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都城,永州。三皇子下马疾步走入府内,径直向着后院的客房而去。凌云正在房中与刘十三下棋,突然门外传来很急的脚步声,刘十三看向正在苦想的凌云,“宗主,怕是三皇子来了。”
凌云拿着棋犹豫不决,看了一眼门外,笑了笑说:“不急,再让我想想。”
“先生!先生!”
三皇子人还没到,却已经喊着凌云了,一进门看到他正在斟酌棋路,立刻降低了音量,怕吓到了他,“先生,我一到胡羣府门前,话还没说全,他便扭头就走,先生不是说这人可以为我所用吗?”
凌云没有答话,三皇子又急忙说道:“先生,如果此人不助我,那我们的计划不是全作泡影了吗?”
凌云下了一子,扭过身子面向三皇子,“殿下,你是不是去跟他示好,跟对待你的客卿一样?”
“不错,我还备了厚礼呢。”
“走的是正门吧。”
“是,送礼哪有走后门的理啊!”
三皇子是一头雾水,现在他是心急如焚,偏偏凌云是一点也不急,慢条斯理的。凌云笑了下,道:“那就难怪了,殿下,胡羣能坐到禁军统领这个位置是为何?无非不就是不参与党争,为人清廉公正吗?这样才能值得皇上信任,你明目张胆地去拉拢他,人家当然不乐意了。”
三皇子一听,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坐下后问凌云:“那现在该怎么办?先生不是说......”“哈哈哈,殿下,宗主还没告诉你该怎么做呢,你那么急干嘛?”
刘十三在一旁大笑道。“咳咳。”
凌云身旁的女子咳了两声,提醒他不要乱说话。三皇子也注意到了这位女子,说来奇怪,这云天宗宗主身边的侍女总不是同一个人,每次见的都不一样,只有一点是一样的——都是美人,想了一下,三皇子就回过神来了,毕竟总不能老惦记着别人身边的侍女吧。“殿下此举必定会让其他几位皇子注意。”
凌云站起身,走到窗边,欣赏着庭院内的花草。三皇子原本着急的心已经归于平静了,一听到这话,又紧张了起来,道:“先生,那怎么办?”
“大统领的府上要多准备几碗闭门羹了。也正好帮我们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是这座帝都成为我们的城池。”
“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三皇子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笼络民心,博得皇心。”
“这民心我倒是能明白,可是这父皇的心思我也是琢磨不透啊。”
三皇子不解。“皇上器重各位皇子,无非就是想要制衡太子的实力罢了,稳住太子的野心,他怎么想我们不用去猜,现在我们是要皇上想我们想要他想的。”
“何以这么说?”
“殿下,你只需去张榜悬赏天下,就说凡能治好皇上之病者,朝廷重重有赏,但切记不要明面上说是你发的榜。”
“先生,那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三皇子更加不解了。凌云笑了笑,道:“殿下只管照我说的去做便可。”
看到三皇子皱着眉,正在犹豫着,凌云接着说道:“殿下再让府上的人乔装成市井商贩,逢人就说张榜的人是你即可,但不要让人认出来是你府上之人,我们只能暗地里做这些事。”
三皇子恍然大悟,连忙称妙!便告辞离去了。窗外几只鸟儿飞进了庭院,凌云伸出手指,那鸟儿似是有灵性一般飞了过来。“宗主,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做。”
刘十三目不转睛地盯着棋盘。“怎么了?你要认输了?”凌云转身入座。“哈哈哈,宗主还是把我的那一子放回去吧。”
“我可没心思动你的棋子。”
凌云一脸的无奈。“那这颗棋子是谁的?”
窗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手里捻着一颗棋子,正是白化羽。“啊,我今天有点累了,就去休息了,改天再下。”
说完就起身急忙离去了。刘十三笑着摇摇头,“下棋你还真不是我对手啊,宗主。”
窗边,几只鸟儿在跳跃着,刘十三看着窗外的花草,周围倒是变得宁静了......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这首诗说的正是现在的情景吧,凌云一个人站在屋顶上,对着十五的月亮吹着短萧——《离殇》,当然他也只会这一首,是那个少女在离开的那天教他的,他学了很久。十五的月亮总是圆的,不管是不是中秋,月圆时总是会让人想起离去的人,这真是一种讽刺,清风偶尔会来撩动他的发丝,很轻地,就像那个少女还在,她回来了,可这终归不是真的,或许在凌云心里,多么希望这是一个不会醒的梦,但就如他所说的,他没有保住那个梦,所以它碎了,跟着她和他的心。树上的孤鸦不再吵闹,怕是听了这萧声,也在思念它的爱人吧。幽隐在他身后,静静地等他吹完后,替他披上了披风,“入秋了,夜冷。”
凌云收起短萧,望着那轮明月,良久,才说了句:“山上更冷吧?”
