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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寇来犯怪鸟报凶信 祸将临温言安寡婶(1 / 1)

这九位帝姬,是16岁的顺德,15岁的柔福、仪福,14岁的贤福、宁福、保福,13岁的仁福、和福、惠福。她们前呼后拥地走进西边悬着“玉华宫”横匾的大院。这里是顺德和柔福、贤福三位帝姬的居处,也是母亲王贵妃在世住的老地方。赵佶怜惜她们几个没娘的孩子,就格外施恩,让她们继续住在这大院里。这天,七八个美若天仙的帝姬们来与顺德和柔福、贤福三姊妹欢聚。所谓帝姬,就是公主。据说巨奸蔡京拍赵佶的马屁,根据周朝礼制,给公主提出这么一个标新立异的称呼,以为出奇制胜,可以扬名千古。赵佶居然惟命是从,给大宋皇家留下这么一个小小奇葩。为了尊重历史,本书也只好沿用了。柔福和顺德、贤福帝姬的母亲王贵妃,在贤福4岁的时候就丢下三男五女,万般无奈地撒手仙逝了。她们两个亲姐姐已经出嫁,在母亲死后不幸先后病故。三个亲哥哥,先后被封王别居。柔福和顺德,小小年纪就尝到殇母之痛,感受到世态炎凉,懂得做要人低调的道理,因此性格沉稳、随和。贤福因为母亲去世时年纪还小,心灵倒没有受多少影响,在两个姐姐的宠爱娇惯下,活泼而又有点顽皮。年龄相仿的帝姬们,就喜欢到她们的小院子来玩乐。柔福是个德才品貌俱全的少女,身材比姐姐顺德还高一些,显得玉树临风。乌亮亮的发髻和金灿灿的步摇相得益彰,凝脂般的肌肤,轮廓优美的瓜子脸,两抹父皇笔下雀翅尖似的微微皱起的美眉,下面一对不大不小黑玛瑙镶崁一般的晶莹灵动的秀目,配上挺直的鼻子,小巧红嫩的嘴唇,真的是秀色可餐,完美无缺了!不,有一点小小缺陷——在右眼内眦下面,有一颗小红痣,仿佛洁白无瑕的脸上被点了一小点朱砂。王贵妃病重的时候,曾经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了女儿一阵,微微叹息一声,说:“环环啊,你将来可能有一段苦日子呢!”

环环是父皇给起的名字,柔福是父皇赐的封号。柔福有些紧张地问:“娘,为什么啊?”

王贵妃伸出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抚摸着柔福的这颗小痣,说道:“你这颗痣正好在承泣的位置,麻衣相叫哭痣啊!”

柔福天真地问:“那俺请父皇叫太医用药,把它给除掉行吗?”

母亲微微摇头:“除得了痣,也未必改变得了命运。唉,俺就是一说,你不要当真,也许,不那么准的。”

此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柔福和众兄弟姊妹们伤心了好久,就把这件事渐渐淡忘。只是有时候对着铜镜梳妆,看见这颗痣,脑海偶尔会闪过那个镜头,心里会掠过一阵不适罢了。这时,柔福坐在案后,聚精会神地临摹着一幅画,面前搁着两张宣纸斗方,放在前面的斗方上,有一只站在一根枯枝上回头凝望的杜鹃;靠近怀前的一张斗方上,刚刚才画出一个杜鹃头的轮廓。桌上摆放着笔架、七八个颜料碟子和几本摞在一起的书籍。仁福、和福两个人和两个丫环,站在桌子四周看着她动笔。顺德和宁福、保福在房间一头围着一张紫檀小圆桌坐着,小声谈着什么。桌上放着一本翻开的线装书。贤福和惠福、一个小丫环在门外庭院里花池旁边,拉着腊梅枝条,笑嘻嘻地嘀嘀咕咕。花池里四周是已经衰败的菊花,但是花朵没有谢去,仍然可以想见昔日姹紫嫣红的风姿。花池中间是一大丛腊梅,叶子几乎落尽,无数米粒似的花苞,星星点点地缀在一根根枝条上。花池外面空地上,靠院墙不远,有一株高大的枣树,叶子也几乎凋零殆尽,却残存着几个孤零零的枣子,红红的挂在高处枝条上,一阵冷风吹来,它们跟着小枝条微微摇晃,仿佛几个小小的灯笼。四五枝粗大的枝条,直挺挺地刺向天空,好像在抗议和诉说什么,给人一些悲壮的意味。柔福的笔在宣纸上不停地游走,不一会,杜鹃的头就跃然纸上。“哎呀,姐姐真厉害,快赶上父皇了!”

