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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借时症丫环脱苦海 宿农家公主入膏肓(1 / 1)

只听外面佐将在大声叫唤:“快点、快点!”

和尚们手忙脚乱地卸下一扇门板,要柔福她们让开,接着抓着秋云衣服,抬放到门板上,就一人抬起门板一角,快步跑出门去。柔福、顺德、夏枝、冬雪哭着追着躺在门板上的秋云跑出门来。佐将站在远处,对着柔福她们大喝一声:“不许跟着!”

柔福、顺德、夏枝、冬雪立住脚,张着泪眼望着渐渐远去的和尚背影。孙大夫提着药箱,从厢房快步走出,对佐将道:“将军,老朽刚才忘记告诉他们,这个病人不能从大街走,防止传染你们大队人马。这就去吩咐一声。”

佐将连忙点头,又向他挥挥手。孙大夫便追赶和尚们去了。柔福走近佐将,试探着说道:“将军,俺妹妹感受风寒,身体非常虚弱,不能骑马,能不能把她留下来?”

佐将粗声回答:“绝对不行。”

柔福着急道:“她确实连坐起都艰难啊!”

佐将见虬髯在旁,便指着他吩咐:“你去找个筐子,搭在马背上,带她走。”

虬髯应诺,连忙找筐去了。孙大夫肩膀上搭着药箱,赶上四个和尚,说道:“几位法师辛苦!”

一个和尚回答:“摊上俺们倒霉。孙老大夫跟来做什么?”

孙大夫:“庵想问一句,你们要把病人抬到哪里去?”

“丢到大街上罢了。”

孙大夫:“万万不可。病人传染厉害,不可害了郑州一城人。”

“依老大夫怎么处置?”

“法师们好事做到底,将她从南便门送出,俺那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家,有空房,俺请他收留,再送给病人一些药物,能救活她更好,不能活,也不至于传染别人。这岂不是一个大功德么?”

和尚们纷纷说道,既然老大夫有此善心,俺们多走几步路没甚要紧,只是请老大夫回头也给俺们一些药丸,预防预防传染。孙有德连声答应。于是四个和尚跟着孙大夫,拐弯向南,走了约莫1里多路,到了便门,跟看门的金兵说明事由,出得城去,不到半里地,来到一座茅屋跟前。一对白发老夫妇迎接出来。孙大夫上前说了几句话,只听老翁大声道:“好说好说。”

和尚们知道就是这里了,连忙放下秋云,跟孙大夫要了一些药丸,连门板也不肯带回,就匆匆忙忙地离去。孙大夫这才招呼秋云起身,进入老翁家堂屋。秋云恭恭敬敬地向两位老人行了礼。孙大夫:“昨天,俺来跟两位老人说了此事,他们一口答应。”

秋云:“俺真不知道怎样感谢几位长辈。”

老翁说,姑娘不要客气,一边让孙大夫和秋云靠一张方桌坐了。老媪端了一碗水过来,放在秋云面前,招呼道:“姑娘,喝口水。”

孙大夫打开药箱,取出一粒淡黄色大药丸,小声对秋云道:“这是解药,吃了它,不到半个时辰,自然身清体爽。”

秋云道谢,含了药丸,饮了一口水咽下。孙大夫:“此地不宜久留。”

老媪连忙进里屋捧来一条头巾、几件衣服,说道:“姑娘,这是俺儿子以往穿戴过的,前年他跟金邦打仗,不幸战死沙场,你不忌讳,就进房间去换上,这一路去汴京要好几天,姑娘家一个人走,很不方便的。”

秋云十分感动,连声道谢,便拿了衣服,进入里面房间。一会,戴着头巾、换过衣服出来。几个老人盯着她看了一阵,都点点头说道:“不错,粗看看不出是女孩子。”

孙有德又从袖笼里摸出一个小布包,说道:“这是一些碎银,你拿着,好在路上住宿、买吃的。”

老媪又提来一个小包袱,说道:“这是一些干面饼,万一途中不便,可以充饥。”

秋云扑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哭着说道:“老大夫、爷爷、奶奶,你们的大恩大德,俺只有来生报答了!”