幽隐一愣,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问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个少女,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永远在他心里,其实凌云也不知道他是在问还是在自言自语。“宗主,三皇子找你。”
牛立过来通报,这几天他都在市集里收集情况,正巧碰上了三皇子。话音刚落,三皇子就来了,只是见到凌云站在房顶上难免有些诧异:“先生,你怎么上去了?这......”“啊,今晚的月很美,上来欣赏一下。”
说完望着幽隐,幽隐露出了一脸无奈的表情,便架着他的胳膊,向下跳去。落地后,凌云拍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真是上去没下来那么可怕。”
“先生身边真是能人居多啊,不过下次还是别那么冒险了,再说了,这入夜房顶寒冷,先生体弱,还是注意点的好。”
三皇子可不想凌云有个好歹,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凌云点头道谢:“多谢殿下关心。”
“先生不必多礼,我今夜来,是想跟先生说榜已经张贴出去了。”
“嗯,这个牛大哥回来我就知道了。明天殿下再派多点人手假扮成百姓,散布你张榜的事情。”
“只是,先生,我有一事不明。”
凌云邀三皇子进屋,“殿下,但说无妨。”
“先生是要我的手下假扮成市井百姓,但为何不动用江湖上的人呢,这样岂不是更好掩人耳目吗?万一我府中的人被人认出了,该如何是好?”
三皇子有点担忧,这就像是在过一座独木桥,下面是万丈深渊,错一步都不行,但是他倒是很相信凌云。“殿下稍安勿躁,只需静静等待几日,便明白了。”
说完便装出疲态,随后道:“让殿下见到如此疲态,还望殿下见谅。”
三皇子闻言,急忙作揖道:“无妨,是我忘了这夜已深,打扰先生了,我这就离开,还望先生早些休息,告辞。”
凌云回礼,不一会儿,房中的灯就灭了。月还是那么的圆,夜也还是那么的明,只有一道身影在房顶上显得那么的孤单,将周围的环境衬托的有些悲凉。清晨,永州的市集早早地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各地来的商贩和艺人,络绎不绝,但今天有所不同的是,市集上的人都集中成了一个个小圈,只因为在各个显眼的墙上,甚至是坊门和城门都张贴有重金悬赏的纸,而且是关于皇上的,引得人们议论纷纷。“听说了没,这是三皇子救父心切,无计可施了才悬赏天下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三皇子是孝子啊。”
“你们看,悬赏有黄金三百两呢。”
“听说这三百两黄金还是三皇子去各位皇子那借的!”
“那这么说皇上真是病得很重了啊。”
“呵,你们知道的大多数人都知道了,有什么稀奇的。”
众人扭头看向说话之人。“你那么大口气,你还知道什么,给大伙儿说说?”
“哈哈哈,我跟你们说啊,前段日子三皇子不是出城了吗?听说就是为了出去给皇上寻医,可是半路却遇到杀手追杀,神医没找到,命倒是差点丢掉。”
“啊?原来还有这些事啊。”
“三皇子真是无可奈何了,才出此下策了啊。”
“唉,你们说那些杀手是谁啊?”
“三皇子贵为皇子,想杀他的人也不少,有什么奇怪的。”
“俺觉得八成是其他皇子派人做的。”
众人一惊,向着来人望去,只见一个高大的黑汉子正摸着头傻笑,正是牛立,他也来掺和了。“这位大哥,这话可不能乱说。哪有自家兄弟互相杀害的。”
“唉,还真有点道理,历史上不也有这样的例子吗?何况他们不是打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为了皇位,什么事做不出。”
“要我说,肯定是太子!这不老子要死了,他好登基嘛。”
“嘘!这事儿可不能乱说,当心掉脑袋!”
