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9月十六岁的宁南熹在2003年的夏末成功抓住火箭班的尾巴,挤进了这个人才济济的精英班。那年文理刚分班,本着理科人多就往理科班挤的心态,宁南熹神清气爽的坐在了理科1班的教室里,好奇的左瞅瞅右看看。周围的人都忙着结识新朋友,宁南熹心情极好的跟身边的人搭讪以及自我介绍。直到一个人影从门边走进来,逆着光,一抬头晃花了宁南熹的眼。宁南熹眼睛微微眯起,看不清这个人的长相,只有一圈圈光晕在他周身忽闪忽闪。时间像慢镜头播放,来人走到宁南熹面前站定,拉开前排的椅子,坐下。此刻,她才看清楚了他,风神俊朗,这是当时在宁南熹头脑中反复出现的一个词语,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从此之后,宁南熹心里多了一个叫做薛谈的人,清清淡淡,萦绕不散。于是,宁南熹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暗恋,闺蜜苏念就曾疑惑不解的问过,到底是什么让宁南熹能够在这么匆匆一瞥下就芳心暗许。在苏念眼里,虽然薛谈气质出众,但是一眼万年这种感受,也着实不至于。宁南熹思考良久,淡笑着回答,那天阳光倾泻在他身上的感觉,太耀眼了,所以一不小心,万箭穿心。话音落后,苏念吐了半天,并嘲笑她是花痴精在捣乱。薛谈对每一个同学都一样,客气着,带点疏离。一开始对宁南熹也是如此,之所以两人后来关系变得难以言喻,是因为宁南熹一系列不太正常的举动,让薛谈对她是不得不放在心里。少女太年轻,头脑简单,不知道用巧劲儿,遇到喜欢的人,就用着各种自己能想到的,或明显,或隐晦的方式对他好,反正就是正大光明的暗恋着。也许薛谈在心里觉得宁南熹是个非常麻烦的女生,每一次都像是在用自己良好的教养维持着礼貌。鉴于前后座天然的近水楼台,宁南熹真的没少惹薛谈,薛谈的反应很平淡,淡成一汪水,可是咱宁南熹就是那么的越挫越勇,找聊天不行,就问问题,自习简直就是骚扰的重灾区,薛谈烦不胜烦。曾经有那么一次,宁南熹用笔帽第N次戳薛谈的后背,从背影都能看得出薛谈的无奈。终于他转过来,严肃的说,“要不你还是把物理放弃了吧……“说完把宁南熹放在面前的题本给做完了一个单元转身再扔还给她。饶是宁南熹脸皮再厚,也消停了好一阵子,只不过让宁南熹不知道的是,她短暂的消停反而让薛谈有些不习惯,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似的,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习惯真可怕。席间依然人声鼎沸,没有人注意到宁南熹已经在心里魂回十六,触景伤怀。间隙间,班长把话题引到了宁南熹的身上。“要说这变化最大又变化最不大的人,应该是咱班宁南熹吧。以前还胖嘟嘟大圆脸,现在气质都不一样了,年龄看起来却还跟十年前相差无几,你们说是吧?”
班长笑意盈盈,大家纷纷附和。薛谈把目光转过来,定定的看着宁南熹,嘴角保持着微微的上钩,秀色可餐。宁南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仍大方回应,“班长大人,眼光甚好。”
大家笑起来,谁料不知哪位仁兄又跟了一句,“就是有人没把握住。“一句玩笑话,让大家自觉看向旁边老神在在的主人公。薛谈像局外人一般,拿起刚才宁南熹顺手帮他倒满的酸奶杯轻抿了口,仿佛说的人不是他。同学们看热闹的心理没有得到满足,但是当事人这般与我无关的样子,让他们一拳打在棉花上,也未再多做纠缠。宁南熹心里有些失落,他和以前一样啊,对她的事并不关心,有时候甚至有些冷漠。心底涌起些微气愤,让她自嘲,在想什么呢,都过去了,不是吗?!刚才多嘴的同学看向宁南熹,然后抱歉一笑,本身有意推波助澜,却反倒引起尴尬。宁南熹大方回以笑容,示意无所谓。是啊,她在那里纠结什么,释怀而已,又有何难。2004年3月在高中的某个课间休息,周遭是同学大声的交谈,宁南熹和同桌聊着某个明星的无聊八卦。从外买水回来的薛谈把手里几颗糖扔给了前后桌的几个同学,结果数量问题无法平均,多余的那一块薛谈很自然的又扔给了宁南熹。同桌们抓住时机起哄,宁南熹简直是抑制不住内心的满足劲儿,用当时苏念的话就是,脸都快笑烂了。这个事情宁南熹一直记在心里,因为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为数不多的表现出薛谈待她与常人不同的场景之一,每每想起,总会漾起甜蜜的味道。苏念总是用一种近乎同情的眼神看着宁南熹,然后伸出她的爪子在宁南熹头上揉一揉,嘴里还念着,这可怜的娃。