孙有德拉起秋云说道:“姑娘不要多礼,俺告诉你路径。你出门向南走1里多路,拐弯向东,走七八里路,到一个叫白沙的村庄,再拐弯向北,上了大路,只管向东走,就能到汴京。记得吗?”

秋云点头说:“俺记得。”

老媪:“路上尽量不说话,以防人生疑心。”

秋云点头答应。孙有德催说:“那就上路吧。”

秋云收好银子,背起包袱,洒泪拜别3位老人,走上大路,又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三四次,才甩开膀子大步走去。贤福在竹筐里半躺半坐着,随着马的步伐颠动摇晃,迷迷糊糊地过了一天,除了喝一点水,吃了孙大夫给的药丸,吃不下一点食物。其他人,见天也只有一顿粗高粱面饼而已。日暮时分,队伍进入一个集镇。人们耳旁隐隐喧闹着哗哗的水声。虬髯兴奋地大声叫唤:“啊,听见黄河的声音了!”

金兵们发出一阵欢呼:“吘——明天过黄河喽——”前后忽然有人哭泣起来,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哭的人越来越多。忽听有人怒吼了一声:“不许哭!谁再哭,马上丢进黄河去喂鱼!”

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哗哗的黄河波浪声音似乎越来越大。贤福猛然睁开眼睛,仔细聆听了一会,小声对柔福说:“姐姐,黄河很大、很宽吗?”

柔福强压着无比难过的心情说:“明天就可以看见了。”

贤福:“到了黄河,俺死心了。”

说着,一滴亮晶晶的泪珠,挂在眼角的睫毛上。柔福强迫自己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妹妹,不要乱想,你吃了老大夫的药丸,精神好多了。”

贤福勉强苦笑了一下,又闭起眼睛,泪珠从眼角慢慢地滑落下来。“到地了,下马。”

虬髯大声叫唤。柔福从马镫里抽出两只脚,抓住马鞍,滑落到地上。她已经学会了上下马。她轻轻地抱起妹妹,感觉轻得似一床棉被,心里一阵发酸。这是一户农家,住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两个孩子,男孩约10岁,女孩七八岁,衣服都破破烂烂。看见10个气度不凡的女孩来住宿,一家人感觉意外。虽然她们都非常憔悴,疲惫不堪,头发蓬松,面无粉黛,衣衫凌乱,精神萎靡,神情迟钝,但是骨子里仍然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灵秀之气。见有病人,他们主动把唯一的一张绳床让出,自家4口睡到灶门旁边的地上。一条补丁摞补丁的被褥,不好意思给女孩们盖,男人只好抱走。保福看着男主人一瘸一拐的腿,悄悄对和福说:“是瘸子!”

男孩听见了,不高兴地大声说:“俺爹是打仗受的伤。”

惠福她们顿时肃然起敬。柔福问男孩:“你就兄妹两个吗?”

男孩:“俺有过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小妹。”

柔福:“他们人呢?”

男孩低下头难过地说:“哥哥跟爹爹去打仗,被辽邦的人杀了;姐姐——”他看看门外,压低声音愤怒地说:“被他们害了!妹妹泻肚子死的。”

柔福感觉浑身冰凉,一时无话可说。惠福、和福她们闻见锅上有一股特别的香气,小声议论,是什么好吃的。女孩听见了,说:“是俺们的晚饭。”

保福问:“你们吃的什么?”

“地瓜干高粱面稀饭。”

惠福:“天天吃吗?”

“一天两顿,都是这个。”

保福:“啊,太好了!多香啊!”

女孩:“你们想吃,叫俺娘做。”

帝姬们都想吃,却不好意思说出。柔福小声问女孩:“一锅稀饭,要多少钱?”

女主人忙着在地上铺谷草,听见问话,接道:“哪能要钱呢?你们先吃锅里的,俺们家里人再煮。”

柔福知道不可无故吃白食,便说道:“不要钱俺们不吃。”

她拔下头上那根金簪,说:“这个给你,请替俺们煮一锅跟你们家一样的稀饭。”

女主人见了,吃惊地说:“不是拿俺们开心吧?俺可没钱找。”

柔福:“不要你找。”

男主人过来瞧瞧,笑道:“百锅稀饭,也不抵这个,快收起来。伢子娘,给她们重新熬一锅。”

女主人答应,自去灶上操办。男主人坐到一个木墩上,轻轻地捶腿。贤福躺在绳床上,顺德坐在旁边陪她。其他帝姬坐在铺好的谷草上,好奇地看着男主人和女孩、男孩,引他们说话。虬髯面朝外坐在门口,瘦子金兵陪着他唠嗑。大概是晚上吃过肉和饼,明天又要过黄河的缘故,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兴奋,大声说笑,不大注意屋内。屋内光线暗了,但是没有灯。惠福问:“天晚了,怎么不点灯呢?”

