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阶高台,在底下的时候完全看不到祭台上面的情景。 叶梵的速度很快,九十九阶高台与她不过是寸步的距离,当她的足尖轻点在第九十九阶上时,明显就感觉到一股可怖的威压降临在她身上。 体内元气一转,那股可怖的威压便被轻松卸去,而她整个人已然穿过一道泛着淡淡绿光的无形屏障,进入祭台,有节律的吟唱如水波般穿过耳膜,直抵她的脑海。 早有准备的叶梵在识海筑起了屏障,极具穿透力的吟唱对她根本造成不了影响,然而这个祭台却是十分的古怪。 砰! 原本跃在半空的叶梵在进入祭台后急速下降,双脚结结实实在踏在祭台厚实的青石板上,甚至还发出重物落地的声响,若非她修为高深,只怕落在石板上的就不是脚板,而是两个膝盖了。 “重力?”
叶梵动了动重若千斤的腿,眉梢挑了挑,祭台上布满着强横无比的重力磁场,莫说凡胎肉体,就是世上最坚硬的巨石身处其中,都会被轻易碾压成粉末。 她虽有高深的元气在周身筑成护体屏障,却也受制严重,行动缓慢,肉眼可见的元气护体屏障被挤压得都变了形。 眸光抬了抬,祭台很大,好似都看不到边,淡绿光芒萦绕,越往边缘处光芒越盛,强烈的光芒阻碍了她的视线,让她探不到光芒背后的景象,隐隐又似可见光芒之中有着什么东西在盯着她,让人犹如芒刺在背。 叶梵背脊寒毛竖起,浑身紧绷,双眸却是晶亮黑透无比,半点不见惊恐紧张之色,眼底眸色有着与她年龄不符的睿智与深邃,就像一个已历经千万年沧桑,洞悉天道万物规则的智者。 她环顾四周,被禁锢的神识竟大胆地分散成缕融入危险无比的淡绿光芒之中,随着光芒不动声色地扩散出去,这是极其胆大妄为的做法,一个不慎便会让神识受损,若是有敌人藏在暗处趁机侵入她的识海,轻而易举便能将她神识摧毁,魂飞魄散。 若她真只是叶梵,纵修为精进再快也绝不敢如此大开神识,可她还是叶祖,在那个元气充裕的正法时代站在修炼者巅峰,实力深不可测的叶祖。 神识探出去并无察觉到异常,也没有发现她想要的东西,心中掐算了一番,叶梵举步朝着东南方位走去,步伐并不快,反而有种慢悠悠闲庭慢步的感觉,与之前的焦急急切全然不同。 步伐虽则不快,但身形看起来却是极其飘忽,似径自朝着一个方向,又似不停在变幻方位,细看之下还似蕴含着某种神奇的韵律。 如此走了快半个小时,四周的环境并没有变化,好像她一直都在原地踏步而已,她脸上的神色淡定如旧,眼底的眸色越发的黑沉发亮,还有一种难言的情绪。 时间又无声地走过三十多分钟,一直保持着同一规律前进的叶梵步伐开始有了变化,地面上的淡绿光芒似乎淡了些,略一低头便可看见祭台石面上纵横交错的痕迹,凌乱的痕迹像是小孩子的胡乱涂画。 渐渐的,淡绿光芒越发地的淡了,四周的景象渐显清晰,其实也没有啥景象,不过是淡去光芒,眼前依旧是空茫茫的一片,就像是站在空旷的原野。 远目极瞭,便只见渐盛的淡绿光芒,以及祭台石面上深深的刻痕,这时也才看清,这些纵错的刻痕很深也很大,就像一条条沟渠,只是‘沟渠’里是干涸的,隐隐可见绿红相间的痕迹,不知是原本的颜色,还是被由远及近的淡绿光芒映射的原因,亦或是其他原因。 叶梵却是知道这些痕迹是怎么造成的,这个祭台她虽是第一次见到,但却深有了解,没有想到,当年让她兴趣盎然却终无缘得见的祭台,竟还会有缘得见的一天,在如此的境况。 果然是如她所料,她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从考古队队员伍威之死到她来到南省后所发生的一切,不,该是从戈溪村发现古墓……再往前推,从李阿姨被残忍杀害一案,从九翼犼蛇的身影在一起起离奇案件中出现开始一一细思,所有的线索细节在脑海中一一展现。 看似毫无干系的事件在将所有细节结合在一起后,徒然发现就像脚下祭台上的沟渠,盘根错节间汇聚成一盘大棋,一个局,一个走了数千年的局,一个事关人间界与往生界,以及天道的可怕大局。 而这里便是这个局一个关键性的节点。 九翼犼蛇……天道……她依旧被强行封锁,尚无法记起的叶祖记忆…… 这个局在她眼前越发清晰,可她心中还存着点妄想,从和陆哥进入山洞后,意识到她们所在的地方是哪里时,一直不想确定也不愿确定的妄想。 毕竟若真如她所想…… 怎敢?布下这个数千年大局的人怎敢?天道怎会允许?怎会如此自取灭亡? 叶梵心头沉重,抬起眼,黑沉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眼底有万千雷霆在闪耀,脚下一动,再次举步前踏,这时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起,她就一直虚浮在祭台沟渠之上,才会在淡绿光芒的朦胧下产生又深又宽的沟渠只是细小刻痕的错觉。 如此重力滋场之下,她竟还能虚浮,举重若轻,可见她修为之深厚有多恐怖。 她一步步踏在虚空之上,不若方才的闲庭信步,足下一动便已飘出了一段距离,如此,很快她的眼前就出现了除了空旷外的其他景物。 那是一个巨大的十二边形的池子,每一个边上都有一根刻满图纹的柱子,池子里是墨黑色的粘稠液体,沉静的,毫无一丝波澜的液体,给人以一种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感觉。 甫一靠近池子,浓郁到让人窒息的死气便包裹而来,丝丝缕缕都能让人心生死意,毫无一丝生念,竟比往生界的死亡之气还要厚重得多,这般可怕的死亡之气若是蔓延出去,所过之处必是寸草湮灭。 叶梵的目光在墨黑色的液体上略过,投向那十二根柱子其中的四根,乍看之下并无不妥,细观之下才发现,这四根上面的图纹不时发生细微的变化,隐隐似有人脸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