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的城市里。
街上来来往往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卖烧饼,烧饼咯!”“客官,住店还是打尖?”
集市上小贩叫卖声,还有客栈小二揽客的声音络绎不绝。 街上的人大部分都是粗布衣,但也有些人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是街边客栈前喝着茶的小男孩,他衣着光鲜亮丽,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看上去十二三岁,不知是哪家出来的公子哥。 小男孩的目光里充满了笑意,好像有什么让他开心的事情发生。 他喝光了杯中的茶水,用有些略显稚嫩的声音吆喝店家结账。 店家收好手中的银子,满脸笑容地把缰绳递给面前的小公子哥,有钱就行,管你是大是小,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挣钱谁管这些啊?就算这小公子哥出城就被人给剁了都跟他没多大关系。 小男孩牵着马车出城走上驿道,这马对他来说太过高大,旁人看了只会觉得很奇怪,这小公子哥家里人是怎么想的?光配马车不配车夫。 可小男孩却不以为意,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因为他找到他要的马夫了。 驿道路边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或许是这人身上太脏了像个乞丐,被守城的人拦下了,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手里抱着兵器,不被允许入城。 总之,这个人坐在城外,像个乞丐,可沿途的路人没有人敢递给他钱币,因为他手里抱着的东西在这种动乱时期确实很有威慑力。 那是一把狭长的刀,小男孩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一把武士刀。传说中杀人不沾血的妖刀——村雨。 漆黑的刀鞘,刀柄被蜷缩的人影握在手中,即使刀身上覆盖着黑色的刀鞘也难掩其锋芒。 那人一手握住刀柄,另一只手死死地抱住刀身,就像是这把刀就是他的命。 “好刀啊。”
小男孩赞叹道。 他牵着马车走到路边那人身前。 蹲下身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眼前的人也是个年轻人,不过比他大很多,二十来岁的模样,身上有些脏了。 这人抱着刀坐在路边,头顶着一顶已经破烂不堪的斗笠,长发披散遮住了那双眼睛,但只看下面半张脸也能看出这是个俊美的少年。 不过身上的衣衫着实有些褴褛,身上和手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没有谁知道他经历过什么,但只要看一眼就知道这个少年很珍视手里的刀,因为这把刀是干净的,他身上唯一干净的东西。 小男孩见蹲在地上的少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喂,你坐在这路边干嘛?”
“……” 没有回答。 小男孩笑了笑,也没觉得尴尬,继续问:“看你的样子,不会是在路边乞讨吧?可你抱着刀谁又敢靠近呢?”
“你。”
那人终于说话了。
“那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就饿死在这里?”小男孩歪着头。
“我不是乞讨。”那人握刀的手紧了紧,“我可以帮你做事。”
小男孩听了笑意更甚了,“你怎么知道我需要帮忙?”
“你有钱。”
那人声音低沉,“有钱人出了城,活不久。”
“原来你是专门在这里接生意的啊?”
小男孩调侃道,“可我不知道你有多强,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背地里给我一刀,怎么敢雇你?”
“我的刀很快,杀你不用废话。”
那人声音里充满自信。
“有多快?”男孩微笑着看着地上握刀的男人。 话音落,一道寒芒闪过,眼前仿佛有什么东西晃了一下男孩的眼睛,男孩面不改色,依旧微笑着。 可他腰间的钱袋绳子已经被斩断。 然后男孩看见地上的男人将长刀最后一截刀刃隐没于刀鞘,而他腰间的钱袋已经到了这个男人手中。 男人拿着钱袋,从里面掏出一枚钱币,斗笠下传来清冷的声音:“这一枚,就够了。”
然后他将钱袋扔回给小男孩。 小男孩抛了抛钱袋,似乎没有被刚才的一刀吓到,虽然这一刀貌似只要眼前的人愿意就可以直接将他腰斩。 “一枚太少,只够你买个馒头。”
男孩又将钱袋抛给地上的男人,“拿着吧,这是定金,送我去个地方,到了以后还有。”
“……”斗笠下的男人没有说话,只是无声地看着手里的钱袋,最后小心地收起来,等了片刻,从地上起身,才说出一个字,“好。”
若是孙浩然和路明非此刻在这里,大概会惊讶得眼睛都掉出来。 没错,这个看上去像是乞丐一般的男人,正是在他们之前便已经昏迷了的楚子航。 不过和他们不同,楚子航似乎已经被送来这边有一段时间了,毕竟……这货好像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这样的世界生存。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楚子航老爹开车,他现在也开车。 ············ “我擦,大哥,你可算醒了啊!”
路明非看着醒来的孙浩然不免感叹。 他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而这货睡得是真的死,怎么都叫不醒。 这地方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呆了,方圆几里全是尸体!哪个神经病脑子有病愿意和尸体呆在一起? “吵死了……”孙浩然捂着脑袋从地上撑起身子,皱着眉头。 路明非的‘不要死’言灵能让人以极快速度恢复伤势,当然也是有副作用的,这是在透支生命力。 以透支生命力的方式强制恢复伤口,自然会让人感到疲惫。 孙浩然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身体。 这种普通人才会有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过了。 但诡异的是……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这一刻的自己,似乎比醒来之前的自己要强了那么一点。 他好像……可以在这里变强?? 这很奇怪。 因为路鸣泽如果要封印他的力量,那肯定就会封印得很彻底,怎么会留下缺口让他可以在这个世界慢慢变强? 心中带着疑惑,孙浩然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下,再次确认了自己确实在一处未知的世界,未知的战场上。 这个世界是虚是实无从得知。 更让他感到诡异的是…… 此刻他的身上是铠甲,满是破洞染着血迹的铠甲,而路明非身上也不是现代的衣服,若是将这当做是穿越的话。 他们好像是魂穿? 这样的话,自己的实力变弱似乎也能够解释了。 毕竟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但如果是这样,更让孙浩然细思恐极的问题来了。 不是自己……这具身体又会是谁的?明明有着和自己完全相同的血脉和力量! “你是谁?”
