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就这么看着费仲尤浑的表演。 装,你继续装。 这演技,不错,还挺真实的。 若不是沈大夫早就知晓这两人是什么熊样子,还真有可能被他骗了。 要知道费仲尤浑在朝歌可是一直跟着纣王,妲己混的,察言观色,溜须拍马哭穷装弱的这种小事简直随手拈来。 如今上来就是一番沾故攀亲,跑的连靴子都摔掉了,这表演也是太假了吧。 想必离开了朝歌,没有了纣王护持,心中害怕自己报复,所以才做这般表现。 不过沈大夫对于这两人,倒也并没有想太过为难。 因为单凭在朝歌时,费仲尤浑想尽办法,为妲己出谋划策也要杀死自己表现,就是个天大的功臣。 如果接下来他们还能再接再厉,说不定还是个机会,能把自己坑死。 费仲尤浑此刻,还准备继续向前,但沈大夫却是毫不犹豫直接躲开…… 两人瞬间扑了个空,咣当一声撞到了一起。 随后正好遇到拎着巨大号狼牙棒走出来的风林,直接大叫了声,脸色一白吓晕了过去。 这时候,一名满头白发的老将也大步走了上来,正是鲁雄。 鲁雄是真没想到费仲尤浑在走进辕门后,能爆发出那么快的速度,甚至居然超过了他与手下的士卒…… 猝不及防下愣了片刻,才慢了几步。 他一走进看见正晕倒的费仲尤浑,瞬间吓了一跳,不过当看到沈大夫身影的时候,却显得很是感慨。 只见其双手抱拳,急忙上前拜道: “大夫在上,鲁雄奉陛下与闻太师之命特来西岐助大夫一臂之力。”
“今,幸不辱命,于途中擒得姜子牙的运粮官一名,送与大夫发落。”
别看鲁雄年纪虽老,但语气铿锵,一身气势丝毫不亚于张桂芳。 紧接着大手一挥,身后士卒压着一名摇摇晃晃的西岐将领走了上来。 看到鲁雄带上来的身影,沈大夫感觉有些不对劲,不是擒到了西岐运粮的官员吗? 但眼前的人丝毫不像啊,三角眼,稀疏的胡子,瘦小的身子如麻杆一般, 对方到了殷商军营还在大喊大叫,表情很是嚣张,沈大夫立刻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家伙是疯了吗?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敌手,很可能会没命吗? 疑惑的看着那人,下一秒他明白了,这家伙明显是喝酒醉的不轻,好大的酒气扑面而来,至今还未清醒。 沈大夫诧异的上前扶起鲁雄,口中疑惑问道。 “老将军你确定此人是西岐的运粮官,而不是路上的酒鬼?”
鲁雄听后胡子一翘,眼中往前方瞥了过去,开口解释道: “沈大夫没错,此人却是西岐的运粮官,只因喝醉了酒,纵马不小心撞到了我等的行军队伍,所以才被斥候擒下。”
“估计姜子牙是老糊涂了,没想到大军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交给了一个酒鬼。”
他们这边说着,那人似乎还没醒酒,见到殷商军营还犹自不服,口中还大声叫嚣着。 “该死的,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乃是西岐运粮官太銮,我叔叔是西岐名臣太颠,这个名字听说过没有,还不快快放开我。”
“否则有尔等好看!”
沈大夫听后…… 我了个擦,好神奇,这姜子牙智谋百出,没想到居然碰到了一个这种货色。 简直真的没有想到。 沈大夫掩着鼻走到了他的面前,抬起一脚便朝前方踢下,然后开口道。 “吾乃殷商上大夫沈信,你是何人?官居何职?”
感受到沈大夫脚上的力量,对面的酒鬼瞬间暴躁起来,耍起了酒疯,想要挣扎,但被众多士卒押住,他那弱小身板根本动弹不得。 只得瞪着前方,不服的喊着: “我叔叔太颠!”
“啪!”
沈大夫抬脚。 “我叔叔太颠……”沈大夫继续抬脚。 “我……” 两脚过去,那人似乎冷静了一点,没有再继续叫嚣,而是口中带着威胁道: “沈信……沈信……” “我记住你了,待老子有朝一日回到西岐,必要杀你。”
“必要杀你!”
“嗝!”
