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婉一愣,他这是要好好守护她一生吗?主意一定,唐婉婉忙在御榻前端端正正地跪下来,十分恭谨而又非常坚定地说道:“殿下的话实在是让妾身受宠若惊,感激涕零以后殿下便是妾身的天,妾身定会夫君分忧。”
“婉儿最懂事,起来吧!别动不动就下跪。待会儿让小苏子到司宝库挑几样像样的首饰送你这里。最美的好的东西当然是要相配美人。”
“殿下这是……这是折妾身的福份了,侍候殿下是妾身的福份,妾身不要赏赐,只求殿下有空多来妾身这里走走,妾身会很开心的。”
自己只是的的确确对她很是动心,忍不住想给她最好的!可她倒好,虽然说得十分恭谨、委婉,态度却很是坚决地拒绝自己?这可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不过,她还真是提醒了他,一入后宫便有无数的规矩与限制,他想多见见她只怕也不能随心,还不得反复掂量、权衡着。有时间就常常泡在她院儿里,别的妻妾用别的法子安抚就行了。如今他贵为万乘之尊,还真就像个最尊贵、最有权利的囚徒,所有的眼睛都盯着他的一言一行呢。还真不如将她放在他眼前身边儿来得好,可是这不是太委屈她了?尹毅年盯着唐婉婉问道:“你真这样想?”
唐婉婉坚定地点点头。尹毅年又问道:“这样……不是太委屈了吗?”
唐婉婉笑了,满脸幸福与满足地摇了摇头。尹毅年百感交集地望着眼前这美丽的小女子,心想:看来她是真心真意地对自己一往情深呐!他终究还是有福之人,今日还能得此红颜知己,果真是自己敬天地,心怀天下的福报。可是一想到楚笑容,他还是满心愧疚。轻轻地将小女子扶起来,拥入怀中,柔声说道:“好,我今日便应了你;只是从今日起,只需每日午后、膳前来陪着我就行。”
唐婉婉还想下跪谢恩,却被尹毅年紧紧地搂住,不让她动弹,唐婉婉的心顿时幸福得像泡在蜜里似的。“殿下?比平日晚了半个多时辰了,您看……是不是……”门外的小苏子终于沉不住气了,又开声催道。尹毅年咬咬牙,忍住胸中重又熊熊燃起的欲望,轻轻放开怀中的人儿,对着门口沉声道:“知道了!”
转头对唐婉婉柔声道:“去吧,今日好好歇一歇,晚间再过来。”
唐婉婉福身施礼后,尽快穿好所有衣物,整理好头发,便退了出来。走出门,看到等在那里的小苏子,习惯性地躬身问安:“苏公公吉祥。”
小苏子却慌忙侧身避过,连声说道:“不敢,不敢。”
唐婉婉这才醒悟过来,在他眼里,她现在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了,是“主子”了,哪还敢受自己的礼呢?于是羞涩而又无奈地对他笑了笑,转身离去了。屋内,尹毅年看着那窈窕灵动的身影消失以后,收回目光,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撩开锦被,注视着那方预先铺好的白缎,望着上面染上的点点殷红沉思片刻,这才对着门口说道:“进来。”
小苏子盛走到御榻前正要叩头请安,尹毅年抬手止住了他,沉吟着说道:“昨日唐婉婉侍寝之事不必记入敬事房的册子里。”
见小苏子又是一脸大惊小怪的神情,尹毅年补充道:“我已应了她,让她留在御前伺候,不过……”抬手揭下榻上的白缎,递给小苏子:“你把这个收着,单用一本册子记下时间,你亲自管着,暂时别让人知道。”
“是。”
“从今日起,我只每日午后进膳时过来陪着她,不要让其他人知道。特别是太子妃。”
“知道。”
宠幸自己的女人都是光明正大的,怎么会偷偷摸摸的?“另安排几个新入宫,老实本分的宫女到她这里侍候着,你亲自告诉她们,好好侍候婉儿。”
小苏子诺诺地应了,这才服侍着尹毅年简单地净身、更衣、洗漱。尹毅年将手上的汗巾拧干说道:“早膳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去办刚才说的事儿吧。”
小苏子盛忙应着退了出去。着屋子里还残留着尹毅年好闻的气味。唐婉婉精疲力竭地躺到床上,有些犯愁了,待会儿见到其他的新妃应该怎么说?只是殿下答应她的事情,要不要继续?内心好纠结。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浓浓的睡意便淹没了她。一觉醒来,太阳竟已开始偏西了,唐婉婉估计都已经过了午时了,想着太子殿下吩咐她晚间再去陪他,就打算索性先练一下舞。再沐浴更衣、吃点东西。正要拉开架势,就听门外传来小苏子的声音:“唐奉仪可醒了?”
