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了这么多猜测,实际的还是没有讲到,我问他:“就算这是一个方法,但让颜妤恢复记忆哪有那么容易。”
枉乐初意味深长地对我道:“你不会不知道天水韵曾拍卖过一面水镜子,名为演世镜。”
我咋舌:“花十万金珠买演世镜的居然是你?”
枉乐初道:“是我,我这次来烟柳巷最大的目标就是它。事关家族,我不便与你多说,但我们可以用它来一试。”
想起演世镜的作用,我内心蠢蠢欲动地问道:”演世镜真能帮人恢复记忆吗?”
枉乐初迟疑地解释:“倒没有那般神奇,它能演示所照之人的过去,但因为是残镜,真正效果也许会打折扣,真正完整的演世镜能隔世而观,不能比的。”
“那……能借我一用么?”
面对我祈求的语气,枉乐初惊讶地看向我:“你也失忆了?”
我微微颔首:“有段关于小时候记忆缺失了,我想要记起来。”
枉乐初干笑了几声:“你们……经历也都不一般呐。”
在枉乐初答应我借镜一看后,我们两人加紧时间打包了热饭,购置了些大氅。在走过酒家时还买了几壶酒,这一趟可谓是收获满满。我们回到河畔时,修五真已经从结界出来了。她一身疲惫还出了好多虚汗,加上夜雪寒冷,她瑟瑟发抖着蹲在地上。凌燕肃解下了外套给她,自己环住自己,呼着白气,看起来冻得不轻。我放下枉乐初,赶紧撑起伞将大氅披在修五真身上,顺手将另外一条扔给了凌燕肃。凌燕肃接过厚实的大氅立刻将自己裹起后,向我吐槽:“我好说歹说,修姑娘非要留在这。”
修五真脱下凌燕肃的衣服,将它还了回去,脸上闷闷道:“我只是想和大家一起。”
凌燕肃拿着自己的衣服,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不对,赶忙找补:“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先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是吗?你为欢乐主治疗了这么久,还受了大寒,再呆在这里很可能也会病倒。”
我插口道:“他的意思是他担心你支撑不住。”
修五真连忙摆手:“我绝对可以的。我是药师,我对自己的体质很清楚的,我可以挺下去的。”
“好的好的。”
我提起包裹得十分严实的饭篮子:“都饿了吧。先吃饭!”
我打开篮子,掀开绒布,饭香四溢。修五真瞄眼过来,摸了摸肚子,腼腆笑道:“我确实饿了。”
我递给枉乐初一个白面馒头,他笑着接过,小口小口吃了起啦。凌燕肃蹲坐下来,看了看篮子奇道:“你们还买酒了?”
我点头:“说是喝酒能暖一点,所以买了,这酒热过了,不用怕凉。”
这时一直闭着眼睛的曲箫默睁开眼,向我们道:“酒么?给我一些吧。”
凌燕肃拿起酒壶,拿起玉杯,倒上之后递过去一杯。曲箫默满怀情绪地盯着酒杯,随后一饮而尽,将酒杯伸了过来。凌燕肃才轻抿一口,见状,直接将整个酒壶扔给了他。曲箫默将玉杯扔向身后,对着酒壶就大灌起来。修五真一直盯着酒壶,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推了推她,问道:“你想喝啊?”
修五真红了脸,碧眼看向我:“没试过。”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迷你版的小酒壶,笑道:“我也没试过,所以我特意买了这么一个小的。试试?”
“好呀好呀。”
修五真满是兴奋色,对着小酒壶轻抿一口后递给我。我同样轻抿一口,再看向修五真,只见到她是与我同样表情。我苦皱着脸道:“辣辣辣,真不好喝。”
“嗯嗯。”
修五真赞同得点点头,脸上红晕不散,碧眼也有些迷离起来。我发觉她有些不对劲,赶紧推她:“你怎么啦五真?”
枉乐初踱步过来,看了一眼,对我道:“大概是醉了。”
我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脸蛋:“五真五真!”
修五真倒在我肩头,傻乐着,对于我的叫喊充耳不闻。凌燕肃看了过来轻叹一声:“你们没喝过就不要轻易尝试呀,这里冰天雪地的……”我道:“我就没事啊,这绝对是个人体质问题。”
凌燕肃站了起来,眺望了一下,域水河上的青蓬,它正发着淡淡荧光。他道:“难道你们都想在这里过夜么,我虽然担心惜爱,但也不能让你们这么挨一晚。”
我侧抱着修五真瘦削的身体,再低头看了看不停哈着白气的枉乐初。我提议道:“要不我们找一家客栈,面朝域水河的。这样我们能随时看到,也能及时反应,怎么样?”
