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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国庆节(1 / 1)

5大队国庆佳节劳改活动共三项:打双升、象棋、篮球。相应的,3中队也展开了三项比赛的报名。十一那天预选去大队参加比赛的,二号在大队比赛。从9月30日晚上8点起,劳改队就进入了放假模式。虽然晚上开节前会的时候,处理了人,但是劳改们太健忘了。一多半人在大厅,前面的在看电视,后面的三五成群,有的在打扑克,有的在下象棋,更多的在围观。虽然很多棋盘上写着:“河边无青草,哪来多嘴驴”,可很多旁观者就装作看不见,在旁边一个劲地支招。特别是马老四的棋盘周围,等于马老四一个人对付五六个人,关键是支瞎招后,和马老四对弈的走两步之后发现不行就嚷嚷说别人指的招,不算。把马老四气的嗷嗷大叫。陆仁逸其实棋艺很高,在后世就是业8业9的水平,平常没有出过手,人们都不知道。今天晚上陆仁逸来了心情。角落里有两个臭棋篓子在玩的挺开心,他就过去蹲下来支招,他先给红方支了一招,看黑方应对的太差劲,就忍不住给黑方也支了一招:“你应该这样走……”红方捉狭地问他:“陆组长,那我下一步该怎么走?”

他认真地研究了一会,手伸向了棋盘,直接走了一步:“这样是最好的应对!”然后他又开始操心黑方的局势了……如此下了七八分钟,他突然意识到两个下棋的都不做声,眼睛不看棋盘,反而直勾勾地看他,他意识到,原来他不是在看下棋,他是自己再和自己下棋。有点不好意思了。他起身讪讪地对两个棋友说:“你们玩,你们玩……”执黑的挺会说话:“没事,陆组长,你再下两步我俩就去再找一盘象棋了。”

各个寝室转悠一下,发现在杨晓超的寝室里,几个人围坐在邵国发周围,邵国发他们有四个人每人拿着两张牌,床上有代金券。推牌九。赌徒们可以创造一切条件用于赌博。曾经一资深赌徒,谈及他小学一年级就会玩牌九,因为家里实在太穷,没有赌资。他就把家里灶房放的半盒火柴偷出来和同学们赌火柴杆。很多侵犯财产类案件的犯罪人本身就是资深赌徒,不知道是赌博导致了他们去盗窃诈骗和抢劫,还是他们拿盗窃诈骗和抢劫去赌明天。平时政府干部对这个管教的很严,但是国庆节和春节时往往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出格。所以陆仁逸也不好说什么,还是那个说法:他的父母和无产阶级专政都治不改的人,你和他相同身份,还真以为自己的救世主啊?劳改队天天提身份意识,就是让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就是这几年,沪海提篮桥监狱的一条标语向全国推广: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你来这里干什么?触及每一名劳改犯的灵魂。后来有一段时间说这条标语不符合法制精神,取缔了。然后过来十年又开始粉刷这条标语了,倒是“法制精神”这个词很少提及了。陆仁逸把邵国发叫了出来,问他:“是你组织的?”

邵国发回答:“我刚来,这里早就有人玩。再说了,陆组长,年年不是这样吗?”

陆仁逸以不耐烦的口气说道:“不管玩什么,记住凡事差不多就得了。春节张远景输了一千多块,他家一个月才给他十块,他指望什么还钱?二季度他没有报上刑,这个事情也有关系吧?你和杨晓超还有很多人,都需要减刑,不要玩过了,都是明白人,不多说了!”

说心里话,陆仁逸没有唾面自干的涵养,只不过他明白,生活,就是要一步步的受委屈,一次次的妥协。今后的人生道路上,恶人多了,谁能做到佛挡杀佛,人挡杀人?你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要说法,这才是小人物的生存之道。在劳改队,他吃了何少宁和邵国发的亏,那又怎样?对他而言,只要不是接二连三的欺负他,就不是欺负了。好好活着,不是因为基础性疾病死亡,就对得起重生了。积委会平常是个悠闲的改造岗位,但是到了假期就不省心了,各种集体活动需要组织和策划,还有当裁判。陆仁逸放权下去,让其他几名积委会成员也上阵,白天按两个小时一个班,两名寝室长为一个班,在楼层巡视,有效地制止口角和打架的苗头,又把小哨李纪中叫过来,让他密切注意牌九场,谁输钱超过50元,马上向他汇报,他需要马上去处理。事后发现这是他国庆节期间最大的失误。李纪中何许人也?在劳改队得道成妖的人物,他去了杨晓超的寝室就把陆仁逸给出卖了,于是,赌鬼们用上午两盒香烟,下午两盒香烟,晚上三盒香烟的代价把李纪中给收买了,最后,节日一切均好,就是这群赌鬼在一起打了起来。在劳改队,当你身上的代金券赌完的时候,你又借不到钱了,怎么办?为了把赌徒事业进行到底,你可以找个经济条件好的朋友担保,但是担保人一看你输的太多的时候就会撤保。有一位输的太多了,找个保人,和邵国发一起合伙欺骗保人,给保人一个虚假的账目,诱骗保人作保。担保人最终发现自己担保的欠账已超过200元时,不干了,情急之下,和邵国发对打起来了。虽然两个人都鼻青脸肿的,毕竟劳改队在重大节日前都会清监查号,寝室里面没有什么违禁品,双方头都没有烂,也没有见血,属于可大可小的事情。陆仁逸就没有把这件事上报给大队管教股,他等节后开工了汇报给中队干部。这就有了一个时间差。打架的双方趁机分别找到了陆仁逸,想把事情掩盖下去。陆仁逸劝他们道:“几百双眼睛都在看着,我敢隐秘?况且,分别和你们几个不对付的,想看我出错的有多少人?你们谁能保证他们不汇报?”

有时候陆仁逸总结自己像赤身裸体走在浴室,两只手都不得闲:前面捂着,后面盖着。不搞别人,也不被别人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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