众人七嘴八舌,很快,这些消息便传得全城皆知,这些话语传进了宫里,皇帝是气得口吐鲜血,卧床不起,更是命人把前来求见的太子挡了回去......东宫,太子是砸杯摔瓶,怒气冲天的,“这帮刁民,竟敢在背后诋毁本太子,真是胆大包天!去!给我把他们抓起来,统统处死!”
一位老者站了出来,看的出来是太子的谋士,“太子请息怒,是三皇子此举太过狡诈,定是他从中散播谣言的。”
太子一听,更加生气,拔剑而出,“老三!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身旁的宦官和护卫立刻拦住了他,老者急忙上前劝阻太子,“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冲动啊,现在离你登基是近在咫尺,莫不可出了什么乱子啊。”
“哐当”一声,太子将剑掷在地上,“那你说该怎么办!”
老者呵呵一笑道:“三皇子此举不是想笼络民心,就是想激怒太子,殿下可不要中了他的计,触怒百姓,损失民心啊。既然,他想要宣扬他的孝,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只不过我们要做得比他更好,他不是悬赏黄金三百两吗,我们就悬赏一万两!”
“什么?一万两!黄金?”
太子惊讶,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太子不必担心,没有人能拿走这一万两的,这不过是幌子罢了。”
太子听后释然,点点头,随后喝到:“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二皇子府上也在商讨这件事,不过二皇子不愧是门客众多,他只端坐在上,就能听到各种建议。“殿下,此事我等认为只是小事,对东宫那边会有大一点的影响,但不妨借此机会也向陛下表一下心意。”
“如何做?”
二皇子剑眉星目,颇具威严。“我们找个大夫进宫,然后由殿下上演一出苦肉计就可以了。”
兵部尚书府。“四皇子亲自前来,老夫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我们进屋去说。”
三皇子府上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凌云坐在棋盘前继续和刘十三下棋,牛立在一旁跟他汇报今天他在市集上的所见所闻。“俺都是按照宗主的吩咐来做的,一步都没少,也没多。”
“辛苦牛大哥了。”
“哪儿的话,宗主不用那么客气。”
牛立挠了挠后脑勺。“现在,各皇子府上应该不太平了吧。”
刘十三从容地下了一子,他的棋艺真的很好,起码对于凌云来说,是这样的。“他们越急越好,太子性子冲动急躁,身为太子决不可失去民心,他肯定会想办法补救,但他始终是太子,凡事都要高人一等,他越是将太子的身份看得越重,就越不得人心;二皇子门客众多,不至于理会这些对于他们无伤大雅的事,但他心机颇深,我估计我们这么做会提醒他们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博得皇上的宠爱;至于四皇子,他有军中的支持,等于手握重兵,自然不会理会这些事,但是有一个人他比较感兴趣,那就是胡羣。”
凌云一边说一边在想怎么下,他感觉自己又要输了。“那俺们接下来怎么做?”
牛立是一句也听不懂凌云在说什么,只能按照他的吩咐做事了。“昨天你看到的三皇子派出去的那些人中有没有哪个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
凌云抬手想下,但是又觉得不妥,又收了回去。“有,那个人调戏了个女子。被俺打了一顿,还看到他收了别人的钱。”
“把那个人告诉幽隐,让她去做就好了。”
“她每天都不一样,俺怎么知道她是谁?”
凌云突然咧嘴一笑,毫不犹豫地下了一子,抬头看向刘十三:“你没看到我今天居然赢了吗?”
说完刘十三摘下了人皮面具,居然是幽隐。永州的夜是热闹的,在一些地方灯火通明,特别是那烟花之地,更是花红酒绿,喧嚣尘上,王侯将相,有头有脸的公子哥在这里自然不是少数,但很多却是不露真实身份,怎么说这风月场所,一个有身份的人来,面子上还是不好看的,当然有很多人是有自知之明,所以倒也不会有人在这里找麻烦。但今晚有点特别。“我告诉你们!我明天就要大富大贵了!将来不久,我还要加官进爵!”
一个男子举着酒杯从一青楼里走出,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却有力气大声喧哗。他的后面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跟了出来。“哎哟,公子,你是喝醉了,不要在这里撒酒疯啊。”
“你们走开!我没醉,你们知道什么?现在南楚不太平了,不太平了!”
