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上高位的帝王和太后闻声纷纷回头,错愕的看着被宫女们围拢着的略显狼狈的司徒令月。帝王蹙眉,率先出声,“怎么啦?”
“皇兄。”
司徒令月刚刚站稳,就“扑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全然忘记了刚才思考时的理智,气愤地指着桑行,“她想谋杀臣妹。”
谋杀?帝王和太后以及还未起身的众臣一脸懵逼。慕千识也有点没太摸清司徒令月的套路了,刚才他明明看到是司徒令月先踩了桑行,这怎么又跟谋杀扯上关系了,就算是她想说桑行故意将她绊倒,这谋杀二字也来的太牵强了吧。跪在桑行对面的司徒毅星眸一掠,看了眼桑行微垂的小脑袋,根本就看不到桑行此刻脸上的表情,更不知桑行在想什么。眼梢瞥过她跪伏在地上的小手,漆黑的瞳孔蓦地一敛。“大家先起来吧。”
帝王扬了扬手,示意众人先起来。司徒令月却仍旧不屈不挠的跪在地上,简直就是气死她了,她今天非要桑行一点颜色看看。秀云飞快的爬起来,非常又眼力劲儿的上前,去扶桑行。帝王与太后落座,见众人都已归位,当然也包括桑行,这才拾眸望向大殿中央跪着的司徒令月。“到底怎么回事?”
一瞬间,众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大殿中央的司徒令月和御都府席位上坐着的桑行身上。“皇兄,母后,这个人她妒恨令月,在刚刚令月经过的时候,她竟然进行偷袭!令月的脚都受伤了。”
司徒令月可怜巴巴的望着高位上的兄长和母后,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那模样的确惹人心疼。也有前些日子听说了桑行和司徒令月过节的人,这时候都拿着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司徒令月。毕竟平日了他们没少听人说,御都府的都尉是怎样的飞扬跋扈,目中无人,前次和六公主闹不愉快,听说也是因为干预了六公主教训宫中的下人。想来也真是多管闲事,人家六公主教训自己的人,又关着她御都府什么事了。当然也有同情桑行的,都是吃过司徒令月的亏的人,大家都知道司徒令月的张狂,桑行惹了她,肯定不好过。还有一部分,是站在中间看热闹的,乐的看桑行和司徒令月撕起来,就好像这两人一人代表了帝王的势力,一人代表了太后的势力。他们要看一看,这两派到底是谁撕得过谁,也好让他们日后战队,比如丞相叶坤,此时就是眸中带着一抹阴笑,站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司徒令月的一番话,惹得众人的目光都朝桑行望过来,包括帝王,目光直直地射在桑行的脸上。当然,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就是司徒毅,他的一双星眸,几乎一刻都没有离开过桑行的垂落在地上的袍袖。“桑行,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帝王问道。桑行终于耐不住站起了身,却没有看向帝王,而是迎着司徒令月的方向,豁然抬起衣袖,露出那只被踩的破了皮的红红紫紫的手,“敢问六公主,是哪个愚蠢至极的王八蛋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去偷袭别人。本都尉虽然不够聪明,但也从来不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方式。”
桑行轻飘飘的说,将手放下,一脸的淡定。大殿中的众人自然都听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合着是六公主主动去踩人家,假装跌倒,然后再来个恶人先告状是吧。这下子倒好,状没搞成,反倒是被人冷嘲热讽了骂了一通。殿中的不少人都忍不住笑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慕千识,都忍不住轻勾了唇角。司徒毅不但没笑,一张俊美如俦的脸,反而越发大的沉了。帝王轻咳了一声,众人赶紧止住了笑,这话不能细细地琢磨,不然还有了骂帝王的嫌疑,帝王不管怎么说,可都是六公主的哥哥。“你,”六公主小脸一红,有些语塞,“本公主虽然不小心踩了你,但是你用暗器刺本公主的脚又怎么说?”
用暗器?众人又是一怔,这个可厉害了。却见桑行眼睫动了动,翦瞳流转,再度扬手,拿出手中之物,呈现在众人面前,“六公主说的是这个吗?”
众人定睛望去,见识一枚小巧大的银梳,长长的手柄,细细密密的梳齿,制作很精美,只是在某一两个梳齿上还沾了一星两点的血迹。桑行微扬了眉梢,解释道:“这把梳子是本都尉收藏了很久的,因其制作精良,价值不菲,本都尉打算今日进宫,找给机会送给皇上的,就一直拿在手中。刚才皇上进来的时候,本都尉匆忙之间忘了收起来,没想到硌了六公主的脚,真是一场意外。”
桑行看似无限惋惜的说着,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这个梳子的确是她要给皇帝的,不过是她要还给皇帝的,因为这是前几天,皇帝派人给她送去的,她今日带来,只是要还给皇帝。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她桑行虽然富有同情心,但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烂好人,既然司徒令月先出脚,那她凭什么就要司徒令月客气。所以,在刚才司徒令月踩她的时候,她就故意将梳齿从指缝间竖了起来。梳齿上有血迹,肯定是刺破皮了。而且,这个银梳好像并不是全银,只是外面裹了一层银,里面应该是其他的材质,要不然刚才司徒令月那般狠命的踩下去,若是银的梳齿,肯定会弯掉。可现在根根挺立,一根弯掉的迹象都没有,想想这一脚下去桑行就觉得肉疼。哼!这可怪不得她哦!司徒令月跪在地上,看着桑行那无辜的模样,简直就是气的要吐血了。帝王看着桑行,看着桑行手中的银梳,脸色铁青,难道无论他送个什么东西,这个女人都要送回来吗?“好啦,令月踩了桑行,却被桑行的梳子给硌了一下,你们两个也算扯平了,两不相欠,这件事就算了,乾国太子马上就要到了,令月快起来,莫要让人家看笑话。”
太后沉吟了片刻,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样子。司徒令月本来还想和桑行杠一下,可一想到未婚夫马上就要到了,只得讪讪地的作罢,在宫女的搀扶下,整了整衣装,一瘸一拐的走向她的位置。这边,桑行也已落在,翦瞳不经意的在大殿中央扫了一圈,恰好看到顾北烟满意的朝太后做了个鬼脸。桑行一愕,看向太后,果见太后脸上眼角眉梢都是绵长的笑意,那笑意,是桑行从未见过的。桑行就说太后现在怎么这么好说话,原来是因为顾北烟。微微垂了眼睫,桑行心绪不明,一个司徒毅就够她受得了,她如何再能和顾北烟纠缠,她一点都不想接受顾北烟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