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长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上官静对着幽幽烛火,蹙眉想了半天之后才问道。 “静儿是指什么?”
萧景珩从她身边坐了起来,将她连人带被子裹住,一起搂进怀里:“你倒是让我省省心,已经是秋日了,还不小心些?若是着凉,又要闹头疼。”
“你知道的,我小时候,和长姐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近的。”
上官静靠在了萧景珩肩上:“父亲、母亲和祖母都偏爱她,偏爱大哥,还记得那年咱们俩还在淮阳王府,祖母过生辰,我为了省钱,自己动手给祖母做了个抹额,而当时身为五皇子妃的长姐送了祖母一尊玉佛,长姐那礼物其实不大走心,但祖母可喜欢了!”
说起这样遥远的往事,萧景珩突然笑了,一双桃花眼溢满温柔:“记得。我还记得你当初想尽办法存钱,为我们将来脱离淮阳王府做准备。你说过,至少得存够逃往江南的路费,还得多存出买个小宅子的钱来,免得到了江南无处落脚,露宿街头。”
想起自己当年努力存钱的铁公鸡模样,上官静也笑了,她超级遗憾地感叹了一句:“可惜!我辛辛苦苦存了那么久的财产都没能带出来,淮阳王府抄家的时候一起抄没了,早知道不那么节省了,反正也拿不回来,还不如早早花光,让咱们日子过得舒服点呢!唉!扯远了,我只是想说,长姐之前在娘家的日子,真称得上是千娇万宠的天之娇女。”
“你姐姐是个聪明人。”
萧景珩答道:“同样是你父母的亲生女,你是如何长大的,她其实一直看在眼里,她也一直知道自己为何受宠。”
“是啊!”
上官静点点头:“因为是有投资价值的女孩子,所以很受宠。父母的宠爱,兄长关怀,竟然都是感情投资的一种。但理智上清楚,不代表感情上能切割彻底。许多事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长姐是真的被家里人疼爱了那么多年,她对爹娘还有大哥都是有感情的,但眼下长姐对家里的事……似乎切割得特别干净,我总觉得,这可不是靠理智做到的。”
“与之相对,我幼年早早出嫁,之前与她倒是没有太深的感情,但她反而对我十分宽容,且一直竭尽所能的回护。她对二姐姐和三哥也是十分照顾,甚至偶尔也会念叨随三叔在外地的二哥和四哥,以及远嫁的三姐姐。长姐这样聪慧,可别说她不清楚三叔其实和我爹是一路人。所以这让我觉得十分疑惑,她给我的感觉十分矛盾……” “静儿是怀疑,你长姐有可能知道武定侯当初参与谋逆?”
萧景珩问道:“甚至她有可能清楚,当初五皇子之死,与武定侯有关?可这件事,连我父皇都不甚清楚,她又从何得知?”
“我爹那人如此小心,长姐应当不会掌握什么切实的证据。”
上官静摇摇头:“但这不代表她没怀疑过什么。要知道,诚王出事时虽未封王,但也早已出宫开府,我长姐作为皇子妃,管理皇子府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那个突然倒戈杀死诚王的侍卫,一向颇受诚王信任,是他的贴身侍卫之一,我长姐一定是认识他的。你还记得吗,当初淮阳王谋逆案,因为诚王是皇子府内鬼所杀,三法司也派人来询问过我长姐,兴许长姐就是从他们的问询中,觉察出了不对之处。”
“不无可能。”
萧景珩点点头:“若真是如此,倒是可以解释你长姐对家里的态度。她怀疑自己的丈夫是被父亲所杀,但却不仅不能将自己的怀疑告诉任何人,甚至还得帮忙捂着,而且她也无法报仇。”
“若真如此,长姐这些年,过得可比我想象中要煎熬多了。”
上官静叹了口气:“我们的爹做了这样的事,坑害了她一辈子,而我却成为了既得利益者,难得她并没有迁怒于我,而是一如既往的对待我。有时候我总觉得愧疚,其实我对待她,一直没有像她待我一样纯粹。以前我们的确是死心塌地的五皇子党,也确实曾经帮长姐做过不少事,但那都是因为,我们认为五皇子上位,能帮助我们脱离淮阳王府,我们一直都是有目的的帮她。”
“说的没错。”
萧景珩很实诚地点点头:“虽然当时,我们也不知道,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但事到如今,我们得承认,我们的确是得利一方,别管这利益是不是我们想要的。不过静儿,对不起你姐姐的从来都不是你,而是你的父亲。若不是他,你长姐眼下兴许已经是太子妃,日子过得顺顺当当。而我们也该靠着姑母的帮衬,早早脱离淮阳王府,往江南去过我们的日子了。”
“所以,我是真的希望自己有能力护住长姐,让她能尽可能随心所欲的过日子。”
上官静答道:“但到如今,却是反过来。处境艰难的她,竟然还在努力护着身在高位的我。”
“那不是静儿的错,而是我的错。”
萧景珩伸手摸了摸上官静的脸:“是我不够好,不能让你姐姐放心。”
萧景珩没说错。上官鸾不能放心的根源就在萧景珩身上,哪怕是看看萧景珩的渣男亲爹,上官鸾也不敢随意信任他。 况且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信任任何男人,她只信任她自己。 因此十分固执的上官鸾,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往妖妃的路上一去不返,任凭谁劝都不回头的那种。 就像是怕刺激不够似的,皇太后薨逝的第十日,成服日行祭奠之礼,群臣衰服入临,这一日,上官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站在了皇帝身后两步的位置上,那可是原本皇后该站的地方! 这一下让许多朝臣都不安起来,他们担心这是个皇上有意释放的信号。许多人都担心,皇上有意废后,改立自己原本的儿媳上官鸾为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