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复确认很多遍都没能找到他们的身影。他们到底去哪了。握住黑洞旁的绿藤,我竟然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去。之前我还放大话说要做支援的那个,如今我却是这么胆小怕事嘛?望着幽深黑洞里陡峭凌厉的洞天崖,我大声朝里吼道:“喂!能听得到吗?你们还在吗?回我一声啊!”
无人应答。随着时间不停地流走,内心的惶恐不安压得我喘不过气。他们这么久不应声也不出现,应该真的出事了。我握住绿藤,心思越发沉重。我必须做出决定。查看了一下绿藤的长度,我迅速将一头固定在石头处,并将另一头缠上我的身体,狠狠打了个死结。望向深洞,我打了个寒战,深呼吸着一跃而下。在下坠的过程中,我保持着飞跃的姿态,尽可能缓速下落。当坠落停止之时,绿藤已被拉至最长。而荡在半空中的我小心睁开眼睛,发觉脚下空空。距离峰顶竟还有很长一段,这绿藤还是不够长啊。我望准一处落脚点,一咬牙,便将身上的绿藤灼烧扯断。身子再次下坠,好在落地之处有足够的距离给我缓冲。在稳稳落地之后,我庆幸地舒了口气。远看时还能看清山崖的总体走向,但一旦今日其中,却似迷失了方向一般,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抬头望天,我能看到蝶峰入口那一处圆圆的光亮,好似晚间遥看星辰一般。收回目光,周围黑漆漆的,可在黑暗中,我发觉周围疑似峭壁的块面处,有着一些绿色的荧光。那些荧光微弱却密布崖迹。我点亮紫焰,火光瞬间照亮周围一片。而这一刻我才看清,此时的我正站在崖口上,再往前一步就要坠下深渊。我慌忙后退,然后赶紧贴近山岩,后怕地扣住崖壁上的洞。难道翠窍刚刚那声尖叫是因为踩空坠落了吗?我大声朝周围喊道:“枉乐初!翠窍!你们在哪里?”
空荡的山崖上回荡着我的喊声,却没有回应的声音。我反转过身体,背贴山壁,用紫焰去探路。踏着崎岖的山岩,我便找边喊枉乐初和翠窍的名字。忽然,我听到一声虚弱的叫声,循声探去,只见在紫焰光辉下,那崖壁凹处有一团蜷缩着的身影。我迟疑地轻声叫道:“翠窍?是翠窍嘛?”
只听那团身影发出气息微弱异常,而我也认出了她,是翠窍。我不敢耽搁,快速下岩,来到她的身旁。底下的空间并不大,只能容纳一个人。我攀附着崖壁靠近翠窍,光亮照射之处,翠窍身上竟多处血迹,甚至有些伤口露出白骨。我给她止血喂药,从袖口撕下衣服将她伤口包扎好。翠窍半醒半睡之间喃喃道:“枉哥哥他,掉下去了。别管我,快去救他。”
我心里一凉,幽深的崖谷不见任何人影。但我内心坚信枉乐初不会有事,他的不败王身不是摆设。“还能支撑嘛?”
这般问着翠窍,我把她背在了身上,将之前收集的绿藤将她和我紧紧固定住。翠窍睁起一只眼看我,虚弱万分:“能。”
我指了指正下方问道:“是这个方向吗?”
翠窍小声发出嗯声,于是我慢慢往下方攀爬而去。往下去,黑暗漫过我们身体,头顶的光亮离得越来越远。等到逐渐适应了黑暗,我更加能看到底下的荧光,那是和刚刚在岩壁上看到的一样荧光。我一边轻声呼唤着枉乐初的名字,一边攀爬而下。不知道这个洞天崖有多高,它的底又有多深。更无法确定底下看到的荧光是不是就是最低下。但爬了这么久,丝毫没有接近的感觉,而枉乐初也没有半点回音。同时,我的耳朵里听不见任何声音,按理来说,翠窍贴我那么近,我应该会听到她的呼吸声,可是丝毫都没有。我担心地去触碰她,脉搏还在跳动。这情况越来越诡异,有种五感被封实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踏上实地。我甚至有点不可置信地用脚去探索了好几遍,确认真的是平地后,我才放心下来,并将翠窍置于一块比较平整的地面。等终于下来后,我感觉五感又畅通起来。我能够听到山间流水的声音,风呼啸在山岩的声音……我重新打量起周围时,发觉荧光就在我周围。点燃火焰,荧光不见,而当我细细摸过去,竟是摸到软软的植物叶片。而当我碰到那些植物时,荧光便散了开来,好似萤火虫漫天飞舞。但它们没有生命,更像是会发光粉末。我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去摘下叶子,于是我就这么做了。叶片入手便立刻化成了一滩水,然后深入我的手掌。我吓得连忙甩手,可哪还有叶子的踪迹。心想大意了,可我却感觉到内伤被缓和,似乎它有修复的作用。这是什么神仙药草。我再多摘了好几片,大量吸收之后,发觉全身的损伤都有了修复。惊喜之下,我赶紧把翠窍扶到身边,用她的手去采摘,没一会儿,翠窍血色伤口愈合了。这些植物居然还有治疗的效果。翠窍睁开眼睛,在紫色焰芒下看清出我后,摸了摸愈合的伤口道:“我这是好了?”