那群女子生怕他得罪哪位王公贵子,就上前拉他,谁知他将酒杯一砸,吓怕了她们。“滚!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三皇子的人,不不不,不是了,我是太子的人!三皇子?三皇子有什么好的,没权没势,重金悬赏才黄金三百两,还要去借,一个皇子活得真窝囊,你看太子,一出手就是黄金万两!三皇子那三百两算什么,不过这不能怪他,谁让他在这世道装个老好人,跟他?老子不用活了!只要太子登基,只要太子登基!我也就位高权重了!我告诉你们,我告诉你们!皇子他们都巴不得皇上死呢!巴不得呢!哈哈哈!”
说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对面那层楼上,凌云和刘十三,牛立两人一起看到了这一幕。刘十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痛快!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妙哉!妙哉!”
“宗主,俺不太明白。”
“哈哈哈,老牛,你看不懂就是了,你本来就四肢健硕,头脑嘛,就不太健硕。”
刘十三抓起一把花生一颗颗送进口中,十足地像个在这风月之地混久了的潇洒公子,牛立也没理他,牛立这性格就好似棉花,好欺负,怎么骂都不还口。凌云淡淡一笑,道:“在这个地方,都是王公贵族,朝廷大臣,或者他们的子嗣亲戚,幽隐这么一闹,正好让他们看见,这些话,不仅会流传在民间,皇宫内也会传遍各个角落,几位皇子也该急了。”
“哦,俺明白了,太子,二皇子和四皇子,他们各有所谋,这么一搅,他们的水都让俺们搅浑了。”
“你这蠢牛,行啊,一点就通。”
刘十三乐呵着把一颗花生砸向牛立,牛立当然不能示弱,只是刚抬手,就被凌云制止住了,“在这里别闹,我们不好引起太多的注意。”
“哎哟,三位公子怎么独自喝酒也不叫人陪陪呢。”
一个风尘女子,莲步款款地走了进来,虽然浓妆淡抹,但的确是婀娜多姿,不尽妖娆,看得刘十三刚塞进嘴的花生掉了出来。凌云微微一笑,将一颗花生向刘十三砸去,“那是幽隐。”
“就是,俺老牛都看出来了。”
“哎,我知道,只是,这也太夸张了吧!”
凌云起身向门口走去,道:“我们该走了,戏演完了。”
说完,又回头一笑,“总要像个风尘浪子那般走出去。”
幽隐紧随其后。深夜,三皇子府内,“妙啊,妙啊,先生的谋虑当真绝世!现在我明白为何要我府中之人去假扮了。”
凌云平静地听三皇子不绝口的称赞,见他稍停后才道:“如此一来,即使有人发现是你的人在散播谣言,也都会认为与太子有关,这么做,百姓心目中,殿下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皇子了,只是对属下太好,以致管教不严。此举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皇上势必会起疑心,不管太子他们想在皇上面前做什么他都会有所猜疑,我估计,明天开始,皇子们是见不到皇上了。”
第二天,清晨,二皇子带着大夫进宫见皇上,被挡在寝宫外。午时,太子进宫面见皇上,被以皇上身体不适,被拒于宫门外。四皇子稍后以边防之事觐见,皇上同样不见。“哈哈哈,宗主,全被你猜到了,果然,所有皇子全吃了闭门羹!”
刘十三兴高采烈地走进来汇报。“叫三皇子带人进宫。胡羣也应该开始做他的事了。”
皇上寝宫内,皇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已经病重多日了,在他身边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服侍他多年的宦官,一个就是禁军统领——胡羣。“唉,胡羣,你怎么看朕的皇子们。”
皇上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但不是一国之君的威严。“陛下,皇子们如何,臣不敢妄言,但臣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陛下觉得谁合适,那就是谁合适,民心所向,君心所望,才是大统。”
“唉,细数身边的儿子,一个个的都盼着我死......咳咳咳,我死了,谁能坐得稳呢!”
突然门外传来通报三皇子带着五位大夫进宫要面见皇上。“陛下,您还是见见吧,传闻三皇子一直在遍寻天下神医,万一真能治好你呢。”
皇上摆手示意不要再说。三皇子见久久未能有回应,便跪下大喊:“父皇!儿臣只是想知道父皇的身体是否还好,父皇,你就见见儿臣吧!”
一个时辰后,胡羣往宫门外望去,三皇子依旧跪着,胡羣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过了两个时辰,他再看,三皇子仍跪在门外哭求一见,他于心不忍,上前道“皇上,三皇子已经在外跪了一个时辰了。我虽无子嗣,但身为人子,我能感受到那至真的父子之情,您还是见见吧。”
说完,眼眶已是些许红润。皇上看着胡羣,想到他前些日子刚回家奔完丧,应是触动了思念之情,静默片刻,说道:“传!”
