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而坐,少女坐姿笔直,黑瞳幽深,淡然浅笑,美艳女子慵散地窝在沙发里,柳眉轻佻,双手环胸,气场全开。 两人的旁边还有一只阿飘在那里飘来飘去。 “这位,阿姨,您能别再飘吗?”
在李巧静再次从她的身后飘过,仡徕纱憋不住,先一步开口,暴露出她的外强中干。 “我是阿飘啊。”
李巧静飘到她的耳边,发出阴阴的笑声,然后又开始绕着她飘阿飘阿,她这是在报被仡徕纱房间里的东西弹飞的仇。 叶梵双手搭在沙发把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半点要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仡徕纱本就在叶梵面前弱了势,心里没底,又被李巧静弄得心烦意乱,眉头拢着浓浓的燥意,烦燥地先一步开口道:“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就说吧。”
叶梵的嘴角微翘,朝李巧静使了个眼色。 “嘿嘿。”
李巧静对着仡徕纱吹了口气,激得她颈间的汗毛的竖起来,这才飘回到叶梵的身边。 “仡徕队长,你是东部苗族吧?是主支吗?”
仡徕纱揉着眉心的手一顿,抬了抬眸,莫名意味地撇了撇嘴角:“你倒是对我苗族了解得不少。”
“你没说错,我是东部苗族的主支,也是仅存的一支古苗。”
“你错了,我对你们苗族一点也不了解,尤其是……巫蛊术。”
叶梵摇头轻笑,身子微微前倾,黑瞳幽暗,深不见底。 巫蛊之术! 仡徕纱早有准备她会问这个问题,但听到她发问,眼底还是涌动着涛天巨浪,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她就告戒过她,别好奇,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但显然,这位深不可测的叶队长是不会惧怕,她有种直觉,她到云城来,不仅是来查案,极有可能是冲着他们苗族的蛊术来的。 “巫蛊之术啊!”
仡徕纱神色几经变化,美艳的脸上最终化为怅然,长而密的睫毛垂下,缓缓道:“世人皆说巫蛊之术,其实这个说法并不正常,巫与蛊是不同的。”
“巫蛊最早出自于苗疆一代,从远古时候发展至少已有数千年,巫蛊有巫术与蛊术之别,巫术尊重和崇拜巫师,是心意信仰民俗中信奉借助超人的神秘力量对人、事施以控制影响的方术。”
“而蛊术则是信奉和豢养蛊王,通俗的讲蛊其实就是一种毒虫,蛊师养蛊、炼蛊、用蛊,施种的方法可以直接施种也可以间接施种。”
“据我古苗祖宗记载,在远古时期,巫蛊之术是救人之术,后来为族中心术不正者所利用,用以害人,杀人无数,引当权者忌惮,打压,甚至是禁止,巫蛊之术便成为邪术,为世人不耻,也因神秘让世人更加恐惧忌惮……这些,相信你也有所了解。”
“嗯。”
叶梵点头,巫蛊之术在历史进程中留下的影子,她从老毕和洪家老祖的手札中都有所了解,不过,巫蛊之术原来还如此细分,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我们仡徕在古时就是部落里的巫师,专伺祭祀,据先辈古籍记载,几千年前,天地动荡,大能们一夕之间全部覆灭,苗族的大巫师们也没能逃过劫难,传承自至断了,后面的巫师们也丧失了与天地沟通的能力,从此便没落了,仡徕一族也没落为旁支……” 说起几千年前,仡徕纱美艳的脸上露出向往之色,继而又浮现起一抹忧伤,深深叹息:“巫术没落,蛊术盛起,后人所说的巫蛊之术大都是以蛊为载体,苗蛊也成为苗族的标志。”
“巫蛊在历史事件中,多是以邪术出现,害人杀人,但其实在古时,真正的古苗族人秉承先祖遗愿,是不会在以巫蛊害人,一旦发现,会被族寨处以极刑的,所有的古苗族人偏居一隅,在这南疆之地,过着与世无争的桃源生活……” 叶梵认真的听着,她想到老毕先祖手札里提到过的,在南国围攻南疆之前,南疆偏居一隅,极少与外界交流,是一处非常神秘的地方。 “直至一千年前……”仡徕纱眼敛颤动,微阖的眼中渗出凌厉的冷光,叶梵的身体往前倾了几分。 “一千年前,南疆苗族总寨出事,朝廷的军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军压境,在族中叛徒的带领下,越过屏障,寨中所有的古苗族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古苗一脉几近断绝,只有仡徕先祖因不在南疆而躲过一劫。”
仡徕纱眸光闪了闪,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道:“在戈溪村村长江黛家里,想来你早就发现了,她家里确实养了蛊,她是一个草蛊婆。”
“你很讨厌草蛊婆?或者说,讨厌养蛊,为什么?”
叶梵发出疑惑,仡徕是古苗仅存的一脉,虽说是仡徕先祖是巫师,但巫与蛊也相伴不可分的,也可算是苗族的传承。 “如今流传下来的蛊术早已不是以前治病救人的蛊术了。”
仡徕纱撇了撇嘴,很是痛心道:“真正的巫蛊术断了传承,心术不正之徒依靠残缺的古籍炼蛊,渐渐演变成现在的蛊师和蛊婆们。”
“在我们苗族内,草蛊婆非常不招人待见,没有人愿意跟她们成为朋友,都是尽量敬而远之,他们也大都独居,像江黛这样做为一村之长是很少见的,不过江苗寨扎根在戈溪村几百年,代代传承,以他们的威望,作为一村之长也在情理之中。”
叶梵恍然,仡徕是硕果仅存的古苗,在苗族中自是地位尊崇,他们信奉真正的巫蛊之术,对于以炼蛊害人,或是驱蛊为已谋利的蛊师和草蛊婆,自是厌恶且不屑,他们就像古时那些心术不正被驱离出苗族的叛徒一样,为一已之私,败坏苗族声誉,背叛先祖真神。 只是,仡徕一族虽是主支,显然也是无法约束族人,现如今的苗族各寨各自为政,分散严重。 从江黛对待仡徕纱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连表面的尊敬都没剩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