仁福不禁赞叹。和福也笑道:“是呀,跟父皇画的多像啊!”

柔福微微一笑,一面看看样图,一面继续运笔。宁福、保福和顺德闻声一起过来观看。宁福看着画两眼一亮,笑道:“姐姐的画艺长进得好快,赶明天,给俺们每人画一幅吧!”

顺德帝姬说道:“这有何难,只消四五天,就能满足你们。”

柔福抬起头来,嗔怪地一撇嘴:“姐姐倒会做人情,让俺受累。”

宁福、保福、仁福、和福一起缠住柔福,笑着闹她:“姐姐,你辛苦一下嘛!”

柔福拿起画笔,假意要点她们的脸,几个帝姬慌忙四散跑开。柔福得意地哈哈大笑。门外忽然传来贤福一声惊呼:“哎呀,这是什么鸟啊!姐姐们,快出来看看。”

顺德招呼众人“出去看看”,就走向门口。丫环春柳连忙打起门帘。众人一个个迈开小脚,袅袅婷婷地跟着来到院子里。贤福一副紧张的样子,向枣树上一指。众人抬头向树上看去,只见一只灰黑色带麻斑羽毛的大鸟,高居枣树的一根大枝之上,两只黑亮亮圆溜溜的眼睛,正盯着她们,仿佛随时会俯冲下来。一阵劲风吹来,它的羽毛刺起一片,样子越发难看。贤福小声说道:“刚才俺们正看腊梅呢,突然感觉头顶压来一片乌云似的,一看是它,就吃了一惊。姐姐们,这是什么鸟啊?”

柔福仰面看着大鸟,心中一动,沉思着说道:“俺在父皇的画谱里看过,它应该就是鸱枭。”

宁福:“鸱枭不是不祥之物吗?难道俺们会有什么灾难?”

惠福已经害怕得颤抖起来。贤福着急说:“赶紧把它赶走吧!”

保福:“要不,俺们报告皇后娘娘去。”

柔福:“傻妹妹,如果它真是来给俺们报凶信的,赶走有什么用?不要惊动娘娘。”

顺德接道:“柔福说得对,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鸱枭突然一耸身子,展翅飞起,噗噜噜一阵响,一转眼在远处的屋顶上空消失了。仁福打了一个寒噤,有些害怕地说:“俺们进屋吧。”

于是众人一起走上台阶。贤福抢在前面,被台阶一绊,“咕咚”一声跌倒。众人一起发笑。丫环秋云、冬雪连忙上前拉起贤福。回到屋内,大家好像都松了一口气。柔福问贤福:“跌坏了哪里没有?”

贤福摇手:“没有没有!”

宁福讥笑说:“一个鸟就把你吓成这样?”

贤福:“俺才不是害怕呢。”

保福:“不要嘴硬,脸色还白惨惨的像抹了一层粉。”

柔福安慰说:“没事啦,现在俺给你们画杜鹃,好不好?”

众帝姬高兴地叫好。且说那只鸱枭,顺风飞翔,掠过皇城,越过鳞次栉比的汴京街市、官府、民宅,向东南方飞了数里,进入东外城上空接近城墙的地方,飘然落到一棵大树上。这恰是一座小小寺庙,叫乾明寺。乾明寺东门外是一条南北向街坊,向南半里地是一条东西向大街,上大街向东面一拐,就能看见一座城门,叫北土门。乾明寺住有4个尼姑,一个女佣。住持僧叫悟道,她的大徒弟监院静慈,小徒弟带发学戒女静善,还有一个最小的学戒女才10岁,叫静美。这静善,4岁时父母双亡,哭泣双亲的眼泪还未干,就被哥哥嫂子送给悟道出家为徒。转眼9年过去,却出落得俊秀非常,而且天资聪颖,一目十行,博闻强记,跟师父学习汉字、书法、绘画、诗词、经文,真是一点即透,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因此,没少被师父夸奖。但是师父也暗怀忧虑,觉得她太过聪明,虽然慧根具足,却尘根未断,德难驭才,所以也认真教训过她几次。她当时唯唯诺诺,三天一过,却又小臀上有刺似的坐不住了,经常找借口带着师妹静美上街游乐,有时自告奋勇替女佣静闻购东买西,借机好逛逛大街。不料,有一次被两个街头泼皮看见,顿时引得他们垂涎三尺,差一点追到乾明寺大门口,幸亏一个认识她们的老信徒挺身而出,才将两个泼皮赶跑。悟道得知,一怒之下,动了寺法,让静闻在佛像前面打了她10板,以示惩戒,希望她迷途知返。但是她只安静了三五日,就故态复萌。有一次,师父要赶她还俗,她却哭泣道:“俺4岁就拜您为师父,您就好像俺亲父母一般,俺还能到哪里去?再说离俗家八九年了,他们一个都不来看俺,到今日谁还肯认俺?师父觉得俺那里不好,俺尽力改正就是咧。”

