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是个老狐狸,自然是不肯老老实实认的。这一点王尚书早有预料,他和上官沐云也不着急,不招就先晾着,线索先从吴家在京中的商铺里找。 不过看账嘛!王尚书和上官沐云加起来,都没户部那些专管度支的钱耙子专业。因此王尚书琢磨了两天,觉得还是该找太子和太子妃申请一下,让户部官员给帮个忙。 上官沐云亲自去找萧景珩提了一嘴,萧景珩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这些日子,其实户部也是忙得很。清州吴家,再加上几位封疆大吏,抄没资产数目太大,户部全员加班加到脸都青了,才彻底点算入库完毕。 忙完第二天,上官静就将陆尚书偷偷派去给王尚书帮忙了。 王尚书以为东宫最多派来邓文韶,没想到居然是尚书亲自出马。 也是这个时候,王尚书才知道,原来陆尚书,他也是东宫的人!! 藏的够深的! 作为在户部工作多年的老财务狗,陆尚书看账那当然眼睛毒得很,他没两天就研究出了吴家在京中的账簿的异常之处。 而经验丰富的刑官王旭顺着线索往下一查才发现,哦吼,做生意果然是有赚有赔嘛!吴家有本事将胭脂卖进宫中,还卖出天价,那必然得付出些什么才行。 陆尚书和上官沐云有了线索之后,很快又连夜提审了一遍吴老爷,接着第二天一大早,刚好赶上皇上又没上朝。王尚书自己在刑部忙着加班,打发上官沐云回了东宫。 “听说三哥昨儿没回来,留在刑部衙门了,这一大早就赶回来,可是有什么突破?”
上官静一看到上官沐云就好奇地问。 上官沐云开口前,先递了两张单子给上官静,一张单子上,写了满满当当的胭脂、水粉、花露,另一张单子上,则记了满满当当的珍玩古董。 “先打发个人往后宫跑一趟,”上官沐云说道:“将单子上的那些水粉胭脂每样都取来一些。这是吴家去年年末出事前最后一批贡入宫中的胭脂水粉单据,宫中应当还有存货。”
萧景珩将胭脂水粉的单子拿来扫了一眼,接着从腰间解下他的太子妃私印,直接往上头盖了印,招来映月,让她带着小樱亲自往后宫跑一趟。 东宫太子妃要胭脂水粉,这又不是啥大事,尚服局那边赶紧忙着按单据准备,负责管理巾栉膏沐的管事甚至为了讨好,主动将宫中最好的胭脂水粉,每样都装了一些,亲自带人送往东宫。 对于尚服局来说,后宫嫔妃来要胭脂水粉是常事,女人总是需要打扮嘛!上官静虽然平日里并不注重打扮,但东宫有个什么鸡零狗碎都爱管的主内太子,平日里萧景珩负责上官静的衣饰首饰,胭脂香膏,恨不得三天两头就派人往尚服局跑一趟要东西。 因此尚服局的人一贯都有个误会,觉得太子妃活得很讲究,尚服局的人习惯了,掌控尚服局的陈皇后也习惯了。 她虽然听说了东宫又打发人过来支领了一堆胭脂水粉,但却并未关注太多。 尚服局的人超额送来一大堆东西,但上官沐云并没有嫌弃,甚至挺高兴。 他先将单据上吴家送进宫的那些胭脂水粉花露都挑出来放到一边,接着将其他每种尚服局送来的胭脂水粉都拿了一罐,作为对比项,又找了几个宫女过来问了话。 吴家的胭脂水粉和香露,的确比其他皇商贡上来的胭脂要好一些,但也有限。 用上官静的话说,再好不也是胭脂嘛! 听了上官静的话,上官沐云笑了:“既然是好东西,京中那些贵妇和世家小姐想必也会用,只是不知她们会不会花这样大的价钱去买。”
有道理。上官静也笑了。 不过除非抄家,否则哪有理由去查旁人家的帐呢!也只有从自己人入手了。 因此晚些时候回到东宫加班的加班党们,每个人都被派了任务,让他们拿了些吴家的胭脂水粉回家让女眷们认一认,若是家里有类似的,就拿个帐回来。 就连上官静都让苏青云捎了胭脂去给上官鸳。关于京中贵妇生活,上官鸳可比她这个太子妃明白多了。 所有世家出身的加班党都被派了活,除了陈齐禹。 陈齐禹不用回家去找胭脂,一怕陈皇后牵涉其中,他这样目标明确的找胭脂难免打草惊蛇,二则……上官沐云手中的另一张单子,其实是给他准备的。 “都是难得一见的珍玩古董,还有些前朝名家字画,”上官沐云交代道:“怕你查起来不方便,因此珠宝首饰并未列在其中。你先看看,这里头有没有你看着眼熟的东西。”
“这是……”陈齐禹一愣。 “这些东西,都是吴家在京中的商铺卖出去的。”
上官沐云答道:“只是一副前朝名家字画,若是放到旁的古玩店去卖,恐怕能卖出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
“懂了。”
陈齐禹点点头。用这种方法行贿嘛!吴家能将手伸进宫,自然有他的路子。 “不如这样,”林思行脑筋动的很快,他想了想之后说道:“齐禹平白无故去打听这些也不好。我让我父亲出面放个消息,要收这其中的一副名画。我父亲素来喜爱收藏名家字画,他出面不容易惹人怀疑,说不准消息放出去了,会有人为了讨好主动前来提供线索。”
是个好办法。周围一圈人立刻点点头。 就这样,东宫第二次大规模钓鱼执法又开始了。 这一日晚些时候,连俞长敏和魏正良都跑回家去,找家里的母亲和姐妹要胭脂去了。 果然不出上官沐云所料,吴家的胭脂品质不错,是宫中采购的尖儿货,京中那些爱美的贵妇小姐自然不会错过,有心寻找,还真寻出来不少。 毕竟这些世家大族的贵妇和小姐又不缺钱,而且……这胭脂在外头,虽然比普通的胭脂水粉贵上几倍,但也不是用不起的价格。 所谓价值千金,由此看来可真像是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