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彦对待她一向是温和的。 没有过强取豪夺的表现,从未对她的心理造成压迫,相反的,随时都顾念着她的感受。 这份体贴,让她宛如浸泡在温水里。 温度适当的水流划过肌肤,没有任何攻击性,时间久了,或许会昏昏欲睡,却并未因为无聊,而是因为始终处于一个舒服的状态。 有时候,她又觉得自己像地里的玉米苞。 至于宋柏彦,自然是栽种她的那个人。 从撒秧到浇灌的呵护,再到剥开苞衣按在砧板上的磋磨。 一颗颗玉米粒纷纷洒落,落进男人宽大的手掌,倒入石碾的圆孔里,一点点一下下地尽数碾碎,化为无骨的细腻。 黑暗里,唐黎看不清宋柏彦的模样。 但是,当她稍稍仰首,下颌便碰到男人的肩头。 宋柏彦没用男士香水的习惯。 唐黎躺进被窝时闻到清淡的香味,与宋柏彦沐浴后身上味道是一样的,类似甜扁桃,应该是沐浴露的气味。 平日里,男人的体温就比女人高0.3到0.5摄氏度。 现在唐黎彻底体验到这种差距。 也是在这种温差中,唐黎想起一年前与宋柏彦的‘初遇’。 倘若自己没偷进黎鸢儿的房间还裙子,或者翻阳台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那么,自己这辈子与宋柏彦也不会有过多交集。 至于她幼年的相救,对宋柏彦而言,也只是一份旧日情义。 这份情义,可以让宋柏彦在适当时候照拂她,却不足以发展出一段感情来。 重活一世的她,失了本该有的单纯。 所以,最初那样接近宋柏彦,是因为他的权势。 她渴望从宋柏彦的权势里得到一些庇护。 直到后来,这种渴望偏离了方向。 比起宋柏彦手里的权势,她发现自己更想拥有这个男人。 尊敬与爱慕共存,听着像悖论,却无法阻止她不断滋生这种想法。 童年的无忧无虑在唐茵得病后荡然无存。 得知父亲尚在人世的期待,在她踏进黎家的那刻彻底粉碎。 不健全的家庭,在她心底埋下隐患。 应了那句话——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黎老夫人寿宴那一晚,宋柏彦恐怕就察觉她的异常,乃至她后来的表白,在宋柏彦看来,也只是她在寄托自己情感的归宿。 那个时候,宋柏彦是真的想引导她回到同龄人该有的生活上。 散落一枕的发丝被按住,唐黎刚生出些疼意,一只大手就贴上她发顶,宋柏彦低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想睡了?”
“有点。”
她环紧男人的臂膀,“不过可以再撑一下。”
宋柏彦将手放回枕沿,语调依然带着宠意:“那就再撑会儿。”
唐黎忘了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再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因为下午才回剧组,也就没急急忙忙地起来。 想看时间,没在枕边看到自己的手机。 唐黎摸去枕头下,手机没找到,一块小布先入手。 看清是什么,忆起昨晚种种,忍不住把头埋进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