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见识的上官静自己,是真的分不太清楚那所谓极名贵的两种纱。她也不知道萧景珩是怎么认识胧月纱的,按道理来说,这小子从小被关在淮阳王府后宅,日子过得比她还穷,不应该有这么广博的见识才对。 但偏偏人家就是认识许多上官静分不清的好东西,搞得好像他见识很广似的。 “你心思一向不在此处,自然不大关心。”
萧景珩之前是这样解释的。 上官静听了这个回答,不仅没觉得安慰,反而大大生气。她当然知道自己心思没在这些衣食住行的小事上,天天光忙着看奏疏了,满脑子都是国家大事,当然没空主意许多小物件和小细节。 但问题在于,萧景珩和她过一样的日子,奏疏一样不少看,甚至还比她多一个上朝的工作,人家怎么就能什么都能注意到呢? 这难道就是智商区别? 上官静绝不承认自己嫉妒。 “你帮我分担了许多政务,我当然有空管其他的。”
萧景珩一看上官静的脸,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立刻又摆出标准的狗腿子笑,从一堆奏疏底下抽出一张纸来:“看,好看吗?”
“又是你画的新花样?鸢尾花?”
上官静低头看了看,虽然不服气,但却老实答道:“好看。”
“明日就拿给尚衣局的绣娘,让她们给咱们丽正殿,绣个新纱帐。”
萧景珩笑着说道。 “这么好看的花样要做纱帐?真浪费!”
上官静瞪眼:“而且这花样这么复杂,绣娘要忙多少天啊?!我有那么奢侈浪费吗?”
“不浪费,你很节约。”
萧景珩理直气壮地答道:“后宫养着那么多绣娘,给丽正殿绣纱帐,也算她们有些用处,否则不成了吃闲饭的?你日日这么辛苦,这都是应得的。我倒是觉得,六宫那群不事生产的米虫实在是很浪费银子。她们实在不必浪费那么多胭脂水粉和绫罗绸缎。”
“服了!”
上官静忍不住翻白眼:“六宫权柄还没落到我们手里呢!你至于那么早就开始惦记吗?”
“未雨绸缪嘛!”
萧景珩笑眯眯:“我早说了,这后宫是你的,谁都不许惦记。”
“呵呵,”上官静皮笑肉不笑:“什么我的,明明就是你的。”
“这样说也对。”
对于这个说法,萧景珩一点都不反驳。 “懒得管你,”上官静摇头:“你赶紧再选几个人,拿名单给我,我这几日给长姐送去。皇祖母这一回抓住了这么好的把柄,肯定会将尚宫局清理一遍。还有,这一次尚宫局里,恐怕须得安插几个皇祖母和林贵妃的人,否则她们俩白折腾这么久却空手而归,恐怕会惹人怀疑。”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萧景珩点点头。 上官静当然放心。萧景珩这货一点亏都不肯吃。 陈皇后前脚打算给他赛女人,他后脚就用那个什么胧月纱,做了个局,给陈皇后找了这么大个麻烦。皇太后好不容易找到突破口,这事儿可不是轻易能了的。 “你把胧月纱藏哪了?”
上官静忍不住好奇问道。 “没藏,”萧景珩不要脸地答道:“就在你的私库。有什么可藏的。等我们控制住后宫,这些东西还不都是你的。胧月纱是挺好看的,但我没想好怎么用,也不知适不适合给你做裙子。”
“先别动。”
上官静立刻摇头:“兴许我有用。要是能想办法塞到陈丞相府的库房就好了,不过眼下可能不成。那老头子小心的要命,府里那么多侍卫和暗卫,布置得和铁桶一样,我们在丞相府收买的那几颗钉子,还是别轻易动。”
“我觉得,不需要塞给他。”
萧景珩想了想之后答道:“我真觉得相府库房里,原本就有胧月纱。”
上官静想了想,觉得也有点道理。不过反正现在也不能上相府去翻库房。 她手里的侍卫虽然已经摸清楚了相府细作出入宫闱的路线,不仅远远的跟过,瞿靖武手下请功最好的侍卫,甚至还冒充过相府细作,独自将这条路线走过好几个来回,不过最深入也只是到陈丞相书房门口,相府其他地方,暂时还没敢乱逛。 想要翻相府的库房,那可真的还早着呢!进度条不够。 唉!还是太穷,人不够使,必须赶快将“仪仗队”训练任务提到明面上来。 小两口正在崇政殿和冯先生商量如何尽快开始训练“仪仗队”呢,去刑部办事的邓文韶抱着一堆文件进来了。 “太子妃娘娘,这是上官大人让下官给您带回来的。”
四体不勤的文官邓文韶都快抱不动了,哗啦一下子将文件摊在了一旁的案几上,擦着汗说道:“是娘娘之前要的前淮阳王一案的部分口供。上官大人在刑部偷偷调集了一部分,又找了咱们在大理寺的人帮忙,也偷偷调集了一部分。御史台那里上官大人还在想办法,您先看这些。”
“看来还得想办法多安插几个人往御史台。”
冯老头叹了口气,发出了和上官静一样的感叹:“穷啊!人不够用。”
“这也没办法。”
上官静答道:“寒门士子科举不易,朝中寒门出身的官员,人数本来就不多,除却那些早已投了豪门世家的,剩下人品靠得住的,大部分都是我们的人。数来数去也就这些。”
“明年二月开春闱,”冯先生想了想之后说道:“看看这一批能冲出来多少寒门士子吧。”
话虽这样说,但在场的,包括太子小夫妻在内,都对明年的春闱结果不太乐观。两手空空的寒门士子,要在科考中拼过倾全族资源精心培养的世家子弟,难度还是太高了。 起跑线就不一样,何来公平? “先生,”上官静思考了许久之后开口说道:“东宫出钱,在京中办义学,您觉得如何?”
义学在大周朝,其实不算新鲜事物。也有官员、乡绅出资在家乡所开办,也有以祠堂地租或私人捐款而设,京中眼下就有两所义学,一所官办,一所民办,都在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