胡羣作揖行礼,“那臣先告退。”
胡羣出宫后,立刻加强了城防,并且下令任何人不得入宫。三皇子府内,凌云在院中赏花,白化羽轻落在枝头上:“已经通知太子他们了,四皇子也遣人去调兵了。”
说完就飞走了。凌云叹了口气,道:“我们也该去看看了,角都登台了。”
皇上寝宫内,三皇子带来的名医轮流替皇上诊断后,都摇了摇头,皇上并未发怒,也没有说话,端坐在床上。良久,三皇子打破沉默,跪下道:“父皇,孩儿不孝,不能......”皇上打断他的话,“辛苦你了,上天有数,生死有定,怨不得你。”
“不,父皇!你不能死,南楚百姓和我都需要你!”
皇上狐疑,“这话似乎暗藏深意,有话直说。”
“父皇,你还看不到吗?大皇兄理政之后,朝局动荡,他为了一己私利,令百姓民不聊生,民间已经颇有怨言了,大皇兄怕是镇不住这南楚。”
皇上皱眉,问道:“我听说,你去帮我寻医,被人追杀,难道也是他做的?”
三皇子颔首不语。“陛下,小的斗胆,我听坊间传闻是二.......”三皇子带来的一位江湖医生突然开口说道。“闭嘴!”
三皇子突然大怒道。“什么!君康?”
皇上没有生气,却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父皇勿要听信谣言,还是要多保重身体啊。”
“我一直知道,他在江湖中势力极大,而且手下极为专横凶残。”
皇上沉默片刻,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君桓啊,你起来吧。”
三皇子赶忙上前握紧皇帝的手,皇上叹了口气后,突然严肃起来,眼神凌厉地盯着三皇子,问道:“君桓,我将这南楚的天下交给你,如何?”
皇宫外,三辆马车和一队人马,从不同方向朝皇宫疾驰而去。凌云正站在二皇子府门前,片刻后,大门打开,出来一个老仆人,邀请他们入内。“拜见宗主。”
老仆人进来之后见四下无人就要下跪,凌云急忙上前扶住,道:“吴伯,你这样可是折煞我啊!”
“宗主,你对我们家有恩,受我一拜是应该的。”
凌云摇了摇头,道:“吴伯,你是长辈,如若让你拜我,日后别人怎么看我呢?”
吴伯不知如何回答了,“这......”刘十三上前道:“吴伯,宗主从来不受人跪拜的,你这样会让宗主难堪的。”
吴伯长叹了口气道:“宗主大恩,我永生难忘,生当衔枚,死当结草。”
凌云也不好再揪着这个话题,“严重了,还是带我们先去吧。”
“是,宗主。”
吴伯将凌云等人带到了王府的西侧院内,这是二皇子门客的居所,大多都是江湖中人,感到有人接近,纷纷开门出来。喝道:“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皇子府邸!”
凌云拱手,“在下凌云。”
众人惊讶,“你就是所谓的云天之主?”
“我来,只是希望各位在接下来发生的事中不要插手。”
“就凭你?”
“看来,我们是久没出来走走,都把我们忘了。”
刘十三说这话的时候无形中产生了一种威压,众人都看向他背上的那把刀,咽了咽口水。“你们云天宗虽然势力庞大,但也不可能只手遮天!”
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他的身后,“说这话的人得要有资格说得起。”
只见白化羽将手在他肩上用力一压,那人便如同受了千斤重力瘫坐在地。众人退后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们。凌云上前,拱手道:“还望各位稍坐府中,以免有所损伤。”
皇宫门前,三位皇子不期而遇,然而却进不了宫门,宫墙内,禁军大量集结,遍布皇宫。太子怒地拔剑,“你们是想造反吗!”
二皇子立刻就提剑上前,身后的人也都纷纷拔剑。“陛下有命,今日谁也不见,还望几位殿下,莫要让我为难。”
胡羣骑马赶来。“胡羣,你大胆!我可是当今太子!你敢拦我?”
太子持剑喝到。胡羣下马行礼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末将只是领圣名办事,并无对太子殿下不敬之意。”
“你让不让开!”
