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祺还想与朱元璋理论几句,结果朱元璋挥了挥手,“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先看看这个。”
说着,朱元璋给一旁的内侍使了个眼色,内侍心领神会把朱元璋面前的奏折拿到了李祺面前。李祺翻看阅览,发现这是户部尚书关于各地寒灾的记述。只是若真按照这上面所说,那情况也太恶劣了吧?大明就算再没钱,但这点救灾的钱总是要有的吧?都说国以民为本,民都饿死、冻死完了,何谈国?“如今国库空虚,你觉得该当如何?”
朱元璋突然开口询问道。“嗯...”李祺沉思片刻,恭敬开口道,“为今之计是陛下自内库中拨出一笔先行赈灾!”
朱元璋欣慰的点了点头,旋即又问道:“那实行商税呢?”
“不...行”李祺摇了摇头,似是注意到自己言语中的前后矛盾,忙解释道:“商税虽是良计,但若真如尚书大人奏折中所言,那大明的寒灾是十万火急!而商税则是细水长流,放长线,钓大鱼,一时之间若单靠商税收钱,恐遭民反。”
“嗯,不错。”
朱元璋温和一笑夸赞道,“是个好苗子,李相的提议倒是一点都没错,若不是...算了...”就在李祺听的懵懵懂懂时,朱元璋却猛的一改常态忽然沉声道:“你再看看这个!”
李祺不解的结果内饰递来的第二个奏折。李祺只是粗略的看了眼,顿时只觉背后冷汗不断...这...这是锦衣卫搜集的百官贪污折呀!“咕咚!”
李祺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的抬起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这换谁谁敢喘呀?你敢想?那奏折中最早的官员甚至可以追溯至洪武一年!咱们这位陛下明明早就知道他贪污,却一直隐而不发!这是要干什么呀?!这一下子就搞得李祺神经紧绷起来了!一个贪污官员,陛下能隐忍十几年之久,这不得不让李祺怀疑,陛下手中是不是早就有自家老爹的把柄了?如今在看到朱元璋那温和、慈祥的笑容,李祺只觉头皮发麻、冷颤不已!自己最近有没有哪里做的不好?“懂了吗?”
朱元璋似笑非笑道。李祺:“...”我懂啥了懂?看着李祺那胆战心惊的模样,朱元璋心中就说不出的舒坦。唉,人老了,这没事逗逗小辈玩,感觉...挺好!“真笨!”
朱元璋讥讽道:“这都不懂,我把名单都给你,你说让你干嘛?”
“这...”李祺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朱元璋又看了看手中的奏折,试探性问道:“那个...这个...抄家?”
除了这个,他李祺真想不到别的可能了 。总不能是为了置自己于死地吧?哪不能,陛下没这么无聊。“孺子可教。”
朱元璋满是皱纹的老脸上,浮现起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还不去。”
“哦,嗯,这就去。”
那诡异的笑容看的李祺浑身直哆嗦,忙应了句,旋即二话不说便出了大殿。只是李祺刚出大殿,愚笨的脑子这才后知后觉起来。不对呀?我去哪?怎么去呀?难道就我一个人去抄家吗?不行,我得回去问个清楚,这让我一个人去抄家那跟要我命有啥区别?这其中的名单里可是包含不少的武官呀?就自己这细胳膊细腿,还不够人家塞牙缝呢!只是李祺刚一转身,心中又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一想到陛下刚才那诡异笑容,他这心中就不踏实的紧儿。怎么总感觉陛下给自己下坑呢!然而就在李祺犹豫到底是进还是不进时。陛下的贴身内侍火急火燎的自殿内奔出,当看到立在大殿外不远处的李祺时,便急忙迎了过来。“哎呀我的祖宗呀!幸好你没走远!”
内侍激动道。“嗯?”
李祺不解的望着内侍,“公公这是?”
见状公公二话不说,自怀里取出一块金腰牌忙递给李祺。“这是陛下让杂家交于你的金腰牌,见此令牌如见陛下,还望李大人收好。”
话落,公公便火急火燎的赶回去复命了,只留下原地一脸懵逼的李祺和一块金铲铲的金腰牌。望着公公消失的背影,李祺一脸懵。这赐什么金牌子,直接给自己黄金或者官职不好吗?离开的时候,李祺看着手里的金腰牌,感受着脸颊一侧火辣辣的灼烧感,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唉...亏大发了,自己的压箱底都压进去了,还把自家老爹给得罪死了,结果媳妇没捞到,就给了自己一个金牌牌,哦,对了还得了一个每个娃娃们最爱吃的嘴巴子。别说,嘶! 这嘴巴子真上头。李祺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午门,下一刻李祺只觉一阵冷意席卷全身,心中顿感不妙,急忙回神,眺望四周。“爹...”李祺有些心虚道,“你还没走呀...”闻言李善长一脸平静的走过来,只是平日那浑浊得眼眸中竟闪过一丝锐光,“你知不知道你在殿中那番话的后果!”
驸马虽好,但与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丞相位比起来算什么?更何况哪有万年基业?就连皇朝也不能繁盛万年,更何谈一个家族?要知道陛下如今虽看重他李家,可这并不代表他李家就能一帆风顺!免死铁牌,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吗?陛下让它免死,它才免死,不然它就是一块废铁!他没有想到自己今日放下老脸甚至把胡惟庸留给自己的底牌都用了,结果都因为自己这个逆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李善长不服呀!对此李祺则是眼珠子俏皮一转,乖巧道:“爹,我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你!”
李善长被李祺这话气的,一个忍不住砂锅大的巴掌再次举起,然而当看到李祺脸颊旁那一个红扑扑的巴掌印时,内心又忍不住一紧。举起的手到头来终是没有放下,叹了口气,挥挥手转身离去。“也不知道以后驸马爷的身份能不能护得你呀!”
李善长心中喃喃道。李祺望着那宽阔的背影,不知为何此时,他竟在那个顶天立地的男子身上看到了一丝英雄落寞的失落感。他知道爹是不希望自己跟他一样,有此天赋,却得了个碌碌无为的结果,可他也没骗爹不是?我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至于什么想法?不急慢慢来!李祺耸了耸肩,旋即小跑而去,紧追着李善长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