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底,香港由热转冷,大部分的人穿上外套,小部分的人还是一件衣服。陆阳走进重案组的门口,迎面而来一阵暖风,瞬间觉得舒坦。就在这个时候,黄钺从办公室出来了,一脸严肃:“陆阳,你侦破案子的方式有些激进,导致那天晚上,我差点送走了梁宽和张完元。幸好的是,他们拿刀的手没有用力桶下去。”
陆阳说道:“请您放心,您开的警车向前撞去,让梁宽开的出租车停下来。这个时候,梁宽和张完元同时看到机会,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刀,互相朝着对方的腰间捅去。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走近一看,使得梁宽和张完元不敢痛下杀手,只是顶着腰间。”
黄钺冷笑了几声,露出十分不相信的表情。陆阳看了看周围:“对了,我们监视是张宗云的那天晚上,您开车警车跟踪出租车。来到香港的郊外,您听明白我说的话,就把前方的出租车撞停下来!当时您怀疑司机要抢劫张宗元的钱财,才会掏出手枪吗?”
“嗯。”
黄钺点了一头,“有什么问题?”
“没事!我只是想问,您脑子里产生的这种想法,从哪里得来?”
“哦。”
黄钺回应了一声,脸上并没有严肃的表情,“陆阳,我跟你说,我和张宗元虽然不熟悉,但是略知一二。我怎么不会知道张宗元住在哪里呢!”
陆阳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自从你叫我多留意一点跑步队伍的教练,我就把他调查的一清二楚。张宗元在香港买了一套房子,是屈指可数的公寓!司机为什么把出租车开往郊外?想到这里,我便认定司机要抢劫张宗元的钱财。”
“您就不怀疑他去探望别人吗?”
“据我所知,张宗元认识的人里面,没人住在郊外。”
“那么,我换一个问题!”
陆阳叹了一口气,“张宗元醉醺醺的从跑步队伍锻炼的地方走出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如果是司机听错了,开错了方向,张宗元为什么身上带着水果刀?”
问题一出,黄钺转过身,慢慢悠悠的进入办公室。陆阳一边紧跟其后,一边不甘心的问:“张宗元明明知道自己是醉酒的状态,为什么不留在跑步队伍锻炼的地方休息呢?”
进入办公室,黄钺沿着桌子走去,到了椅子的旁边,扭动着下半身坐好。陆阳停下脚步,站在办公室的门前。黄钺抬起头:“你啊,你出去冷静一下。”
陆阳一声不吭,转过身以后,直奔重案组的厕所,里面空无一人,非常安静。“阳阳,你怎么跟黄组长置气呢?”
然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女人声。陆阳停止打开水龙头的动作,转过身,前面站着一个女人,在阳光照进窗户的情况下,就像天使一般。“妈……”陆阳胆怯的看向厕所门口,“您怎么来香港警局了?”
女人笑道:“阳阳,我要是再不来,你又得跟别人吵起来。”
陆阳没有说话,直勾勾的盯着女人。“阳阳,我今天穿的衣服不好看吗?”
陆阳笑了笑,突然开口:“一年四季,您不都是穿这条白色的裙子吗?”
“是吗?”
“是的。”
陆阳点点头,“妈,我是一名好的顾问吗?”
站在窗户下的女人没有接话,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保持微笑,目不转睛的看着陆阳。“妈,您生气了吗?”
陆阳迈出脚步,缓缓地向前走去,“我知道错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陈家乐一路跑进厕所,就看见陆阳要撞到墙壁,赶紧伸出双手拉住。陆阳感觉自己被拉住,回过神以后,眼前没有女人,只有一面墙。陈家乐松开抓住陆阳衣服的双手,突然问道:“黄组长只是叫你来冷静一下,你怎么还寻死觅活的呢?”
陆阳不想回答,转身之后,冲着陈家乐点头哈腰,感谢陈家乐的救命之恩。陈家乐笑道:“不用客气。对了,黄组长派我来叫你回去,冷静下来了吗?”
陆阳一边点点头,一边走出厕所。陈家乐紧跟其后。陆阳慢慢悠悠的来到办公室,沉默不语的坐在沙发上。“陈家乐,给他倒一杯热水!”