情窦初开的宁南熹当时把我喜欢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的情形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种满满当当的我就是要对你很好的样子,让苏念在旁边看着都动容。可是薛谈一直是平静的,看不出波澜,屡次让宁南熹倍感挫败。年轻的宁南熹其实不懂怎么去喜欢一个人,所以总是把握不好尺度,苏念曾说她看起来很卑微,卑微到平时的好强通通在她面对薛谈的时候,荡然无存。记得那时候,宁南熹总是悄悄的在薛谈来上课前帮他杯子装满水,放进抽屉里。薛谈从来不问,宁南熹也一直不提,只是一个人悄悄的付出,一个人默默的接受。苏念说过,真是有些心疼她的一往情深,她还问过宁南熹,是否真的不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当时,宁南熹特别惊讶,还反问苏念,难道她的暗恋被别人看出来了?!苏念给了她一个超级大的白眼,宁南熹对苏念后来的回答记忆深刻,因为她说,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就你以为自己在暗恋。苏念也问过宁南熹,如果他回应你,你会怎么办?宁南熹很惆怅,因为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她居然没有觉得他会回应,所以只是一味的在付出。或许宁南熹也不知道如何应对他突然的回应,只是倔强的回答苏念说,大不了就这么保持现状吧。苏念摇摇头,不再多言,言而也无用。29岁的薛谈比之前还是要多了一些成熟,少了一些漠然,这是宁南熹没有想到的。十年时间也不算短,那种年少情怀本身也被忘了许多,只是再次相见,总有曾经的情绪涌来,或许是她现在依然单身的缘故吧,宁南熹对自己这么交代的。心中有事,宁南熹并没有如以往那般活泼的与旁人相谈甚欢,反而多了一些少言的沉稳,所以在别人看来,她就一直在吃吃吃,践行着唯有美食不可辜负。然而也正因为此,她没有注意到,其实她根本没怎么夹菜,然后碗里总是满满当当的,似乎曾经的追逐关系在这一刻得到逆转一般。另一边的苏念看在眼里,心里有一种为母般的安慰,或许宁南熹的春天终归是来了。一群好久不见的同学因为一顿火锅又找回了最初的那份质朴情谊,一顿饭拖拖拉拉吃了好几个小时,大家你言我语甚是热闹。薛谈多半都是静静的听,偶尔回应几句,饶是这样,也很容易吸引到宁南熹,似乎只要他在,关注他就是一种习惯。以前也是如此,苏念说她,这是一种病态的执念,得改。宁南熹连连称是,却从未改过,没想到延续至今,依然没有彻底改过来,一物降一物。当晚无论是交流还是喝酒,都算是酣畅淋漓,到最后,薛谈终于显露了一些淡淡的醉意,这还是宁南熹非常细致入微的观察才得出的结论,他也不是神人啊,酒喝多了,也是要醉的。宁南熹晃晃脑袋,想让自己避免再次魔怔,然后跟苏念道别。闺蜜苏念已经结婚一年了,看着她丈夫柔情蜜意的拥着她离开,宁南熹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心想或许自己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一个人生活,总归有些孤单。即便是她这样信奉真爱至上的人,也快要败给现实,这就是生活。不知何时,薛谈也送走了班长他们,一堆人就只剩下他俩还站在路边。宁南熹笑了一下,对薛谈说,“今天看你喝挺多的,回去的时候慢点,我就先回去了。”
宁南熹说完就要转身。薛谈突然拉住她手臂,然后又放开,“这么晚了,我先送你回去吧。“宁南熹刚要拒绝,但是话却半晌没说出口,她腹诽道,难道无法拒绝他的习惯,也还是没有改正吗,真是太可悲了。打了个车,跟司机说了地址,两人无言,十年的时间,让两个人连聊个天都找不到头,索性不找话题,宁南熹专心看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夜风徐来,很凉爽。“这几年过的好吗?”
旁边传来薛谈略带磁性的声音,宁南熹重新目视前方回答,“还好吧,你呢?”
薛谈顿了一下才答道“这么想来,似乎一直很忙。”
说完再次陷入沉默,对薛谈的无话找话很无语,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点酒的缘故,宁南熹有些烦躁,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你并不善于暖场,你不知道吗?“说完才惊觉自己有些不礼貌,毕竟很久没见了,怎么可能还是以前那个相处模式。正要道歉,却看到薛谈脸上怔愣的表情,随即浅笑开来,整的宁南熹莫名其妙,当然道歉的事儿在那瞬间就忘干净了,宁南熹忙别过头继续看风景,今晚风景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