唐婉婉连忙打开屋门,笑道:“苏公公,快请进!这是?”
小苏子躬着腰,一脸对主子的恭敬表情,陪笑道:“奴才奉太子殿下之命,已将这院里其他人调走;秋兰和瑞云今日当完差回来收拾了东西,也要调到别处;奴才这儿还有太子殿下口谕。”
唐婉婉一面在心里感叹着太子殿下的周全细致,一面跪下听旨。“唐奉仪尽心侍候,特赏金手镯一对,白玉手镯一对,步摇一对,貂皮两件。”
这就夸张了点儿,高调了点儿吧。小苏子指挥着几个宫女将东西搬了进来,让唐婉婉告诉她们怎么收拾,完了指着那几个一看就是刚入宫的小宫女道:“这几个以后就跟着您了,都住这院里。”
转头说道:“这就是唐奉仪,都来见见吧。”
“奴婢见过唐奉仪娘娘。”
唐婉婉心中了然:原来他一直都是介意的。这个称呼听着别扭,“以后叫我唐奉仪吧!可以吗,苏公公?”
小苏子忙又赔笑说道:“这奴才可管不了,您高兴就好。”
他离开以后,几个小宫女毕恭毕敬地问道:“奉仪娘娘可有事吩咐奴婢们去做?”
唐婉婉又是一阵别扭,还真不习惯别人在自己面前自称奴婢呢!想了想说道:“有啊,就是你们从今以后都别在我面前叫主子便可。”
几个小女孩立刻放松了下来,笑嘻嘻地应了,还是问要做什么。唐婉婉一看这架势,知道一定是得了吩咐,索性就让她们帮着她做好沐浴的准备工作,完了以后又让她们帮着收拾了,吃过东西,这才离开住处。入夜,在唐婉婉的住处回来后,回到安乐宫的尹毅年遣走其他人,只留下了清儿在一旁侍候。所有人都退出以后,尹毅年拉她坐下,疼惜地说道:“这半天都没能坐一坐,累了吧?在这儿靠会儿;今儿折子不多,你就陪陪我;想眯就眯会儿。”
楚笑容微微地斜倚着软垫,满怀幸福甜蜜地望着全神贯注批阅密折的尹毅年,心想:难怪人说认真工作中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时此刻的太子殿下,的的确确是那样的充满着男性的阳刚之美,尤其是当他洋洋洒洒,奋笔疾书时,那种江山在握,挥斥方遒的无形气场,简直令欣然神魂颠倒!随着他手中朱笔的舞动,一行行为无数四粉所熟悉,所倾倒的朱批,不断地出现在一份份奏折上,看得楚笑容热血沸腾,心潮澎湃。过了一阵子,尹毅年才停下手中的笔,站起来活动着肩颈和胳膊,一边笑吟吟地问道:“困吗?想来你平日不惯这么晚睡吧?”
“臣妾平时如何,殿下还不清楚吗?”
对着他温柔地摇摇头,走过去,按照书上介绍的一些穴位给他按摩了一会儿。尹毅年轻轻地捉住了双手,柔声道:“今日我见你与常山王在一起的样子特别欢喜,知道为何吗?”
顿了顿,又道:“看你的样子,将来一定能做个好母亲;所以,务必要你赶快替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宝宝。”
楚笑容顿时脸热心跳,完全不敢看他那已燃起灼热激情的眼眸。远处传来三更的更鼓声,尹毅年将楚笑容轻轻拢进怀里,一边抚弄她乌亮的长发,一边低低道:“从明儿起我要替父皇要为祭先农坛斋戒三日,恐怕不能每天都回来了。”
楚笑容奇怪地问道:“那是为何?”