黄钺抬起头,冲着没有关上的门扇喊道。办公室的外面,传来陈家乐的回应声:“马上。”
陆阳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低着头。此时此刻,陈家乐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端着一杯热水。陆阳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保持自己的坐姿。黄钺突然说道:“陈家乐,你把水杯放下,出去吧。”
陈家乐点了一下头,轻手轻脚的靠近办公桌,小心的放下去。“看来……”黄钺犹豫了一下,“你还是冷静过头了。”
“是。”
陆阳嘟囔了一声,就把双手塞进口袋,站起来以后,快速的走出办公室。虽然进入寒冷的秋季,但是香港的大街小巷依然热闹。陆阳趴在香港警局的顶楼护栏上,望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想起各种各样的音乐,心里舒畅了很多。这个时候,随风而来一阵冷风,女人已经出现。陆阳没有被吓一跳,看到这一幕以后,反而习以为常,笑着问道:“妈,我现在才知道一件事情,跳楼自杀的人为什么选择高的地方?”
此话一出,跟陆阳站在同一条线上的女人露出担心的表情,慢慢的向左边移。陆阳一动不动的趴在护栏上。女人感觉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停下脚步,突然问道:“阳阳,你是不是想家了?”
车水马龙的声音和各种各样的音乐传来,让陆阳沉浸当中,并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女人陷入沉默。香港景区的顶楼,站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人,看似母子的关系,但是没有亲密的话语。太阳从东边落下西边,正好卡在远处的高楼大厦。陆阳把头扭过去,看见女人的侧脸,美如一块白玉。注意到了一个目光投过来,女人举起左手,撩了一下耳朵后面的头发:“阳阳,你还要站在这里多久?”
“妈。”
陆阳接下话茬,“如果您累了,如果冷了,可以先回去宾馆。”
“阳阳,我怎么可能忍心离开。万一……”女人突然闭上嘴巴。陆阳端正脑袋,妄想护栏外面的大街小巷:“万一?万一什么?”
“阳阳,对了,你有没有给你的老师打电话?”
听到女人转移话题的声音,陆阳不再纠缠提问,笑着说道:“请您放心。”
女人探出上半身,把头扭向左边,努力的看着陆阳:“那就好,我就不担心了。”
“等下。”
陆阳整理了一下心中的语句,“妈,您是怎么跟我来到香港?”
女人笑了笑,举起左手,再一次撩了一下耳朵后面的头发:“阳阳,我们坐同一架飞车啊。”
陆阳努力的回想中。女人的眉头一沉,突然发出甜美的笑声,打断了陆阳的思绪:“阳阳,我坐在头等舱,你坐在经济舱,当然碰不到我。”
陆阳说道:“难怪!”
女人保持微笑:“陆阳,我下了飞机以后,才敢跟你相认。你不记得了吗?”
陆阳一边点点头,一边说道:“记得,我当时从香港警局里面出来,您就突然出现。”
女人笑起来的时候,右手捂住了嘴巴,声音变得很小。“妈。”
陆阳叫了一声,“我没有逃避我老师的要求,是我想要散散心,才会接受北京警局的委托,来到香港这边协助办案。万万没有想到,林枫被杀一案,香港警方却全权交给我。”
女人说道:“阳阳,我相信你!”
“是吗?”
陆阳提出疑问,“妈,可我不相信我。”
“阳阳,怎么了?”
“跟您这样说吧。现在我已经来到香港的第五天,还是第六天!一点眉目都没有,还害了黄组长,差一点把出租车里的张宗元和梁宽撞死。”
“阳阳,千万不要责备自己。如果不是你的话,张宗元和梁宽必死一人。”
“哦?”
陆阳瞪大眼睛,“妈,您是这么认为的吗?”
“是的。阳阳,我跟你说,阳光是出租车司机,随身携带小刀,是为了自己的安全,情理之中。但张宗元不同,他是跑步队伍的教练,在香港颇有人气。回家的时候,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我不能理解。”
女人直勾勾的盯着陆阳,嘴里的话语很有道理。“您的意思是说,张宗元知道有人要杀他?”
女人笑而不语。陆阳把扭过头去,目不转睛的看着女人,过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们的推理对了,张京元走出跑步队伍锻炼的地方之前,早就已经醒酒。”
“阳阳……”女人停顿了下来,“这些话都是你推理出来的,我可没有说。”
“好。”
“本来就是!”
话音未落,陆阳挺直腰杆,目光依然在女人的身上。女人站在顶楼的护栏里,任由冷风吹动头发和裙子。沉默不语不到一分钟,陆阳开口提问:“妈,您不冷吗?”
女人伸出双手,延伸到了护栏的外面,阳光已经照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