男孩:“俺家没灯。”

保福:“啊,灯也没有?”

女孩:“没钱买油。”

仁福:“为啥这样穷呢?”

男主人小声说:“都是朝廷跟金邦闹的!”

惠福:“怎么能怪朝廷呀?”

男主人:“你们是什么人?”

柔福抢着道:“俺们都是宫里的丫环。”

一边暗暗拍拍保福、仁福她们的脊背。男主人:“怪不得,不知道民间疾苦,咱大宋的老万岁爷糊涂啊,他信任奸臣、小人,年年大兴土木,造什么万寿山,老君殿,官府向下摊派钱粮,层层加码,哪一家不刮的山穷水尽?俺们这里,家家用竹刀切菜,木片铲锅。”

柔福:“铜器、铁器呢?”

“都被抵了欠税。如今,两个万岁爷都被金邦——唉,不说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苦了你们这班女伢子喽!”

众帝姬都目瞪口呆,一言不发。这是她们在深宫禁苑里做梦也梦不到的情景,听不到的话啊!现在,从九天之上,跌进地狱,才看到、听见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民间原生态。竟然有人这样咒骂父皇,是根本想不到不敢想的呀!女主人冲着丈夫气愤愤地说:“国家大事,咱们管不了,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啥?”

她把两次煮的稀饭混合起来,拿出4个粗碗,装满稀饭,让男孩、女孩送给帝姬们,说不好意思,家里没有多余的碗,你们先吃。他爷儿们就合着一个盆子同吃。帝姬们听了一番话都很不好受,但是饥饿和特别的饭香诱惑,压倒了自尊和不愉快,她们纷纷两个、三个地围着一个碗,一边吹气,一边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顺德抱起妹妹,让柔福端着碗喂她。贤福感觉从来没有吃过如此好吃的美味佳肴,居然一口气吃了半碗稀饭和两块地瓜干。她打了一个饱嗝,说:“俺感觉浑身有劲呢!”

柔福和顺德难得地高兴起来,一起笑道:“好了,你吃这么多,正气就能上来,明天一定能大好!”

因为明天要过黄河,柔福一夜难眠。听听贤福,呼吸音忽高忽低,又让人放心不下,思绪纷纭,渐渐入梦。恍恍惚惚中,她和贤福来到黄河边,坐上一条小船。汹涌的波涛将小船掀起抛下,贤福紧紧抱住她,使她喘不过气来。突然一个大浪从半空劈下,将小船砸入波底。她两臂拼命划水,冒出水面,大叫:“妹妹!”

贤福在波涛里露出头来,哀叫一声:“姐姐救俺!”

她刚刚伸出手去,又一个波浪扑来吞没了妹妹。她焦急得连声大叫:“妹妹、贤福!”

一下子惊醒了,看看小窗户,已微曦临槛。正唏嘘不已,就听见贤福大声叫起来:“姐姐救俺!”

柔福毛骨悚然,一骨碌爬起,靠到贤福床边,俯身小声呼唤:“妹妹,俺在这里。”

贤福微微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柔福的手。柔福:“妹妹怎么了?”

贤福喘息着问:“俺们,离黄河,有多远?”

柔福:“听大叔说,有2里路。”

“姐姐,俺有一个,最后的请求。”

“你说,姐姐答应。”

“带俺去看看黄河。”

“当然,俺们上午就去了。”

“不,俺想现在。”

“为什么?”

柔福惊讶地问。“俺,过不了,黄河了。”

她咳嗽了两声,喘息渐渐加重。“妹妹,千万别乱想,昨天晚上——”“俺,过不了,黄河……”说着昏迷过去。柔福大惊,哭喊起来:“妹妹,妹妹,你醒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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