尹毅年暗自咬咬牙道:“你可知什么叫‘斋戒’?‘戒者,禁止其外;斋者,整齐其内。沐浴更衣,出宿外舍,不饮酒,不茹荤,不问疾,不吊丧,不听乐,不理刑名,此则戒也。”
“专一其心,严畏谨慎,苟有所思,即思所祭之神,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精白一诚,无须臾间,此则斋也。’”“哦,那?”
楚笑容还是一脸无辜的疑惑。尹毅年顿了顿,再次咬牙道:“若是你明天在眼跟前这么晃悠,我还怎么‘思所祭之神’?当真以为我是铁打的?”
楚笑容一听这话,脸又一阵发烧,心里却忍不住暗笑道:“你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油腔滑调的,看来新妃唐婉婉已经对你柔情似水了。”
刚羞涩地低低应了声“是”,脑子里却突然跳出一个大胆的念头:祭先农坛哎,某人还要亲躬耕藉田呢!以前在“稽古右文”里可是见过《祭先农坛图》,那场面可叫一个壮观呢!自己怎么能放过这千载难逢、亲临见证的良机?见尹毅年已闭起眼睛,就快入睡的样子,赶紧轻声道:“殿下,臣妾……想求个……求个恩典……”尹毅年轻轻“嗯?”
了一声。楚笑容壮起胆子道:“臣妾……可以……扮成太监……去观礼行吗?”
尹毅年立刻睁开眼睛,诧异的盯着楚笑容道:“你这小妮子,怎么满脑子瞎胡闹的怪念头!那可是祭祀礼,怎可儿戏!”
楚笑容立即摆出一脸渴望,眼睛睁得大大的,眼巴巴地,做楚楚可怜状望着他。尹毅年忍不住爱宠地轻拧了下她的脸,无奈地叹道:“你呀,怎的与别人这般不同,金银珠宝、位份尊卑全不在意,倒是对这些事儿上心,况且,跟着去的贴身太监只能呆在具服殿伺候,不可观礼的。”
楚笑容一听,立刻满脸失望和沮丧地低下头,尹毅年沉思片刻,既是安抚,又是调笑地轻拍她的脸庞道:“好啦,别拉着脸子了,我自有主张,只是,你只可远远地瞧个大概。”
楚笑容见居然有门儿,眉开眼笑,连忙谢恩:“是!谢太子殿下恩典!”
尹毅年啼笑皆非地望着眼前这笑颜如花的小女子,心中暗暗感慨:惭愧!惭愧!贵为太子殿下,却只能以如此荒谬的方式,来博得心爱女子的欢心;难怪历史上会有“烽火戏诸侯”的传说啊。看来,真正能得帝王心的女子,大概皆非平常之辈。今后怕要加倍小心,以免当日在各位大臣面前夸下的关于“妲己和纣王”的海口落空,那可是万万容不得发生的事。悄悄地暗叹一声,轻声道:“明日还要早起,快睡吧。”
六月十八那日,傍晚时分,小苏子领着那位自小就在藩邸做护卫、被尹毅年一直习惯地称为“小侍卫”的御前侍卫到了楚笑容的院门外,进到屋里,将一套内侍卫的服装交给她道:“太子妃,殿下吩咐,让你今晚先学会穿这套衣衫,明日卯时李为善大人就在院门口准时带你去先农坛,千万记得,一刻也不能耽搁的!”
说着指指门外的小侍卫。小侍卫向楚笑容拱手示意,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好奇与疑惑,低声问道:“李大人知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安排?”
小苏子笑道:“那哪能啊,是咱家出面安排的,放心吧,您只管紧跟着李大人就行。”
楚笑容感激的一笑,也不再多问。次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和衣而卧的楚笑容就被院门上的门环轻撞声唤醒。赶紧翻身而起,抓起帽子扣在头上,疾步出得院来,与小侍卫互施一礼,上了马车,疾驶而去。从马车上下来以后,小侍卫带着楚笑容又是一阵疾行,进入一座类似于皇城城门的建筑时,才略停了停,向守卫出示了两人的腰牌后,穿过了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