来,他……他要相府的一个丫鬟?叶丞相朝司徒毅觊了一眼,眸中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王爷这是何意?难不成王爷认识这丫头?”
司徒毅星眸冷厉,袍袖一扬,一股强劲的掌风席卷而出,两名攥着小环的家丁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手中猛地一空。只听一声惨呼,小环重重的摔倒在桑行和砚心脚下。“这婢子先是撞了本王的妹妹,又伤了本王的妹夫,叶丞相难道就不打算给本王一个说法?”
“这……”叶丞相还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又被司徒毅打断。“你为何会忽然将汤水倒到桑大人身上?”
司徒毅微微敛了眸子,这句话显然是对小环说的。小环先是被叶蓁一顿威吓,又是被两个家丁拖拽,紧接着又被司徒毅一掌甩到桑行和砚心脚下。不过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此刻又惊又痛,早已经是吓得六神无主了。“奴……奴婢……”“说!”
男人低吼一声,袍袖微动,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木椅飞到小环面前炸裂。众人皆吓了一跳。小环更是吓得肝胆俱裂。“奴婢……奴婢真不知道怎么回事,端着汤走到桑都尉旁边,就……就感觉左脚脚踝猛地一痛,像是崴了一般,这才把汤撒到桑都尉身上的。”
说到最后,脑袋几乎完全埋在地上。“脚踝内侧还是外侧?”
“内侧……”听到这儿,桑行眼眸深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司徒毅踱步向前,走到桑行之前坐的位置站定,“婢女刚刚站在这里端着汤,显然是有人用东西打了她的脚踝,才会导致她失手。而她所占的位置和角度,也只有坐在……”司徒毅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凝眸看向对面的位置。对面坐的是叶蓁和叶宁对么?众人各自敛了思绪,没有一个人说话。叶宁还小,根本不会武功,也不可能用自己的玉蝉出手将她自己的丫鬟打伤。而大小姐叶蓁,似乎是会些功夫的。空气寂静的吓人,只有小环沉沉地喘西。司徒毅并没有把话完全讲明,但意思已经明白。桑行是皇帝的人,纵然那个小婢女也是皇帝的人,落到信王手中,那也对相府没多大威胁。心中权衡了一番,终于,还是叶丞相尴尬的清清嗓子,走到司徒毅身边,既然司徒毅并不挑明叶蓁,给他一个台阶,他自然要下。直接跳过用玉蝉伤人的话题,顺着司徒毅原来的话,把小环交给了司徒毅处理。经过这一番折腾,膳宴也变得索然无味,愈发尴尬,没多久,司徒毅和桑行就双双提出了告辞,叶丞相自然也不多加挽留。司徒毅刚一走,叶蓁就哭丧着脸攥住叶丞相的衣袖,“爹,女儿本是想帮他出气的。”
“爹都知道。”
叶丞相轻轻拍了拍叶蓁的脑袋,“但是皇上和太后定然不会信王和相府联亲的,傻丫头,你还是不要再自寻烦恼了。”
“为什么?”
叶蓁不解,她喜欢司徒毅,他们也是门当户对,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信王深不可测,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对他颇为忌惮,又怎么会允许他和相府联亲,壮大实力呢?”
“不,我不要。”
晋柔撇着一抹哭腔,挣开了叶丞相,提起裙裾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