太銮喊着喊着便毫不犹豫的打了个酒嗝。 咦,见到对方这般硬气的模样沈大夫眼睛突然一亮。 他真是的没想到眼前这人这么的刚,居然还敢叫嚣着要杀自己。 对方要是实现了,这对沈大夫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事啊。 而且看到那桀骜不驯的眼神,这让沈大夫忍不住都想给他机会。 心中想了片刻,已有定计,看来这人得放啊。 沈大夫当即又上前踢了对方一脚,踢的对方继续怒声大叫。 “你,看着我,本大夫叫沈信,将来找人报仇,千万别找错了人。”
随后拉着他的衣领,吸引了一波仇恨后,毫不犹豫的转身对着鲁雄感慨道: “鲁将军,这是个废物,直接乱棍打出去吧……” 打出去??? 沈大夫您是说放了? 这意思是连审都不审,直接就放人? 可对方毕竟是西岐的运粮官,好歹问两句,了解下如今城中的情况,或者好好利用一下。 还有他说他叔叔是太颠,总能套出什么剩余价值的。 鲁雄表示很迷茫,沈大夫这举动太令人猝不及防了,实在没反应过来。 见到鲁雄有些不理解,沈大夫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还得解释一番。 于是乎,他又接着揍了那运粮官一顿,随后大声道: “一个酒鬼而已,留着他没有丝毫用处,根本改变不了如今大势,而且他敢来报复我吗?”
你敢吗?快说你敢。 那人见到沈大夫逼视的目光,略有些沉默,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叔叔是……” 一拳砸了过来,太銮立刻就闭了嘴,茫然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显得不知所措。 直到最后在沈大夫一阵雨点般的拳头下,配合着破口大骂。 沈大夫才满意,这个人没放错。 配合的很好。 “鲁将军你觉得这样的人有资格知晓西岐的机密吗?又有利用价值吗?”
沈大夫用确定的目光,以及事实证明眼前的人是个蠢货。 鲁雄看了看沈大夫,又看了看那被揍的稀里糊涂的太銮。 对这随意的情形,表示深深怀疑,因为这演技真的比费仲尤浑还假。 沈大夫真的是因为对方只是个蠢货才放了他的吗? 不,绝不可能。 因为鲁雄能看出这绝不是随意做出的决定,其中必有深意。 难道此人是沈大夫安插在西岐的奸细? 可看起来又不像,因为对方属实看样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此一来,沈大夫究竟是为何呢? 难不成是大夫那悲天悯人的善念发作了,鲁雄朝着那酒鬼的方向望去,这样想来,还真有可能。 鲁雄很是清楚,对面的那个运粮官,落到殷商军营中,将会遭遇到什么结果。 可以说是必死无疑,而且死前还会榨干他身上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沈大夫为了不让这种惨剧发生,故意把这酒鬼说的一无是处,想要找机会放他生命。 鲁雄眼中感慨良多,这样一想,瞬间就说的通了。 大夫哪里都好,就是有些太过于妇人之仁,太过于善良。 唉,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而沈大夫却这般仁义,不肯与一个疯子酒鬼为难。 这既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致命弱点。 但为世间百姓申冤,不肯误杀一人却值得敬佩。 鲁雄想了想,最终还是遵循着沈大夫的命令,将那太銮乱棍打了出去。 而沈大夫则是笑吟吟的望着前方, 其实他也没希望这个酒鬼真的说到做到,不过他身后的人或许能更给力一点。 太颠据了解,这个好像是西岐的重臣,颇有实力。 当然沈大夫这是在给自己预埋一个定时炸弹。 不管怎样这个梁子算是结了下来,日后总有机会遇见,就算没遇见就当废物利用了。 毕竟西岐多一个像太銮的运粮官,总比少一个的好。 想罢沈大夫就转回了营内,想着接下来西岐斗法求雨的事…… 辕门之外。 太銮莫名其妙的被人暴打了一顿,又莫名其妙的被丢了出来,整个人浑身一激灵,酒猛然醒了。 刚才没来的及细想,但如今往前一看差点没被吓死,直接腿就不受控制,喃喃的瘫倒在地。 我的妈呀,这是哪里? 我怎么会在殷商的军营门口。 看了看脸上的伤,以及迷迷糊糊的记忆,很明显太颠确定是自己被抓到了商军营的。 而至于自己为什么活着,似乎是有一个叫做沈信的人放过了他。 而且对方让自己记住他的名字,日后前来报复。 报复? 怎么可能。 太颠摇了摇头,他可不傻,沈信,沈信这个名字自己可是有着印象。 别说他的实力能不能报复,就算有机会也不敢。 对方可是连在西岐城内小儿止啼般的存在,更是连姜丞相都屡屡吃亏的人。 自己去找他的麻烦,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甚至太銮还得感谢沈大夫,若不是他把自己放出来,恐怕早就死在了那殷商军营。 谢谢啊,沈大夫! 你是我大好人。 想了片刻,感觉异常庆幸的太銮,腿脚终于恢复了一些知觉,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赶忙朝西岐逃去。 西岐相府之外。 太銮刚刚走到城门处就被一大群西岐士卒围住,随后毫不犹豫的暴揍了一顿,押到了姜子牙处。 银安殿上首,姜子牙铁青脸,紧皱眉头,毫不犹豫的大声喝问道。 “太銮,你压运粮草原本应本月初八便到,如今为何整整延误了十日之久?”
