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天已经全黑的时候,苏庆春一家才收工回家。 回家后,苏妈妈抹黑在厨房里为大家准备晚餐,此时正在灶台前添柴的苏庆春犹豫了许久,终于在他妈妈走出门倒水的机会慢慢地从裤袋里拿除了录取通知书。 “妈,我今天收到了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是嘛。”
苏妈妈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接过苏庆春的录取通知书,并凑近灶台借着灶台前的火光,仔细地看着录取通知书的内容。 苏庆春妈妈看到录取通知书,也是由衷的替儿子高兴,她虽然不如苏庆春那边博学,但是却知道复旦大学有多难考,看到儿子这些年的努力没白费,她激动不已,也说不出什么太过感人的话,只知道儿子的不易总算有了回报,此时她留下了无声的眼泪。 并哽咽道:“庆春,你总算不用像妈妈一样一辈子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了。窝在这里是注定一辈子跟我们一样没有出息。”
“妈,你干嘛哭啊。”
苏妈妈边抹眼泪边笑道:“呵呵,妈妈这是高兴激动的哭啊。“ “孩子,你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去上海读复旦大学……” 苏妈妈迟疑了一会,又说道:“好啊,不枉妈妈当初费尽心力让你读高中,你总算为我争了一口气了。”
而后她借着微光,又小声念道:“临床医学……”并问道,“这是医生吗?”
“嗯……对,临床医学就是以后当医生的。”
苏庆春点点头,并解释道,“我从小的梦想就说想当一名救死扶伤的好医生。”
“当了医生好啊,当医生以后自己的身体可以照顾好,也还可以救人,医生好啊。”
“嘻嘻……” 听到妈妈这么说,苏庆春心里也是高兴,可他立刻又露出愁容:“可是妈妈,你说爸爸会让我读大学吗?”
“读,不管爸爸你怎么想,我们都要读。”
苏妈妈坚定地说道,“复旦大学可不是谁想考就能考的,我们砸锅卖铁都要读。”
“可是爸爸……”苏庆春略显担忧地说道。 “你爸爸那里我会想办法的……,放心。”
苏妈妈宽慰道。 有了妈妈的这句话,苏庆春心里舒服多了。 吃饭的时候,母子俩就像观察敌方剧情一样地时刻观察这苏爸爸的脸色,苏妈妈一见苏爸爸表情舒展马上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哪个,庆春今天收到了信,原来是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说是考上大学了。”
“呵呵……考上了医生,这孩子读书刻苦努力,也不枉我们供他都这么多年书。”
“现在出息了,等他毕业我们以后也可以享清福了。”
苏庆春就像是老鼠观察猫一样警觉地观察这苏爸爸的变化,然而苏爸爸听到后没有做一点反应,继续吃着饭,冷静地夹着菜送进嘴里,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加速,苏妈妈的话在苏爸爸这里连左耳进右耳出似乎都没有过。 苏庆春见爸爸没发话,心里就更加紧张没底了,一直盯着苏妈妈。 苏妈妈此时其实心里也一样没底,连忙又说道:“哦,孩子考上的是个名校,复旦大学。”
“这所学校可不得了,别说我们镇了,我猜我们县都没几孩子能考上呢。”
此时苏爸爸依然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苏妈妈只得尴尬地微咳了一声,而后继续说道:“对了,我打算啊,等我们收完这季稻谷,就全部拿到镇上卖了给苏庆春交学费,我们去年生的猪仔子这不刚出栏可嘛,也卖了。”
苏妈妈话音刚落,苏爸爸突然用力把饭碗甩到了桌子上,并大喊道:“你敢卖我一点谷和猪试试。”
苏爸爸的突然爆发倒没有吓到一旁的苏庆春母子,苏妈妈淡定且依然带着笑容说道:“孩子考上这个大学非常了不起的,是为我们苏家增光,肯定要去读的嘛,而且以后他在上海读出头来了,我们也好享福了嘛。”
“他去上海,你是不是很高兴啊?”
苏爸爸用吃人的眼神看着苏妈妈质问道。 “呵呵,孩子考上了名校我肯定高兴啊,不管在哪里我都为他高兴。”
苏妈妈淡定地解释道。 “我看就是你怂恿这个废物报上海的学校的,不然这个废物怎么这么地方不报,偏偏报上海啊?”
“他报哪个学校我真的不知道啊,孩子之前也没跟我说过。”
苏庆春在一旁看的发愣,他不知道父亲居然会找了这么清奇的理由来质疑母亲。 见父母为去上海读书纠结的时候,他连忙帮衬道:“爸爸,我报上海跟妈妈没关系,报这个学校是我老师推荐的,跟妈妈真的没关系。”
苏爸爸见苏庆春回话了,朝他恶狠狠地骂道:“你个废物还敢跟我说话啊,我今天就把话跟你说清楚,不管你读哪个学校,你永远都是废物,出来也是废物,别想浪费老子的钱,老老实实给我在家当个安分的农民,别做梦枉想读大学。”
“你个白眼狼,给你吃饭就是浪费我家的粮食。”
苏爸爸说完把桌上唯一的一旁菜摔在地上。 而后他便摔门回了房间,苏妈妈看了一眼失落的苏庆春,便安慰道:“别急啊,我再去跟你爸爸好好说下,你先收拾下这里吧。”
而后苏妈妈也跟进了房间。 之后的苏庆春就在大堂收拾着被父亲仍在地上的已经五马分尸的盘,但耳朵却竖的直直的,仔细听着在房间里父母的对话。 但房子就那么大,也不怎么隔音,根本不用苏庆春用心听就能听到里面的大喊大叫。 他能做的只是无助且警觉地听着父母的对话而已。 “这个赔钱货吃我的穿我的,现在还做梦想读大学,废物读了大学注定还是个废物,这狗犊子就跟你一样,都是赔钱货,白眼狼……” “你想啊,他读书了以后才能赚更多的钱来孝敬我们啊。”
苏妈妈的语气听的出来还是顺着苏爸爸的想法,努力地劝导着。 “你给我放屁,你们这是当我二百五是吧?读书要花多少钱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别他妈想骗我。”
“现在就让那个狗犊子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给他学费的,让他你给我好好给我干活,先把这十几年花我的钱还清了再说,还清了以后他想读书读书,想去死去死,我都随便他,现在,别他妈想给我走人。”
“你要是敢再跟以前一样偷偷摸摸的给他去报名读书,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苏爸爸大声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