太子急了,剑指胡羣喝道。“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小小禁军统领,杀了你,父皇现在也不能怎样。”
二皇子亦拔剑戏谑道。“若是二位殿下执意闯宫,那末将只好得罪了。”
说完,胡羣摆手,身后禁军立刻进入战斗姿态。“好你个胡羣,想死就成全你!”
太子手一举,身后府兵纷纷拔出武器,二皇子的人马紧跟其后。这时,四皇子命一人骑马悄然离开。皇宫外的对峙,被传到皇上耳朵里,“陛下,陛下,不好了,太子携二皇子和四皇子殿下,带兵要硬闯皇宫,说是要逼宫啊!”
皇上一惊,将药碗猛地一掷,“混账东西!”
而后,呕了一口鲜血,昏厥过去。皇宫外的对峙一时半会儿僵持不下,但几位皇子府兵尽出,越来越多,俨然一副攻城的阵势。同时,永州城外,大军集结,兵临城下,战鼓声响彻全城,城门紧闭,百姓纷纷逃回家中闭门锁窗。“报!”
有人快马而过,直奔皇上寝宫。“禀告陛下,城外大军压境,是,是常宁军!奉四皇子的命令,特来杀贼勤王。”
“什么,忘恩负义的东西!来人!来人!”
刚刚醒转喘气的皇上,立时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可是喊了许久也没人前来,三皇子跪下,“父皇,儿臣无用,不能替您解忧。”
“咳咳咳......”皇上咳嗽了好一阵子,说道:“都是逆子啊!”
“报!陛下,几位皇子和禁军打起来了!”
一位太监慌张地跑了过来。“父皇,恕儿臣不孝!”
三皇子说完,立刻起身摘下挂在柱子上的剑朝外走去。皇上大口喘气,“逆子啊,逆子!逆,咳咳咳......”三皇子见状,立刻弃剑回到皇上身边,吩咐几位慌张的大夫:“快!快给父皇看看!”
皇宫内,太子他们正被禁军团团围住。“胡羣,你大胆!竟真敢对我动刀兵!”
“哼!刚刚接到传报,皇子欲起兵造反,你们还要去见皇上?做梦!”
胡羣剑指四皇子。“我起兵?你分明是和三皇子勾结,要政变逼宫!”
四皇子怒了,拔剑冲着胡羣而去,太子这时倒是怕了,二皇子冷漠地看着。只是禁军一下就制服了四皇子。城内,人心惶惶,各家各户紧闭门窗,这时三皇子府兵尽出,往城门方向赶去!“快!快!三皇子有令,就是拼了我们这条命,也要保住永州百姓安全!”
百姓们在家中听到动静,也是纷纷探出头观望。“咻!”
一朵金色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随后一人骑马呐喊,“云天宗永州分舵,受三皇子所托,特来支援,力保百姓安全!”
“归云商会携家丁一百特来相助!”
“永州张家携家丁五十助三皇子守城!”
几个大家族纷纷带人赶往城门支援,此时皇宫内,皇上气急攻心,晕厥在床,三皇子拾起剑往城门赶去,此时,太子他们已被胡羣拿下了,三皇子未看他们一眼,纵马出了皇宫,就在这时,更多的商行和家族带人加入队伍。“南兴米行特来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富隆商行特来相助!”
......队伍渐渐地越来越大,三皇子登上城门,提剑喝道:“乱臣贼子!若要进这永州城先踏吾尸!”
战鼓轰鸣,城内呼声震天,对面的常宁军愣了,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时,一户人家突然开门提着菜刀而出,“三皇子如此大义,我老郑就舍命干一回大事!”
不远处另一户人家也有人出来了。就在这时,陆陆续续有人家推门而出,或持菜刀,或拿扁担,还有各式各样的家具、农具皆成了武器,纷纷加入了守城队伍。“三皇子殿下为国为民,如果其他皇子做了皇帝,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有人不停的叫唤着,“我,誓死不屈!”
“对!我们不要不忠不孝不义的人做皇帝!”
“为了家人和孩子,我们应该誓死保卫永州城!”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几乎全城的百姓都出来了,整个永州喊声冲天,实为壮观!城外军队士兵听到,无一不惊恐。他们想要进城,却全被百姓堵住,在他们眼里,永州的人疯了!皇上寝宫内,一如之前的沉默,胡羣快步而入,随即也跪下,道:“陛下,太子等人已被臣拿下,三皇子殿下现正率永州全城百姓把常宁军全数挡在城外。”
这么一说,皇上都动容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是三皇子殿下,百姓们为了三皇子殿下纷纷站出来,誓死守卫皇城!”