说罢,哭得更加稠稠密密。悟道见她这般形状,心又软了,只好告诫一番而已。而今自己也年登花甲,万事更加随和,况且觉得静善恐怕终究不是佛教种子,只能听天由命。时间一长,这心思被静善窥破,岂有不放心大胆地快乐的?这时,静善和静美在后院拿扫帚打扫地上落叶。这件事本是居士女佣静闻在做,被从禅房出来休息的静善抢着,她就到前面打扫去了。这后院有一棵光秃秃的大梨树,两棵银杏树也黄叶凋零,只有一池麦冬还墨绿如染。静善扫了一会,觉得无趣,就把扫帚丢给静美,说:“你再扫一会,俺把草上的树叶捡出来。”

静美答应,接着扫地。静善走进麦冬池里,弯腰捡拾上面的黄叶。忽然听见静美小声叫起来:“师姐,你看。”

静善转头见静美伸出小手向梨树指着,就直起身子看那树上。一只从没见过的样子凶恶的大鸟,蹲在大梨树最高枝上,正盯着她们。静善心中一荡,忽然害怕起来,从静美手上拿过扫帚,好像预防大鸟下扑,又和静美一起慢慢退到走廊上,见大鸟跟着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她们,就小声说道:“你快去叫师父。”

静美点点头,先轻轻地迈步,走到过道口一溜烟跑了。不一会,静美带着悟道、静慈、静闻一起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几个人微微喘息着,来到过道口站住,一起向梨树上看去。静善连忙走近师父。悟道看了一会,合掌低声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这是鸱枭!”

静慈吃惊地小声道:“鸱枭?听说这鸟夜晚才会出来,青天白日,出现在这里,怕没有好事。”

静闻紧张地小声说:“听说,它白日里在那里出现,那里就有灾难呀!”

静美吓得紧紧靠近静善,搂着她不放。悟道不动声色地观察一阵,叹息一声,低声说道:“也许,它是秉佛祖旨意,来告诉俺们的,这里不可久留。”

静善忙问:“师父怎么知道的?”

悟道:“偌大汴京,它为什么偏偏到俺们乾明寺来呢?这说明它是专程来这里显灵的。为什么在梨树上站着呢?这是暗示俺们,梨树,离速,离开要速。俺看北边杀气很重,正向这边移动。”

静慈:“俺们好去哪里躲避呢?”

悟道:“俺有个师妹,在城外30里南山里的一个寺庙做住持,明天俺就写一封信去,请她让俺们暂时落脚。”

静善仰头望着鸱枭喃喃:“它已经暗示过了,怎么还不走呢?”

话音刚落,那鸱枭就突然飞起,向南方箭一般射去,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静善和众人转头望着空中,目瞪口呆。深宫禁院的人终于都知道了金军驻扎在黄河北岸的消息,顿时人心浮动。然而,帝姬们,是不知道人间兴废、改朝换代是何情景的豆芽菜,很快又将不安置之脑后。宁福、保福、仁福、和福、惠福这天又来柔福她们这里玩耍。一进门,保福就大声叫唤:“柔福姐姐,给俺们的杜鹃画好了吗?”

贤福笑道:“俺姐昨天就全画起来了,六幅呢!”

说着踮起脚在书架上取下一叠宣纸。保福笑着夺过宣纸,就在案上展开。柔福和顺德帝姬从内室出来,跟众丫环一起站在旁边观看。六张斗方都铺开了,每张上都有一只形态不同的杜鹃,有的静立不动,有的向上奋飞,有的向下俯冲,有的仰头观望,有的回首凝视,有的垂首沉思。“啊,太美了!”

宁福忍不住赞叹。“俺要这个!”

惠福抓住向上奋飞的杜鹃。仁福连忙按着回首凝视的说:“俺喜欢它!”

