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这么说的意图,宋柏彦是知道的。 挂电话前,照例嘱咐一番。 结果,换来唐黎有口无心的应和。 唐黎一住进李宅就开赶李氏旁系的壮举,原钦汇报行程时未作隐瞒,此刻听着唐黎的‘敷衍’,宋柏彦不免教育:“在人家的地盘上,太过张扬,出门就得小心了。”
“可不是。”
唐黎分外认同:“暹国治安是真差,我堂舅父身为清府一把手,还有人朝他泼马尿呢!”
问题是,人还抓不着。 不过,唐黎不认为自己会有这种待遇。 素帕会遭遇马尿攻击波,归根究底,还是他做人有问题。 “砸鸡蛋啊泼污秽物,一般都是为了泄私愤。”
唐黎分析着:“我人生地不熟,现在又是两点一线,接触不到什么人,更别说得罪了。”
至于李伶等人,被她自动无视。 而且她上午从医院回来,李伶她们已搬离老宅。 如今偌大的李宅,只有她一个‘主人’。 不过监视她的眼线依然不少。 毕竟不是真想争夺家产,唐黎懒得去计较。 “再说——”唐黎攥着手机又道:“我是有靠山的人。”
哪怕这个靠山远在S国。 却一点都不妨碍她在清府‘耀武扬威’。 宋柏彦轻轻一笑,叹息依旧稳缓:“要真懂得狐假虎威,倒也叫大人省了不少心。”
唐黎不由得道:“反正不会叫他们欺负了去。”
“他们抢着要当李氏继承人,我又不想。”
李氏族人各怀鬼胎,唐黎正是拿捏住这点才会在老宅肆无忌惮。 真闹起来,她在李灏面前什么都敢说,李伶等人却不敢,除非他们也打算放弃李氏这艘承载着无尽财富的巨轮。 若非她还有求于李灏,拿到亲缘鉴定书就想划清界限。 用一个孩子去换取家族利益的做派,恕她无法苟同。 “好啦!”
考虑到宋柏彦明早要出差,唐黎不再煲电话粥,面不红气不喘地扯谎:“我在医院陪了一天,着实有些困,得先睡了!”
说完结束语,唐黎就挂了电话。 ——她还要去吹头发。 宋柏彦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只感到好笑,说是已经长大,有时候,偏偏又是小孩行径。 宋柏彦从阳台回到书房,裴时聿也在沙发区抬起头。 他清晰地感知到,阁下现在的心情很是不错。 随即,留意到宋柏彦拿着手机,心中猜出了缘由。 但他没多问,只说起自己的安排:“商埠那边已做好准备工作,明日您入住瑞和医院,当晚就能做详细的检查。”
“简医生虽然年轻,但我看过她在手术台上的实操视频,一台早期脑膜瘤切除手术,我相信,她可以完成得很出色。”
宋柏彦坐回沙发,也接过裴时聿递来的术前注意事项告知书,裴时聿一边又说:“您选择微创手术,创伤会很小,恢复也比较快,顺利的话,一周就能出院。”
而且,出院即与常人无疑。 谁会想得到,他们的阁下在期间做了一台手术。 “术后一个月,您不能再熬夜办公。”
纸上写的注意点,宋柏彦不一定遵守,裴时聿只能强调重要部分:“即使是白天,您也要减少工作量,否则,可能会影响术后的恢复。”
宋柏彦问:“也就是说,术后还是有复发的可能?”
“理论上来讲,发生复发转移的几率为零。”
裴时聿道:“脑膜瘤属良性肿瘤,切除后,基本不会再病变,只要您今后注意保养,维持正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说着,他话头一转:“要是您还有顾虑,也可以先进行保守治疗。”
宋柏彦合上了告知书。 至于手术安排,却是没再更改。 何曾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会怕起死来。 一个成功率如此之高的手术,就让他心生了犹疑,说出去,倒是给人平添笑料。 “安逸久了,反倒开始畏惧死亡。”
裴时聿听到这句似玩笑的话语,也接腔:“有时候,并非真畏惧死亡,只是舍不下心中的牵挂。”
宋柏彦对此未做反驳。 裴时聿又道:“当一个人无牵无挂,对这个世界也就不存在所谓的留恋。”
所以,阁下只是心有所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