皇帝看着胡羣,怔怔出神,久久才回过神来,无奈的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
太子他们被禁军围困,这时,一个公公快步走来,身边还跟着胡羣,只见他手拿一道圣旨,打开宣读,众人纷纷跪下,“奉陛下手谕,太子无德,起兵谋反,废太子,传位三皇子君桓,择日登基,钦此!”
太子等人震惊,“什么!他这是造反,快去抓他!”
就连一直冷漠无言的二皇子都不能镇静了,“不!不可能!不!”
这个消息很快由各路快马传遍全城,胡羣则带着圣旨赶到城外宣旨,就地诛杀叛军统帅,城外大军高呼万岁后,便退去了,这一场政变,以最让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发生,又以惊人的速度落幕了。凌云在城头看着永州城的百姓狂欢,这或许是百年来也未有的场景吧。天际一轮红色的太阳缓缓落下,渐渐地变成了一条红线......择日,皇宫举行登基大典,三皇子即位............洞里一阵寂静,突然阿祥打破了沉默,“我的天啊,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苏曦也满脸的匪夷所思地说:“还真有这事?这应该是小说了吧!”
白楠环顾了下四周石壁上的文字,说道:“这应该是哪个人刻下叙事的,应该不会有人那么无聊编这些故事。”
大个儿感到不解:“可这里说的南楚皇帝好像不是我们所知的皇帝,而且历史上也没有什么离国和这次护城之战的记载。”
顾教授点点头,“不错,是跟历史不符,可是这也不能说明这就不是真的,或许我们发现了些从没有人发现的东西呢?”
凌浩有点意犹未尽,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到这里就没有了。”
这时,马学超围着那张床转,似乎有什么发现,道:“这石床好像有条缝。”
众人一惊,全部走了过去,发现还真是,床板与下面是分开的,而且好像被人推开过,隐约能看到一条石阶道,他们推开那块石板,发现还真是一个洞,不知道通向哪里。凌浩问道:“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苏曦看了下凌浩,“我们的干粮不够了。”
他们进来这个洞有很多天了,没有出去过,墙壁上的文字记述得太吸引人了,都忘了食物这回事,水倒不是问题,这洞中有泉水。白楠考虑了下说:“总不能这么放弃了吧。”
马学超附和道:“对啊,好不容易找到这,这么走了。”
苏曦白了他们一眼,“我们补给足够了,可以再回来啊。”
啊祥听到脸都白了,叫道:“别!下来都要死了,还要上去再下来!我饿死算了!”
顾教授也说道:“是啊,这上去就不太好办了,危险。”
“这样吧,不用全部回去,只要两三个人就够了。回去拿完补给就再下来。”
凌浩取了个折中的办法。“嗯,我和马大哥回去,我们能爬上去。”
白楠说道。苏曦犹豫了下,“我也要回去!”
凌浩不让了,“你回去干嘛,那么危险!”
苏曦脸红了不少,“我好几天没洗澡了!”
这还真是,他们几个男的可以直接光膀子在这里擦身子,她一个女的真不行。阿祥没头没脑地来了句:“你在这里洗啊!”
”气的苏曦差点一巴掌呼过去,“流氓!”
阿祥愣了下,解释道:“不是啊,我是说,我们下去,你在这洗。”
说着指了指那个洞。凌浩点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背对着你坐在这上面,灯光对着我,这样你能看到我做什么,我防止他们上来,怎样?”
看苏曦没有说话,凌浩继续说道:“小曦,上去真的太危险了,我保证不会偷看!”
说完刮了下她的鼻子。苏曦瞪着他,“你要是敢偷看,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好了,既然这样,就这么定了,白楠,趁天还亮,我们走吧。”
“嗯!”
“我也回去,帮你们拿多点东西。”
大个儿站了出来,说完就向洞口走去,脸色铁青。阿祥用手拱了拱凌浩,凌浩无奈的耸耸肩。白楠他们身手都很好,不一会儿就上去了,凌浩靠在墙上细细地回味着那个故事。突然,下去探查的阿祥喊道:“这石阶道的两边也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