自被捉到相府,太銮吓得大气都没敢出,眼见姜子牙大声喝问,瞬间惊到了他,只得犹犹豫豫的小声辩解道: “丞相,这西岐道路崎岖难行,并且多处有殷商斥候前来阻挠,故此……故此……” “砰!”
这番举动立即惊得殿内众人心颤,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道路崎岖?多有商军阻挠?”
姜子牙气的猛一拍桌子,怒斥道。 “本相多次往反此路,不知走过多少回,再慢也不会拖延十日之久!”
“分明是你好酒误事,擅离职守,才惹得如此大祸!”
他虽然不敢说西岐的道路有多好,但绝对称不上崎岖难行,就算有商军阻拦,但不过是些小股斥候,怎可能对运粮大军,产生威胁。 太銮心头一颤,差点不敢呼吸,更不敢直视姜子牙那愤怒的目光,赶忙磕头拜倒: “末将万死……” 一听到太銮的话,姜子牙立刻面露厌恶之色,抬头扫视着眼殿内众将,狠厉的道。 “吾军中专以粮为大事,误了三 日,便该处斩!汝今误了十日,有何理说?”
姜子牙大袖一甩: “来人,将太銮推出问斩,以儆效尤。”
太銮跪倒下方,见姜子牙如此表现,心中莫名恐惧,磕头如捣蒜。 他知道姜子牙是真的动怒了,此刻早已吓魂不附体。 更怕自己没死在殷商军营反而被自己人杀掉。 连忙上前求饶道: “丞相,我叔叔是太颠,我叔叔是太颠啊!”
“望您看在我叔叔的面上饶小人一命!”
有倒是临死之前爆发出求生的危机,太銮把头都磕碰了,痛的是他龇牙咧嘴,但为了小命却也顾不上了。 不仅如此,更是拼命喊自己叔叔的名字,哀求在场众将,只期望有人能够站出来帮他说话。 太銮的赌倒是赌对了,太颠毕竟乃是西岐三朝老臣,又是城中世家大族的领袖,犹豫了片刻倒真有数名将领站出来为其求情。 “丞相,太銮乃太颠大人亲侄,一直视为亲子,西岐又多以世家大族为根基,若杀此人,恐与世家离心离德。”
“没错,请丞相三思!”
“丞相三思啊!”
不多时,又有数人站出身来为其求情。 姜子牙气的咬牙切齿,虽然心中还是想要斩杀太銮,可一想到这背后牵扯的利益关系,瞬间冷静下来。 太銮之罪,可大可小,若在此时杀了他,定然会使朝堂上的那些世家大族,投降派躁动,自己好不容易平稳的局面将再次掀起波澜。 众将说的没错,杀了太銮明显弊大于利,如今最重要的事应该放在三日后与沈信斗法上,而不是让西岐产生内乱。 姜子牙心中盘算一番,咬着牙忍着怒气道: “太銮,念在你初次运粮,我不杀你。”
“多谢丞相!多谢丞相,我叔叔定会……” 太銮听后嘴角上扬,刚要谢恩,就听姜子牙继续道: “死罪可恕,活罪难饶,喝酒误事,耽误大军粮草,拖下去,仗责八十。”
说罢,姜子牙一甩袖口,毫不留情转身离去。 身后太銮听后身子瑟瑟发抖,面对拉起他的守卫心中忍不住怒骂。 “姜子牙,我记住你了,终有一日我太銮要报此大仇!”
对比起毫无人情的西岐,太銮默默想起了心地善良的沈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