其他帝姬纷纷伸手,拿起自己看中的。保福举起一幅画,高兴地在屋内转圈子,一边叫嚷:“俺要像杜鹃展翅高飞喽——”其他帝姬也兴奋起来,跟着她举着画,一面小步跑着,一面笑着叫嚷:“俺飞喽——”顺德突然跑近书架,翻找了一会,抽出一张纸展开。纸上是一只据峰凌空、怒目俯视的雄鹰。顺德举起雄鹰,追逐保福她们,一边追一边学着老人的腔调叫唤:“哈哈,俺来抓你们喽——”众小妹装作害怕的样子,一面惊叫,一面四散逃跑。柔福和丫环们一起笑起来。这时,暖帘被掀开了,冬雪出现在门口,小声报告:“贵妃娘娘和夫人派两位姐姐来,请帝姬们回去呢。”

宁福扫兴地停住脚,大声问:“什么事啊?”

一个宫女探头进来,脸上满是紧张的神情,小声说道:“回宁福帝姬,娘娘说,要赶紧收拾东西,叫你们立刻回宫。”

保福吃惊了:“真要迁都、大搬家啦?”

众女孩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宁福向柔福、顺德告辞:“俺们走了。”

说罢,把杜鹃卷了起来。保福、仁福、和福、惠福跟着卷好画,一起道别。送走众人,贤福害怕地探问:“姐姐,俺们也收拾收拾吧?”

顺德:“俺们收拾什么?一个人一个包裹就完了。”

柔福默然许久,说道:“几天不见孟娘娘了,这刻儿去看看她怎么样?”

顺德和贤福一起赞成。柔福叮嘱春柳她们看家,就和顺德、贤福出来,沿着一条冷僻的甬道,向后面走去。路边的树木多已一片萧瑟,在寒风里摇晃、战栗;路上,一些枯叶被风吹着,一个劲地飞跑。间或看见一两个紧紧张张的宫女、太监,弓着腰給她们让道,又匆匆忙忙地快步从甬道旁边走过。她们来到西北一个角落的院子外面。顺德上前敲门。过了许久,门开了,一个老太监出现在门口,嘀咕着:“这时候,你们来做啥呀!”

这里就是皇家的冷宫,关着赵佶的嫂子,哲宗的废皇后孟氏。孟氏还是皇后的时候,管着后宫,权倾一时,是人们仰望的一轮明月。后来,在尔虞俺诈的宫廷内斗里败下阵去,被刘皇后取而代之,就进入这个平时鬼也不到的地方。刘皇后看管严厉,除了一个服侍她的30岁的宫女,和这个看门的太监,没有人可以接近她。赵佶登基以后,对嫂子的委屈知道一二,动了恻隐之心,替她改善了待遇,可以接近宫内的人。但已经无权无势,既不能给人好处,也不能加人责罚,又有几个人愿意来烧冷灶呢?果然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啊!一转眼近30度春去春来,宫女成为老女人,太监成为老头儿,她也成为50余岁的妇人了。柔福她们失去母亲以后,格外同情她的不幸,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她,没有子女的她当然非常感激而高兴。孟氏见了柔福仨姊妹,笑逐颜开地招呼:“宝贝帝姬们,这么冷,你们还来啊!快烤烤火。”

姊妹们陪着孟氏靠近火盆坐下。贤福忍不住说道:“娘娘,你没有收拾收拾吗?”

孟氏奇怪地问:“收拾什么?”

顺德:“外面传说,金邦的军队已经打到黄河了,娘娘没听说要迁都?”

孟氏神情淡然地向宫女努了一下嘴,说:“前天,艾叶去领木炭,听说了金邦来犯的事,没有听说搬家呀。”

柔福:“刚才,宁福、保福她们,被叫回去收拾东西了。看样子,怕真要迁都呢!”

孟氏楞了一会,微微叹息一声,两眼含泪:“没想到,咱们大宋会弄到这个地步!俺是没用的人,大不了一死了之,陪先皇去!”

顺德:“娘娘不走,俺们也不走。”

贤福:“对,俺们好歹跟娘娘在一起。”

孟氏:“别说傻话,皇帝怎么舍得丢下你们呢?”

柔福凄然道:“父皇有那么多军国大事,哪里顾得上俺们?俺们像飘在水面上的几片叶子,听凭风吹浪打,不知道何方是归宿!”

孟氏连忙劝慰说:“好宝贝,也许金邦过不了黄河。就是过来,父皇也不会丢下你们。大宋万里江山,再怎么着,都不会没有你们去的地方!你们放心,有娘娘俺在——”说道这里,自己也觉得没有力量,便顿住了。聪明的柔福立刻接道:“俺们一定请求父皇带娘娘一起走,他不答应,俺们也坚决不走。”

她以探询的目光看着顺德和贤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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