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还早,既然发掘了新渠道,那今晚就在1912这里混了,别人花钱我赚钱,也蛮好。此时的步行街人已经很多了,那些穿着暴露的妖娆女人又将是谁的下酒菜?我又点了一根煊赫门,径直向巷子深处走去……现实是骨感的,任凭我想的多美好,依然没人对我的推销的业务感兴趣,不知不觉穿过了1912街区,我走到了路边。还没缓过神,“嘭”的一声吓了我一跳。沿街停的一排车中,有一辆红色敞篷小跑车斜在车位上,不知道是侧方停车还是准备开走,反正肯定是顶着前车菊花了。好奇心驱使我走过去看热闹。一个“奶奶灰”发色的小伙,貌似在调整车的方向……不好!他想溜!我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两步就冲上去,按住主驾驶车门,“你干什么!”
“你干什么啊?”
对方带着一身酒气反问我。“朋友!你这是逃逸啊!”
“管你什么事!起开!”
奶奶灰方向向左一打,油门一踩,我一下感觉身体腾空了,那一秒我看见右手怎么还抓在车门上……然后就重重地掼在了地上,那会儿居然全身无法动弹,爬不起来,脑门针刺的疼,擦!骨折了吗?流血了吗?老子不会破相了吧!抬起头,那红色小跑停在前面不远处,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我艰难地起身,拍了拍胸前的灰,动动胳臂和腿,还好能动,但右半身摔得重,走起路来很疼,估摸着膝盖是肯定破了。我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个奶奶灰,此时他已经把软顶关上了,我透着玻璃看见他正在打电话。我用左手拍着玻璃,“下车!下车!今天你别走!”
忽然有只手抓住了我左手,我转头一看,是一又高又壮的狠角色,粗短的脖子围着一条大金链子,黑色的紧身T遮挡不住内部厚厚脂肪的肚腩。“小伙子,是你拦的车?”
对方声音低沉,有些慵懒。我想挣脱他的手,但一点也动弹不得,心里难免悸动慌张,这难道是奶奶灰的帮手?怎么办!这一秒我的心理是复杂的,我也没做错事,而且我是受害人,周围这么多人,量他也不敢怎么样!“是,怎么?”
回是回了一句,但发声的音量就是大不了。大金链子抓着我的手轻易地就把我整个人挪开了,然后“嘭”一拳打碎了车玻璃,扯着奶奶灰的花格衣领说:“下车!”
……这是什么情况?惊掉下巴的节奏啊!我的内心忽然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奶奶灰估计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吓傻了,老老实实开了车门,一开车门又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大哥,不要激动,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改!”
大金链子指着我说,“他像个男人,你不像!”
然后顺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奶奶灰脸上,“我本来就是!”
我顺口接了一句,大金链子狠了我一眼,然后继续对着奶奶灰说,“一点担当都没有!”
那时候现场真乱啊,估计周围吃瓜群众大饱眼福了。这时交警挤进了人群,把现场控制住了,“怎么回事儿!”
奶奶灰捂着脸不说话,大金链子斜了警察一眼,为了缓解尴尬,还是我来解释吧,“这个奶奶灰,不是,这个人酒驾,启动车子顶了前面一辆车尾,我是路过的,想拦住他,结果对方开车把我带倒了!这不,全身还疼着呢!”
耳边听见观众们肯定的耳语,“小伙子不错”、“嗯,小伙子真好!”
忽然觉得自己高大起来了。“除了脸上,你身上有伤吗?”
“没,没在意呢。”
我果然还是脸上受伤了啊。“前车的车主在吗?”
警察继续问道。“在!”
晕,原来那个大金链子是车主。“现场照片拍了吗?”
“拍了。”
“来!驾驶证,行驶证!你们都拿来!”
交警迟到的开场白总是不会缺席。“你的手怎么回事?”
“砸玻璃弄的!”
大金链子的手背在流血。“他还打我!”
奶奶灰立刻反咬大金链子一口。“打架报110!受伤报120!来!吹一口气!”
这个交警真性情啊!佩服!佩服!“179!醉驾!肇事逃逸!依据《道路交通安全法》相关规定,我将吊销你的驾驶证,并处拘役的处罚!来!上车!”
交警说完又看了看大金链子,“你先陪他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明天你们一起来队里拿认定书,定损赔偿。”
看着奶奶灰上了警车,才感觉额头灼烧般的刺痛。大金链子拍了一下我的背,吓我一跳,“等一会儿再走。”
“还要等谁啊?”
“别多问!”
大金链子从车里拿了盒抽纸压住伤口,这才定神看了看,是辆迈巴赫,够豪。等了几分钟,我掏出两根煊赫门,递了一根到大金链子面前,“别嫌弃啊!”
他接过烟,点了下头。虽然烟盒子被压得有点变形,但绝对是燃烧时间的好东西啊。“小伙子,挺能耐啊!徒手拦车!”
大金链子居然主动说话了。“呃,当时情急之下没想那么多。对了,我叫文浩,你呢。”
大金链子刚准备点烟,眼神忽然一闪,立马把烟夹在耳朵上,快速从裤子口袋掏了一沓钱,抽了两张给我,“你自己打车去医院看,我送一下领导,明早9点交警大队见。”
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不远处一个妖娆美女挽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从街区走来,反正今晚我头晕晕的,发生什么我都不感到惊讶了。“这,好吧。”
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在这条马路上,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看似无关但又有关的人,马路没有变化,变化的是我的额头和裤腿。攥着大金链子的钱,我还是有底气打车去医院的,等车的时候顺便掏出了手机,“周总,这么晚打扰您了,我今晚在外面谈业务,出车祸了,马上去医院,明天还要去交警大队谈赔偿,想请一天假……”我抬起头,叹了口气,发现夜空在黄色路灯衬托下像一块克莱因蓝色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