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树木交错,月光穿过缝隙在林间撒下点点星光,天地一片宁静,连风声都好似停了,沉闷黑暗中暗藏着杀机。 树隙剪影里,一道纤细的人影踏着星光走入森林,犹如在自家后庭闲庭漫步。 在林中的一小片空地上,叶梵停住了脚步,拿下背后的背后,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朝空中扔去。 轻飘飘的符纸仿若有了生命力似的直直凌空飞起来,停驻在半空上。 在扔出符纸的同时,右手手指灵活转动着,细看之下,才发现她的手指旋转着一只符笔,速度之快成了残影,动作潇洒随意,一举一动都透着迷人的韵味。 接着便见她足下一点,跃身而起,手中的符笔唰唰地在半空中的符纸上写起来,只见符纸光芒闪耀,隐隐可见符纸上红色之字体龙飞凤舞,笔走龙蛇。 符笔在符纸上落下最后一笔,叶梵凌空一个旋身落下,散发着玄奥光芒的符纸停驻在半空上,宛若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将符笔一收,叶梵翻手,掌心便凭空出现一块令牌,正是她的接引使者令牌。 令牌与她的魂力相连,是召唤往生门的通行证。 以她现在的实力修为,根本无法穿越两界,何况数千年前的大战,三界受到波及,人间界与往生界的通道尽毁,纵是以她前世的修为,想再闯往生界,也不是那现容易。 想要与往生界取得联系,现在唯有靠使者令牌作为媒介。 然而她虽依旧能感应到令牌里的魂域,但是原本透着光泽的令牌黯淡无光,上面甚至有细微的裂纹,这是因为与往生界的联系被生生中断,时长日久,一旦令牌碎裂,就算她寿命未尽,魂力也将遭到反噬,大受影响。 她要做的,就是施法重建令牌与往生界的联系,借令牌往生之力强行为两界构筑一条桥梁。 叶梵抬头,黑瞳微眯,透过遮天蔽日的树叶间隙,看着夜幕之上挂着的一轮弯月,朦胧的月华淡淡地洒落向人间,穿透树隙,为阴暗的森林带来一丝明亮。 定定看了一会头顶的月华,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有节奏地动了起来,速度不快,像是在弹奏一曲轻缓的月光曲,舒心而优美。 随着她的动作,天上的明月似是受到了‘曲子’的吸引,弯月倾泄而下的朦胧月华汇聚成一束光柱,透过树隙射落在叶梵的身上。 叶梵松开手中握着的使者令牌,便见令牌朝着月柱飞起来,她后撤一步,右手展开,烧火棍自她的掌中凭空出现,随着她元气的大量注入,如同枯木一般的烧火棍上的焦黑发出咔嚓咔嚓声,自她手握的剑柄开始,缓缓脱落。 幽黑的树森里,月华柱下,一道锋芒划开,黑夜陡然似被这道锋芒划开一个大口子,割裂成两半。 咻! 皓玉手腕一动,锋芒破空,一柄锋利的剑刃刺入月柱,在月色下露出了本来面目。 剑柄若玉,一只纤细白晳的小手握在上面,没怎么用力,有种随意虚握,剑头上是一个太极八卦图案,只是细看之下会发现,太极图内竟然没有阴阳双鱼? 剑身通体雪白,犹如高山颠峰之上的阳雪,比世间任何利器都要来得锋利。 宝剑出鞘,锋芒必露。 混元剑,在悠悠岁月中自我封印,终是在主人手中褪去一身伪装,重见天日,再现昔日傲凌三界的风华。 混元一出,三界何以争锋! 天地寂静,天道难得没有一丝反应。 然,在那神秘的宫殿中,陡然响起一声龙吟。 在一处没有时间流动的混沌空间,盘腿而坐的红发男子眉宇动了动,精致完美的脸庞露出一丝挣扎的痕迹,额头一簇红艳的火焰陡然显现,还未完全展现出来,又被压了回去,像是两股强大无比的力量在斗争,拉扯。 只是很显然,原来平衡的两股力量开始分出胜负了。 不知是月光太美,还是解开混元剑封印消耗太多的元气,叶梵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她眉眼依旧清淡无波,右手执剑,左手一动,一张泛着紫光的黑色符篆随着她手势的指引飞月柱中,贴在了使者令牌上。 似乎受到了牵引,肉眼不可见的月之精华灌注进令牌里,原本黯淡无光的令牌渐渐像是干涸的土壤受到水份的滋润,渐渐有了光泽,那隐隐的裂缝竟也开始愈合。 当使者令牌开始散发出比月光还有明亮的光泽时,叶梵又动了起来,她再次往混元剑上注下元气,剑身发出一声犹如清灵的嗡鸣,扭身,剑随心动,剑尖朝着虚空一划。 黑暗的空间没有一丝变化,仿若她这一剑只是随意一耍,然而就在这时,使者令牌咻地射出一道光芒,正正就落在剑尖虚空一划的位置上,将那虚空处映出一道裂缝出来,扑天盖地的阴气从裂缝中渗出来,隐隐可闻万鬼哭嚎。 裂缝如丝般大小,隐隐还有合拢之势。 叶梵薄唇紧抿,手腕一转,混元剑一引,悬在半空中的写着红色字体的符纸飞了过来,朝着即将合拢裂缝飞了进去,就在符纸隐没的瞬间,裂缝合拢,月光柱散去,使者令牌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间,那条裂缝存在的时间甚至连一秒都没有。 “噗……”一口瘀血吐了出来,叶梵将混元剑撑在地面,稳住摇晃的身子,脸庞隐于黑暗之中,看不出神色,只见她动作随意地抹去嘴角的血迹,直起背脊,掌中撑着的混元剑陡然消失。 头顶上的月色透着惨淡,月色晦暗,森林黑沉沉的,一声声狼嚎吼叫远远传来,林中的动物似是都被惊醒。 叶梵拂了拂衣角,走前几步,弯腰捡起地上的使者令牌,贴在上面的黑色符篆瞬间化为灰烬,令牌比之前还在黯淡,背面裂开一条明显的裂缝。 素手一翻,将令牌收了起来,叶梵抬手,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拿起背包,如同来时一般,依旧以闲庭漫步的姿态朝着森林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