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多金看得出来那个死去的郑宇先生是个有品位的人,他虽然辨认不全对方家中陈设的那些现代艺术品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制作手法也不尽统一,但每个都风格鲜明,气质独特,即使是他这样对现代艺术不怎么研究的人也一眼便觉得好看和优秀。 让他确信郑宇先生品味的,还得属错落在楼道之间柜阁中的那些古董,大概是汉邦时期的舞女泥陶,贞李年间的虎首银樽,明永朝代的宫廷焚香炉……每一件古董都是真品且弥足珍贵。 当然,只有一个古董李多金没有看出门道。 那是一副不完整的字句,而他并没有在自己从幼至今阅读的书籍中看到过相似的诗词,但是字句的风格又有些隐隐的熟悉。 “郑先生也是从事文化艺术方面工作的吗?”
李多金问到。 陈晓琳看了他一眼,颔首道:“是的,他以前知名艺术编辑,后来转行当了作家。”
她注意到李多金在那副被特别装裱起来的残缺不全的字句,为李多金解释说:“宇哥生前说过,这副字句完整的时候,很可能是一副字画,但被撕碎了,看这粗暴狂乱的撕毁痕迹,不知道撕毁它的人有多么痛恨呢。不过宇哥说,撕毁这字画的人正是亲笔描绘出它的主人。”
“主人?”
李多金一怔,他看了眼字句上面唯一幸存下来的一联,念道,“北风夕照天山穴,寻孤若死玉郎骨……为什么要撕掉?”
“我最初也和你一样疑惑,直到宇哥告诉我它的主人是疯子学士‘叶公’的时候,我就不意外了。”
陈晓琳摇头叹息道,“这个人留下的文艺作品不多,大部分著书因为都充斥着难以忍受的黑暗禁忌,被烧得一干二净,只有一小部分被保留了下来,我大学期间偶然在关系较好的大学教授帮助下,阅读到了一小节没有公开外泄出去的某篇禁书文中的一小部分内容。 内容果然让人不堪忍受,里面记录着各种不符合常理的诡异习俗和他超越常人的道德三观的个人感悟,当时年轻的我看完后都直接一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李多金听到字句的主人是谁后,也是恍然大悟:“原来是他。”
说着,李多金贴近了一点残缺的字句,想要将这副破碎字画看得更清楚一些,道:“难怪诗词的风格看上去这么眼熟。”
一边聊着,两人一边到达了顶楼。 但这并不意味着来到了阁楼,想要去阁楼,得去顶楼的书房,书房里还有一个楼梯,那是通往阁楼的唯一方法。 在陈晓琳的带领下,李多金来到了阁楼的门口,一扇有些腐朽的金属铁门之前。 令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扇金属铁门向外变形,凸起部分上面呈现出大概是好几张人脸的轮廓,仿佛铁门之内曾有无数个极度恐惧的生命在阁楼内不停挣扎,阁楼内也许发生过什么恐怖的事情,以至于这些人忘记了痛苦,拼命的撞门想要逃离,可惜没能成功。 李多金:“以前也是这样子的吗?”
“肯定不是!”
陈晓琳当即否定,眼中倒映惊色,不安道,“难道这里也曾是他的犯案现场吗?”
“你不说这个,我还差点忘了。”
李多金听到陈晓琳的话后,眉头一跳,“郑宇既然是游乐园杀人案的凶手,执法者就没去调查过他的家吗?这里可完全不像被搜过,干净的不得了。”
陈晓琳一怔,仔细回忆一路走来,发现确实如此奇怪,因为就连住宅门口都没被拉过警戒线,住宅里的东西更是几乎一分没少,不像有执法者来过这里取证的样子。 心跳开始加快,陈晓琳微微慌张道:“这难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有人后面清理,打扫过这里。”
李多金猜测道,他摸了一把扶梯的扶手,一尘不染,这并不是日常不打扫能看到的现象。 “谁还会……”陈晓琳还想反问现如今还有谁能进入这里,她却突然想起郑宇女儿的话,阁楼里出现过郑宇“已故妻子”。 郑宇的已故妻子是郑宇的贤内助,妻子本身拥有洁癖且相当爱收拾,家庭事务,事无巨细几乎是他妻子一手操持,上上下下都被她一人整理的仅仅有条,可惜患上不治之症早逝了。 如果郑宇的妻子“没有死”,或者说她死了,但以人类难以理解的方式存活了下来,那么这样一来,这栋被执法者搜查过的房子忽然被打扫也就有了猜疑的对象? “没危险吧?”
陈晓琳看李多金想打开铁门,她顿时抓住对方开门的手臂,认真道。 李多金笑着说:“如果有危险的话,我的眼睛眼皮已经在跳了,可惜没有。”
陈晓琳这才咬牙放下了手,让李多金打开了阁楼的金属大门。 金属大门一开,阁楼里面暗无光线的环境便映入眼帘,门外的灯光洒下地板,一尘不染,但不计其数的指甲划痕清晰可见。 陈晓琳试图拨开阁楼的电灯,却发现毫无反应,头顶冷汗:“欸,奇怪了,灯怎么打不着?”
她正疑惑着,李多金已经打开了手机照明,踏入了阁楼的区域内。 “欸,就这么进去了?”
陈晓琳也紧跟上去,学李多金打开了手机照明,跟随他一起探寻着这空间广阔的阁楼。 李多金的目光跟随照明一起移动,阁楼内都是杂物,古董、艺术品和弃用家具,被盖布包掩着,在一些弃用的家具身上能找到和地板抓痕相近的划痕,还有最近暴力使用过留下的痕迹,结合阁楼现场四周难以清理和修复的破坏迹象来看,这里最近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李多金把这些发现先默默放在心里,继续探索,最终和陈晓琳停在了一个餐桌前。 那餐桌被白色的盖布铺盖着,盖布上用血色的涂料描绘了一个又一个奇怪的符号,这些符号就像电路板一样,最终通向一个空白的区域,看上去那区域上面曾经摆放了别的什么东西。 “欸?这个符号。”
陈晓琳也在观察餐桌上的符号,随后发出一声惊疑,抓起了桌布,接着便打开手机翻出了一张郑宇中枪身亡的脸部特写照片,她赫然是发现郑宇自己刻在脑门上的符号与这桌布上所写的完全是出自一套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