孙浩然看着眼前的路明非,突然间问道。
“我擦?你睡傻了?我路明非啊!还能是谁?”路明非疑惑。
“路鸣泽呢?”孙浩然又问道。
“额……” 被这么一问,路明非一拍脑门。 对啊!想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直接问路鸣泽不就行了!? 于是他赶忙在心中呼唤着路鸣泽的名字。 可诡异的是一丝回应都没有。 那个随叫随到的小魔鬼,就像是从未存在过一样,消逝无踪了。 “卧槽,这究竟什么情况啊?”路明非有些慌了,“路鸣泽不见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行了……吵死了……” 孙浩然一阵无语,“没了路鸣泽你就活不下去了吗?先离开这里再说。”
说着,他摘下身上碍事的破烂铠甲,脱掉染着血和汗水粘稠的内衬,光着膀子头也不回的朝着远离战场的方向离去。 “额……好吧。”
路明非微微一愣之后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跟上,“但是我们该去哪里?”
“看地上。”
孙浩然指着地面提醒道。 地上是混杂在一起的脚印,有些像是野兽,而有的则是由钉上了铁蹄的马蹄踩出来的。 “跟着马蹄印走,我们应该就能找到有人的地方。”
“哇!真是天才!”
路明非恍然大悟。
人类的军队虽然是在打仗,但总有出处吧?又不是什么天降奇兵。 所以跟着铁蹄印走准没错,就算走到后面蹄印逐渐不清晰,他们也能沿着大概的方向继续走,总比像是个无头苍蝇一样在这个完全不了解的世界乱窜要好。 ·········· 是夜。 一身破旧的衣服,面容冷峻的男人坐在马车上拉着缰绳,但他的另一只手却始终抚着刀柄,似乎一刻也不能松开。 男人突然停下马车,抚刀的手突然间攥紧了。 “怎么了?”马车里传来稚嫩的声音,声音听上去有些轻佻,似乎是明知故问。
“有人。”楚子航淡淡地回应着,脸上面无表情。
“需要帮忙?”马车里的声音问道。
“你是雇主。”楚子航淡淡地回应,“呆在马车里别动就行。”
说着,他松开缰绳起身。 “拦路,找死?”
环顾四周后,楚子航将目光锁定在路边不远处的树林,语气冰冷。 “呵呵,兄台好狂啊!?”
一身黑衣的人影出现在楚子航视野里。 这个人身后还跟着十七道同样的影子,被发现之后他们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躲藏。 十八人每一个人都带着刀,刀光在夜色中闪烁着寒光,冰冷无情。 “留下马车和马车上的东西,我们放你一条生路。”
为首的黑衣人声音嘶哑,金色的眸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骇人,“当然,我们不介意你也一起留下。”
“你们跟了我一路。”
楚子航面无表情,“就为了说这个?”
“不然呢?”
黑衣男子皱眉,握刀的力度大了几分,这人莫非听不懂他们的威胁?
“我收了钱,没得商量。”楚子航跃下马车,缓缓拔刀。 黑衣人见此,持刀的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兄弟先上,“给我宰了这个嚣张的家……” 可他话音还未落。 一声铿锵的拔刀声,寒光在黑夜中一闪而逝,他身后的人应声而倒,而楚子航手里的刀已经完全出鞘。 “好快的刀……” 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他除了那一声金属的摩擦声以外什么都没反应过来,手下的十几人就已经倒下,但是他不太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没有连他一起砍。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看着楚子航手中那柄反射着凶光的长刀,上面一朵两朵,仿佛盛开的曼陀罗一般,绽放然后又凋零,那是他手下人的血,血液无法在刀上汇聚在一起,只是顺着刀尖落下,这是一把不染的妖刀。 下一刻,楚子航来到黑衣人身前。 黑衣人完全没有反应,那柄妖刀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轻轻地划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心中惊悚,下意识地退后,楚子航没有阻拦,任由着这个人退后,因为无论他怎么退都是没有意义的,在实力差距面前,他根本无路可退。 “派你来的人是谁?”
楚子航也不继续追击,只是将长刀收入刀鞘,朝着马车走去。
“你是谁?”黑衣人语气中带着惊悚,“我们没有受到消息有你这号人保护……”
“无用的废话就不用说了。”很可惜,黑衣人话还没有问完,整个头颅就滑了下来,鲜血直涌。 楚子航再次牵上缰绳,不再理会一地的尸体,沿着道路继续前进。 “看样子想要我命的人挺多啊?”
马车里的声音再次想起,“你真的没问题吗?”
声音听上去有些担心。 “咳咳……没问题。”
楚子航轻咳一声。
一滩殷红的鲜血咳在他拉着缰绳的手背上,他抹了抹嘴,依旧是面无表情。 不由得马车里的人不担心,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遇袭了,一路上阻拦他们的家伙数不胜数,虽然大多数都只是杂鱼,可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即使是楚子航再强也有些扛不住。 他之所以留下活口想问究竟是谁派这帮家伙来的,就是想要找到源头。 可惜现在看来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剩下的选择唯有继续一路死扛。 至于退钱放弃委托? 这不在楚子航的选项内。 他走的路,从来都无路可退。 “谁?”楚子航突然警觉,拉住缰绳停下马车,一跃到车顶上。 车顶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似乎站了有片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