修五真忽然亮起眼睛:“找客栈?我有金珠!我有金珠,房子要多少有多少,呵呵。”
我压下她乱摇摆的手,哭笑不得地哄她道:“知道啦知道啦,五真最有钱啦。”
“对!我很有钱的!我……”凌燕肃赶忙道:“走吧走吧,得快让修姑娘醒醒酒。”
枉乐初点头,表示没有意见。曲箫默沉默着站起身来,也是赞同得意思,于是我们几人堪堪达成一致。谁知面向域水河的客栈店店爆满了,没有办法,在凌燕肃和枉乐初金珠联手轰炸下,我们终于租到了合意的房间。折腾了半夜,我终于让修五真睡去。于是趁此机会,我鬼鬼祟祟地潜入枉乐初的房间。好在枉乐初金贵得很,硬是单要了一间房间,不然我也不好意思潜入。吹燃一根火折子,我看见枉乐初已经躺下了,但他睡得很浅,自我一踏进房间,他便从床上直直挺立。他于此付之一叹:“你这么急嘛?”
我双手合十,不好意思道:“这是我十几年来最大的心愿。我都等不到明天!小乐乐,你一定要帮我,把演世镜借给我看看。”
枉乐初竖起食指喊停,然后对我道:“你再这般喊我,我就怎么也不理会你了。”
我讨好地比较着称呼:“那乐儿、阿乐、小乐,小屁孩,小娃娃……你觉得哪个好?”
枉乐初‘扑哧’笑了出来:“你在干嘛?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喊全名就行。”
我乖巧地点头,然后双掌向他伸出,笑嘻嘻地看着他。枉乐初小手向我摊开,然后一晃,一块四分之一圆形的镜面显现出来。当初拍卖时,演世镜是被嵌在半人大的铜框中的,现在他是丢了铜框,把它单独拿出来了吗?但他这样随意拿出来,好像不怎么珍视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看我一眼,他就知道我在想什么了,他翻着眼缩回手:“还要不要?”
我扑过去抱住这面残镜,喊道:“要要要。”
镜子虽是水面,摸过去却是平面,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我像的得到一份宝箱,就是缺了开启宝箱的钥匙,我无措地仔仔细细翻了个遍,问道:“这,怎么用啊?”
枉乐初淡然地扯过我的手,用什么在我手中一刮,我的手指上立刻渗出血来。我当然懂他的意思,挤着手指,血流于其上,我看着血被那残面演世镜全然吸收。我看向他,他就这么举起演世镜,面朝着我。我看着水面滚动的模样,心中极度忐忑不安,紧张得已至害怕。我慌乱的闭上眼,我怕过去太美好,也怕过去太悲惨,我不知道以何种面目去迎接我的过去,那些我一直期盼的回忆。我问道:“我……可以做到吗?”
枉乐初鼓励着对我道:“不管怎样那些都是你的过去,也别怕,都过去了。聚精会神,你会找到答案的。”
我深深呼吸,然后缓缓睁开了眼。水面映射出一个小小的女孩,她一身布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她是那么专注,忽然有人喊了她一身,半大的孩子扔下手中的棍子,雀跃地回头看向我这边。她白净可爱的脸上笑得甜美,而最耀眼的是眼角那颗艳红的痣。我心上像被狠狠锤击了一下,我还记得之前在幻莲境中,我的那个梦镜。那个我的眼角也有这么一颗夺目的红痣。也就说现在这个水镜上的这个小女孩就是当初的我吗?那我现在的脸上为什么没有那颗痣?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我不由地握上演世镜,全身心注入到演世镜中。一个一个片段演示而出,它们是那么得遥远而陌生,我努力地分辨着画面中的人,似乎又有什么在我脑海中涌动。好疼!头疼,手疼,心疼全身都疼!我垂下手,紧紧抱住自己,可这样丝毫不能缓解那些疼痛。逐渐得那些陌生的片段仿佛变换了样子,它们是那么的熟悉,每一幕每一幕都变得清晰……“任柯!你看到什么了!你振作一点!”
耳畔是模糊不清的童音,我好像都记起来了?我看着手心,上面似乎有什么显现了出来。八年前的记忆,我找回来了。我看向枉乐初,笑着流泪,问道:“你看不到嘛?”
看不到我的记忆?更看不到那个狠心绝情的女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