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瑞和驸马这几日其实日日进宫,但是从来没有去过后宫。不是她不想,而是皇上不许。 这次接到了太后传来的口谕,萧明瑞可算是找到了理由,立刻就去找了皇上身边的内监,请旨进后宫。 这一回皇上倒是没理由阻止妹妹进宫,因此很不情愿地答应了。 萧明瑞上次进宫的时候,和皇太后吵了一架,不欢而散,而这一次又是以探望太后的名义进宫的,因此她打算还是先去寿安宫看看,之后再去平康宫看萧景珩。 但萧明瑞却没想到,她一进寿安宫,却发现之前精神萎靡躺在床上的皇太后,竟然打扮整齐地坐在正殿等她呢。 “母后可算是好起来……”萧明瑞刚开口,皇太后就急不可耐地朝她招招手,打断了她的话:“瑞儿快来,哀家有事和你商议。”
萧明瑞很快就弄明白了平康宫里发生的事,但作为一直以来最疼爱萧景珩的人,她对这件事的反应,却没有皇太后期待中的那样愤怒。 皇太后有些失望地看着依旧保持着平静的女儿,忍不住问道:“瑞儿,你怎么不着急啊?!小九眼下可是唯一留在我眼前的孙子了!他可不能有事!”
“母后现在想起来珩儿是亲孙子了。”
萧明瑞答道:“之前还赌气不肯见他,像个孩子似的。五哥谋反这事儿,与珩儿又不相干,您还如此迁怒于他。”
“好啦!”
皇太后不高兴地答道:“你还没完了。到头来小九的事,还不是哀家来操心?他那头出了事,哀家急急忙忙唤你进来,可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
“先等齐正荣过来吧。”
萧明瑞答道:“问问看皇上的态度。”
齐正荣是稍微晚些时候,才从启元殿过来的,这些日子后宫里就他最忙,要伺候皇上,还得惦记着一天三顿的亲自盯着人给萧景珩送饭,事情又多又杂,忙得几乎脚不沾地,短短时间内,原本圆胖的脸就小了一圈。 听见皇太后宣召,齐正荣直觉就是与萧景珩的事有关,他摇着头唉声叹气,只觉得一阵心烦,明明已经下了令让宫人不许多议论平康宫的事,结果还是被太后知道了。 他一进门,看见萧明瑞也在,不由得感叹自己真是十分倒霉。人人都知道,长公主一直都非常疼爱萧景珩,比亲娘也不差什么了,眼下可好,不光太后知道了,公主也知道了,齐正荣忍不住觉得自己这个责任人今儿怕是得脱一层皮。 “你来的正好!”
皇太后沉着脸,上来就是个下马威:“平康宫里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一五一十地给我们说清楚,不许隐瞒。”
齐正荣其实也没啥可瞒的,他老老实实的兜底交代了一番,并没忘了提前提醒太后和长公主,皇上对于此事的态度。 他这是摘清自己呢!意思很明白,不是他不想彻查,而是皇上无意彻查。 很意外的,听了他的话,皇太后十分生气,但长公主却还显得平静。 “皇上是怎么想的!”
皇太后拍着桌子:“小九他好歹……” “母后。”
萧明瑞及时打断的皇太后的话:“珩儿的身份,皇上还没示下呢。”
“不管怎样,也是哀家的亲孙子。”
皇太后板着脸答道:“出了这样的事,还将小九孤孤单单的丢在平康宫怎么成?今儿就去将他给哀家挪回来,暂时安置在寿安宫。皇上不上心,哀家自己来照顾小九。”
皇太后的话,让齐正荣十分为难。皇上可是明确说过的,就让萧景珩自己在平康宫呆着,不许管他。因此齐正荣站在原地低着头,硬是不敢开口应承皇太后的命令。 一看齐正荣如此模样,皇太后更生气了:“怎么?哀家使唤不动你吗?还不快去将人给我挪回来!”
“太后娘娘息怒。”
齐正荣脑门上开始冒汗:“这……不是奴才不肯,而是皇上之前就有了旨意,让萧公子暂时就居住在平康宫。太后娘娘若是想将人挪回来,奴才斗胆,还请太后娘娘容奴才向皇上报备一声。”
“母后。”
幸好萧明瑞此时突然开口:“既然皇上有旨意,母后也别为难齐总管了。我们不如去平康宫看看珩儿再做打算。”
“你……”皇太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忍不住埋怨:“你可真沉得住气!”
“珩儿此次有惊无险,”萧明瑞答道:“这一关算是过去了。齐总管,眼下平康宫伺候的人,都是你选的?”
“是奴才亲自选的。”
齐正荣连忙答道:“长公主放心,平康宫的内监都是奴才一一仔细挑过的,奴才知道轻重的。这些日子公子的一日三餐,也是奴才亲自往御膳房取了,亲自带人送去给公子,亲眼看着摆上桌,奴才才敢离开,这些个地方,奴才是万万不敢有错漏的。”
“不敢有错漏还出了这样的事!”
皇太后冷哼一声:“瑞儿,我们走,先去看看小九再说。齐正荣,哀家可将丑话说在前头,哀家已经一口气失了许多个孙儿了,眼下还好好的也就是小九一个,今后若是哀家的孙子再遭难,你拿命来抵可不够!”
皇太后带着萧明瑞出现在平康宫的时候,萧景珩正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鸿儒的经学注疏还有朝臣们的策论,摊了一大堆在面前,他一边翻书,一边努力奋笔疾书的做笔记。 萧景珩许多学习习惯,都受了上官静很大的影响。作为一个在现代从幼儿园读到大学的穿越党,那些花里胡哨的记笔记方法、背书窍门还有阅读理解捷径,上官静几乎都传授给了萧景珩。 他的桌上摆着许多正在晾干墨迹的笔记,有提纲列表、卡式笔记,甚至在旁人眼里画得烂七八糟的思维导图。 皇太后进来后,原本想要关心一下自己的孙子这些日子过得怎么样呢,却被桌上这些摊开的奇怪字纸吸引了注意力。她拿起了桌上一张提纲式笔记仔细看了看,惊讶地瞥了萧景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