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州城到底是离彭阳村近,随着夫君的指引,我们到了这家名叫聚福来的酒庄。跟着里面的人打好招呼,小二一听是说和好的,只接带我们到了后厨,夫君帮着他们卸下鱼来,也只不过是片刻的功夫,紧接着账房拿着个算盘就来了,一切都格外的顺利。“这是五篓鱼。”
账房数了下,用手看了看鱼,可也看不明白,便叫来一个厨子模样的人,道,“王富贵,看看这鱼心不新鲜。”
王富贵说道:“新鲜倒是新鲜,不过这鱼大的太大,小的太小。”
“那得扣银子。”
账房头也不抬的说道,手里的算盘扒拉了下。又指挥着后厨的人将鱼篓的鱼倒出来,说是看看大小正合适的鱼有多少,太肥的他们说不合算,太瘦的又道是不行,这么挑挑拣拣下来,最后五篓鱼里只有一篓是合他们的心意。账房用格外开恩的语气道:“这一篓鱼是六十个铜子儿,本来应该给你们三百个铜子儿,但不合格太多了,给你们一百个吧!也算体谅你们。”
夫君已是大为不悦:“之前怎么不说,现在找茬?”
账房笑道:“你们打鱼的能不懂?”
他那得意脸上,层层叠叠的褶子已是表达出来,如今这鱼已经送到这儿了,要是不卖,也不知能不能找到买家了。“行了,你们这些穷人就是寒酸,那我给你加二十文。”
账房收起笑容,从着袖口掏出一堆铜子儿,扔到地上,道,“快走吧!”
看他那欠揍的模样,就像我们是来这讨饭的一般,我转头将鱼带走,道:“这东西我们不卖了!”
夫君起身将着鱼篓尽数放到板车上,而我身边的徐老伯已经是将账房暴揍一顿,见此情况,我便停住看起了戏。只见那账房一会儿脸和墙一个亲密接触,一会儿又和大地来个亲吻,那脸立马肿的像个猪头一般,而那些后厨的人看到这一幕都吓了一跳,在他们眼里,账房突然就疯了一般,自己到处撞。我看那账房平日也不是什么好人,“自己”到处撞了半天,也没一个人拉,看了会儿热闹,我示意徐老伯停下吧,闹出人命可就不好了。本以为到梓州城能卖个好价钱,结果空欢喜一场,但能惩治下账房我自认为值了!不过,才刚硬气的下场就是,现在我和夫君二人,只能挨个酒楼问问要不要鱼,可问了大半,不是已经有人送了,就是那些将价压的奇低的商家,这么算,还不如自己吃了合算!就这么问了一日,等回到家中时,我胳膊腿已经酸的不行,可这耳中却是涌入一些碎嘴的话,说我们这是活该,不听劝。我怒目看去,那些人立马看向别处,等我转头,又听到那些闲言碎语。夫君安抚着我,道:“娘子,别理他们,咱们接着去梓州城,就不信找不出地方了!”
这之后,我决定跟着夫君一起来梓州城,自那日后,我知道夫君有多不容易,怎么可能安心在家呆着。可却总是败兴而归,田二牛和着村里一些人,也直是笑话我们,不过,我与夫君只当是耳旁风,事在人为,他们如今的冷嘲热讽就是为了让我们认个怂,好显得他们是多么的明智。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半个月,梓州城大大小小的酒楼我们都走了个遍,也有合适些的,可却是太远了,还不如去市集卖鱼进呢,如此算来,可心的仍是没有。毕竟也要生活,半个月来,我与夫君边打鱼补贴下家用,余下的时间都去梓州城,可每当我与夫君出现在彭阳湖上,越来越多冷嘲热讽传入耳中,有些人也好心劝我们,让我们老老实实的打鱼就好。田二牛更是得意,直接对着我们调侃起来,总是问:“十九,哪个大酒楼要你的鱼了?要不带弟弟我也发财发财去?”
说着哈哈大笑而去。此时的我也有些灰心了,不是因为田二牛的话,而是因为找不出合适的酒楼,便跟夫君商量另做他法。夫君亦是点了点头:“得想个别的法子了。”
这一整夜,夫君似乎都没睡好,他不住的翻来覆去,许是怕打扰到我,身子轻轻的,可我还是注意到了,后来,我就在他翻来覆去的声音中睡着了。等到天亮,我忽然被夫君摇醒,看他双眼通红,定是整夜未睡好觉,他说想到了法子,急急忙忙穿了衣裳。夫君从着从着井里打出一桶水,直接洗了来,我看他脸有些微红,忙是递上毛巾,道:“这么冷,也不怕染了风寒。”
夫君冲我一笑,拍了拍我的脑袋:“娘子,我猜是要发财了,这不高兴的!”
说着,又转身来到徐老伯的房间里,此时徐老伯正睡得熟,夫君一脚踢在徐老伯的屁股上,叫道:“老伯走!”
给着徐老伯吓了一跳,从着床上直接滚到地下,一脸茫然的叫着:“谁!”
接着就看到夫君拉着徐老伯的袖子便往外走:“咱们挣银子去,等挣的多了,我也给你烧件好衣裳。”
徐老伯立马清醒了许多:“行,行!难得你有这份心!”
可是夫君这次什么都没带,只是推着板车,让我坐在上面,推着我走得飞快,笑道:“娘子,我换了个思路,觉得行得通。”
走着走着,夫君在一家酒楼停了下来,我有些纳闷:“夫君,咱们不是来过了?”
“等着!”
夫君拉着我的手进了酒楼,这些日子,我们可是去过了各大酒楼,自然是轻车熟路,夫君径直走到账台前道,“叫你们掌柜叫出来。”
账房看我们眼熟,略微思索一番,皱起了眉头道:“我们这儿有人送鱼了,你们快走吧!”
“这次,我是来卖别的东西的。”
听到夫君这么说,账房半信半疑的请来了掌柜,夫君从着袖口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来看,我有些大失所望,原来是我们现在常吃的鱼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