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谏”被镇压的第三日,是武定侯迁柩下葬的日子。 上官静遵守了自己的承诺,散朝之后,萧景珩亲自将上官静送至武定侯府,接着便离开了。 萧景珩不是不想陪着老婆,是上官静不许他跟。武定侯有什么面子让太子亲自给他扶灵迁柩? 而且上官静今日特意来履行承诺,也是想要给武定侯夫人和她大哥上官沐风一个说话的机会,也好趁机断了他们的妄想。 若是萧景珩在场,万一上官沐风不好开口怎么办? 京中刚刚出了朝臣谋逆的大案,萧景珩不能亲自陪着自家媳妇,十分不放心,一定要让上官静多带些人,因此这一日上官静去给武定侯迁柩,可谓前呼后拥。 光是东宫侍卫,就跟去了上百人,她还特意带了“仪仗队”,排场真是大的很。 虽然上官静提前答应了会亲自来送武定侯迁柩下葬,但直到她真的出现在武定侯府之前,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都还在惴惴不安,生怕她临时变卦。 直到上官静真的出现在了武定侯府门前,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上官静是散了朝之后,直接从启元殿到武定侯府的,她身上还穿着朝服,并没有换素服,但武定侯府的人一点都不计较,只要她出现,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就很高兴。 他们确实有不少话想和上官静说。 当然了,武定侯夫人现在一点都不敢轻视自己的小女儿。她女儿可是上朝摄政的太子妃,上官静自打上朝以来做过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传到了武定侯府诸人的耳朵里,眼下才没人敢拿她当做缺心眼的傻子呢! 因此这一次上官静回来,明显感觉到了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对待她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带着些刻意的亲近,以及小心翼翼的讨好。 他们说话显然更加谨慎小心,尤其是上官沐风,几乎没说一句话,都要仔细观察上官静的表情,想要借此揣摩她的心思。 上官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装作不知,就等着看武定侯夫人要如何开口向她提要求。 大约是摄政太子妃太有威慑力,导致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还真挺沉得住气,直到迁柩下葬的仪式都走完了,武定侯府一家子在家庙里给武定侯上过了香,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才瞅准了机会开口。 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一定是在家里仔细商议过,要如何把握机会,向上官静开口提要求,他们甚至在开口之前,还特意找借口支开了陪着上官静一起回来送葬的上官沐云。 面对摄政太子妃,他们早没了以前那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态度十分婉转又迂回,提出的要求其实严格来说,也并不算过分。 不得不说,虽然上官静幼年就出嫁离家,但她还是挺了解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的,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的要求,和她提前预料到的一模一样。 “听说娘娘最近政务繁忙,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武定侯夫人选了最安全的方式挑起话题:“最近朝政不稳,你大哥又丁忧在家,帮不上你的忙,我在家里日夜悬心。”
“娘亲担心什么?”
上官静朝武定侯夫人不动声色地笑笑:“是怕我年轻没有经验,处理不好朝中事务?”
“娘娘如此聪明,想做的事,一定能做好。”
武定侯夫人连忙答道:“我只是担心你太累,朝局不稳,江南又有人叛乱,娘娘便是再聪明能干,也没有三头六臂,作为母亲,我怎能不担心?”
“是啊,前几日京中叛乱,龙武将军他们是冲着娘娘您去的,”上官沐风适时接过话头:“您独自在东宫,母亲怎么能放心。咱们家里也只有沐云陪在您身边,可当时也联系不上他,母亲担心得一夜没睡,还是第二日知道了您安好的消息之后,母亲才踏实下来。”
“娘亲也太操心了。”
上官静装傻充愣,笑眯眯地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需要您这样担心。”
“再大也是我女儿。”
武定侯夫人一脸慈爱地答道:“等你有了孩子,就能理解娘亲的心思了。”
好听话说了一车,圈子绕来绕去,武定侯夫人终究还是抛出了自己最真实的目的:“眼下咱们家里,能帮得上你忙的,也只有沐云,我就在想,沐风反正也在家丁忧,你若是有事,吩咐他来做也好。沐风是你亲哥哥,一家人,自然会对你忠心耿耿,你用起来也无后顾之忧,有他帮衬你,我也能多放心些。”
“母亲,”上官静朝武定侯夫人扬起脸来一笑:“我以为,咱们武定侯府好不容易躲过一劫,您会希望哥哥离朝堂远些,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呢!”
上官静这话一说出口,让武定侯夫人和上官沐风顿时一愣,他们一起露出困惑又不安的表情,望着上官静:“好不容易躲过一劫?娘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父亲以前没和母亲说过吗?”
上官静笑眯眯地答道:“您与父亲感情这样好,我还以为他什么事都不会瞒您呢!当初淮阳王趁皇上离京秋猎时谋反,父亲出现力挽狂澜的时机可太巧了。您不会以为,皇上真的信了父亲的解释吧?”
“娘娘想说什么?”
武定侯夫人盯着上官静的眼睛,十分谨慎地问道:“娘娘的父亲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娘娘又不是不知道。”
“是嘛!”
上官静面色平静地扫了武定侯夫人一眼:“当初父亲去救驾,却只救下皇上一人,几位皇子却都不幸身亡,母亲以为这是巧合吗?”
“怎么不是巧合。”
武定侯夫人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但她还是尽量平静地答道:“你父亲只是个武将,又不是神仙,当初那样的境况,自然该首先保证皇上的安危。”
“母亲既然这样说,那就是吧。”
上官静一脸无所谓地点点头:“您就当步军都指挥使郑毅,与父亲私交甚笃,经常私下里见面这件事,皇上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