我指着植物说:“就是这种草治好的。它们采摘下来后就化成了水,融进身体了。”
翠窍捞过一把,闻了闻味道:“这是复灵草的味道。”
我问:“你不是应该见过复灵草么?难道这不是复灵草?”
翠窍点头:“我见过的复灵草不长这样,但它有复灵草的味道,药效更是比复灵草强数十倍。”
我道:“那就是超级复灵草喽?”
翠窍闻言忍俊不禁:“似乎可以这么讲。”
我道:“底下这么多超级复灵草,怎么不见你们来采摘呢?”
翠窍回道:“从前都是由绿藤将我们送下来,我们会采完在山顶处的复灵草,就着绿藤回去。洞天崖下太黑,没人敢下来,传闻下面有一些十分可怕的东西,下去的人没有再能回来。今天我和枉哥哥采完复灵草,正打算上去,却发现绿藤像是断了灵力,没了生机。我们正打算另寻他法时,我一脚踩空,摔了下去。枉哥哥为了救我,也跟着下来,可随即我就失去了和他的联系。”
我道:“那底下很可怕的东西有具体指向吗?”
我望向无边的黑暗,枉乐初不会有事吧。“我们都已经下来了,那就只能往前走了。”
翠窍站起身子道:“等我收集一些这种草,带回去好好研究一下。”
我燃着火光向黑暗深处探区:“走吧。”
踏过这一小块草地,前方走进的并不是一片平地,而是由石堆堆砌起来的道路。道路很是宽大,但石堆起的隔墙也十分高耸。我本打算跃上高墙,可是这块地方似乎有一股很强的压力,将人死死压在平面上,想要跳跃起来是没可能的事,除了往前,无路可走。沿着高墙,我们小心向前。越往里,地上的植物越稀奇,满是奇形怪状的花朵,花香甚至充斥在鼻息。翠窍时不时蹲在地上,惊讶又惊喜地查看着地上的植物,对我道:“这些草药,我都没见过,但是有好几种的药效与我熟知的是同种功效,不对是加强的功效。”
我不解道:“难道这底下的草药变异了?这里这么多花,为什么蝶峰的蝴蝶不往这里来,反而只栖息在蝶峰呢?”
翠窍道:“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难道传说中的蝶之珀在里面?”
我们走着走着,眼前出现了三条道。“小柯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翠窍这么问道,我也不知选择哪一条道路啊。如果枉乐初从刚刚那个位置掉下来,他能走的似乎也是这边,但面对三种选择,他会选择哪一条呢?我拿出探路的玉盘,发现它在崖底,竟失去了辨明方向的能力。纹路暗淡无光,像是被压制了一样。不知道这三条漆黑的道路通向哪里,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在作怪。我熄掉火焰,翠窍忙吓得靠近我:“小柯姐姐,你快重新点起来呀。我害怕。”
我拍了拍翠窍的手,让她安心一些。然后冥闭起双眼,试想若我是枉乐初,在这种幽深黑暗的地下,没有烛火捕捉光明,靠着地上的荧荧之光行走,碰到三个方向,该进哪个?若是担心我寻过来,又该如何让我知道他的选择呢?我霎时睁开双眼,我惊讶地发现,刚刚在光亮照明之后消失无影无踪的荧光,黑暗中,居然汇聚成一条暗流,在空气中无声涌动。我们来时的痕迹形成一条长长的流线,久久不散。同时面前的三处路口竟有一处也有着荧光的汇聚。我忙拉着翠窍来到荧光汇聚的洞口,发现洞口壁上刻了标记,是一个枉字。枉乐初真的到过这里。我看着前方未知的黑暗顿时有了底气,于是不由分说带着翠窍踏了进去,打算尽快与他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