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灵瑶说到做到,她果然在回家之后,就找了家里的管事,赶在午饭左右的时间去了宫门口,托了个当值的小黄门,将正在思政殿陪萧景珩读书的何凌珺叫了出来。 二百两银子一大包,沉甸甸的,何凌珺在宫门口接到了这所谓的“礼物”,十分疑惑地拎在手里掂了掂,接着转身回思政殿去了。 这一日,在思政殿当值教政务的朝臣正是陈丞相、参知政事,还有吏部尚书三位大人,何凌珺回到思政殿的时候,三位大人已经用过午饭,到思政殿了,只是还没开课,三人正端着茶杯,议论着今日早朝时的政事,萧景珩在一旁安安静静地旁听。看到何凌珺拎了个大包裹进来,三位大人都一脸好奇地转头去看。 气氛十分轻松,因此参知政事大人笑着说道:“怀远郡王进宫读书怎地还特意带了个包裹?难不成是怕思政殿没有茶水点心?”
“这哪里是我的。”
何凌珺将包裹和信往萧景珩怀里一塞,笑着答道:“这是咱们皇子妃特意从宫外捎来的。殿下看看吧,成日盼着皇子妃回信,眼睛都盼绿了。”
萧景珩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当着一众大人的面,将上官静写来的回信拆开,匆匆看了一遍,又仔细折好塞回了怀里,接着将目光投向了那个巨大的“礼物包”。 “说是礼物,但你家娘子到底给你捎了些什么?沉甸甸的。”
做苦力的何凌珺好奇地问道。 “拆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景珩笑眯眯地伸手,将包裹打开,露出了里面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银子?别说何凌珺了,连旁观的三位大人都有些发愣。这皇子和皇子妃到底是在闹哪出?宫里还能缺了钱?哪里需要如此劳师动众的从宫外捎银子过来?而且银子而已,也能算作礼物?皇子妃这也太搪塞人了吧? 在座的几个人忍不住抬起眼,观察着萧景珩的表情。然而看到这些所谓的礼物,萧景珩果然笑得十分开心,压根就没有一点不悦之色,倒是让几位大人觉得颇为奇怪。 上官静捎来的银子,并不是整整齐齐十两一锭的官银元宝,而是大小不一,有整的,有碎的,看起来毫无章法的样子。 萧景珩从中捡出一块碎银,直接丢给了今日当值,陪着他到思政殿的小内监全福。 “给你!”
萧景珩笑眯眯地说道:“这些日子当值辛苦,咱们家主子娘娘终于想起来给钱放赏了。”
“谢皇子妃赏。”
每天被萧景珩反复洗脑的全福立刻跪下朝萧景珩磕了个头,谢的却不是皇子,而是皇子妃。 在座的几位大臣都不知道这是闹哪出,三人面面相觑,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陈丞相也难免露出了几分疑惑之色。吏部尚书停了片刻之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殿下这是……” 他其实原本想说,殿下难道缺钱?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哪里不对。宫里眼下就剩下这么一个皇子,人人都知道,皇太后现在拿这个孙子当宝贝疙瘩一样哄着,更别说他还有林贵妃做养母。 听说皇子居住的重华宫被布置得富丽堂皇,怕不是随随便便从那个边角扫一扫,就能扫出不少金银珠玉来,这宫里谁缺了钱,皇子殿下也不可能缺了钱。 可是怎么…… 萧景珩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吏部尚书,主动开口解了他的疑惑:“我自打成亲以来,一直都是靠皇子妃的嫁妆养着。她不给钱,我就两手空空,哪里有钱打赏?”
“呃……”这句话让在场的三位大人简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一则作为宫中唯一的皇子,随便找谁伸个手,还能要不到钱?非要找皇子妃讨,态度是在太过刻意,这个姿态做给谁看,各位大人们当然心里有数。 二则……甭管殿下之前所言是真是假,但将吃软饭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真是世所罕见,倒让几位大人不知该如何接话茬了。 与懵逼的三位大臣不同,何凌珺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从前也就罢了,你这么多年倒是真的一直靠着静儿的嫁妆。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你重华宫又不缺钱,怎地打个赏还需找妻子要?人家都养活你这么多年了,你倒是伸手伸个没够,也是太小气。”
萧景珩被何凌珺嘲讽了几句,但却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厚脸皮模样。 他笑着答道:“旁人不知也就罢了,表哥若说出这种话来,可是冤枉我了。我昨日在皇祖母的宫里已经说过了,父皇将重华宫给我们夫妻住,那里以后就是我和静儿的家,一针一线都属于静儿这个当家主母。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靠着妻子的嫁妆过日子,欠她的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之前的谋逆大案,静儿受了我的牵连,嫁妆都失落在前淮阳王府,一并被抄没,连本带息算起来,我欠她的这辈子换不起,也只能将自己赔给她了!”
“可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何凌珺听了萧景珩的话,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你将自己赔给自家娘子,日后吃软饭伸手要钱,岂不更加理直气壮?”
“还是表哥懂我。”
萧景珩十分不要脸地答道:“我家可不是一直是娘子在养家?我这软饭吃了这些年也都习惯了,挺好。这下你该明白了,重华宫的当家主母不在家,宫中的财物我怎敢擅动?也只好先摆在那里,缺钱了找我娘子要就好,有你帮忙递送,倒也没什么不便。可喜我家娘子终于想起了要给我零花钱。”
“噗……哈哈哈哈!”
何凌珺笑得肚子都疼了。他一边乐,一边觉得自己很倒霉,做了这一对夫妻的亲戚,成日间就被他们拿来当做戏工具。思政殿这一出,演员是萧景珩,看戏的表面上是三位重臣,实际上这出戏却是演给御书房里的皇上看的。 皇上给钱他不花,偏偏要干等着媳妇来养活,皇上若是知道了他儿子的这番言论,还不知要在御书房里砸坏多少砚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