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送来的花自是长势喜人,用不了多久便开得娇艳欲滴,恰逢七夕佳节,卖与梓州城中的小贩,倒是小赚了一笔,总也进了些回头钱,手里有了余钱,便跟着夫君过了个像样的七夕。夫君说去拜拜佛,保佑一世安康。梓州城的东南角有一座寺庙,名叫报恩寺,因着灵验,自是香火鼎盛,我本以为这个节日去月老祠的人比较多些,夫君说:“月老祠是祈求姻缘,是那些未成亲男女去的地方,如今我们夫妇和谐美满,自然来寺庙里许个愿。”
报恩寺坐落在群山环绕之中,我抬头一看,只见前方是一步步的石板路,弯弯曲曲,看不见个头,直是延伸到山顶。这样陡峭山路,只走了一会子我就累的气喘吁吁,夫君低下身子,道:“娘子,趴到我身上来,我背你。”
伏在夫君的背上果然轻松了许多,虽然如此陡峭的山路,可经过的两旁仍有络绎不绝的香客,他们手里提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些水果、食物等,模样看起来十分虔诚。好不容易到达山顶,报恩寺就在苍松翠柏之中,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沐浴在炙热的阳光之中。夫君牵着我的手,走向寺庙前。“头疼~”我捂着头,犹如无数只蚂蚁在脑中啃噬着,只能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再的便疼的连话也说不出来。夫君见状,一把将我抱起:“娘子,我们去看郎中,坚持下!”
声音犹如隔着层纱般,模糊间又隐约能听到,我的头埋在夫君的胸膛,因为他胸腔里“咚咚”的声音,我能感受到他焦急。“慢……慢来”我道。可是回应我的只有夫君那愈加浓重的喘息声,山路陡峭,夫君抱着我一步步的跑了下来,我全身无力,眯着眼睛看到他额上的汗水顺着脖子滴到了衣领中。忽然一个侧歪,我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从他怀中离开,顺着长长的石板路,身子一颠一颠自上而下,炸裂的头痛让我无暇顾及身体上的疼痛。更雪上加霜的是,天竟然黑了下来,我努力睁大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耳边传来夫君焦急的声音:“灵儿!灵儿!”
接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快速的来到我身边,回到他温暖的怀抱中,不知为何,头痛已经减轻了大半,我问道:“夫君,这天怎么黑了?”
我不知夫君那边的表情如何,只听得他迟钝了一下:“灵儿,你眼睛……”怪不得他能轻而易举找到我,原来不是天黑了,我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我是不是瞎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眼睛。”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可是话未落,一滴滚烫的热泪已落在我的脖子上,我伸手要摸他的脸,他却脸一直躲闪。后来不知怎么,我便睡着了,醒来后却已经在也家医馆里,一个留着花白胡须的老者正捋着胡须,紧锁着眉头。“娘子!”
夫君立刻来到我的身边扶住了我的肩膀。我抬眼看他,怎么眼睛红红的,想起之前,我立马明白了,起身用手戳了戳他的脸:“多大了,还哭鼻子啊!”
“你的眼睛好了!”
夫君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兴奋地说道。“可是尊夫人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老者摇着头,颇为不解的说道。看来这是郎中,我对郎中道过谢,便欲走,好好的七夕节,就这么没了,趁着天色尚早,说不定还能再去拜拜佛,也好保佑夫君能一直在我身边。郎中却是栏中去路,我有些不解的看了看夫君:“是没给银子吗?”
“给了啊。”
夫君纳闷地说道。“不是,不是。”
郎中摆了摆手,一双眼睛上下打量着我:“夫人这病好是奇怪,才刚这位老爷说您头疼又忽然看不见东西,才刚把脉,脉象极其混乱,不同常人啊~”这话徐老伯也说过,我倒是不在意,谁知郎中拉住夫君的手:“虽然脉象杂乱看不出什么,可其中好像有些喜脉的迹象。”
“啊!”
夫君惊讶的长大了眼睛。说是喜,可是从郎中脸上看不出什么喜色,反而是为难又吞吞吐吐,以至于让我也高兴不起来,总觉得这郎中有什么话说没说。我纳闷的问道:“郎中,怎么?”
“像又不像~”听这话,我顿时也糊涂了,到底是不是啊,夫君显然高兴的手足无措,忽然将我抱了起来:“有身子了可不能随便下地。”
“这位老爷,也许是老朽医术不精,不如再去别的医馆看看。”
老人说罢,转身而去。看着夫君激动的模样,我真有些怕是住篮打水一场空,摸着肚子,也没什么感觉,听冯嫂子说她怀虎子时,总是头晕更厉害的时候,总是吐,连着饭也吃不下,可这些情况我通通都没有。夫君平日里虽然说着有没有孩子都可以,可如今听到可是喜上眉梢,更是锦上添花,我也十分开心,小孩子自然是可爱的。为了以求准确,我和夫君又去了附近的一家医馆,这个医馆出来的是个年轻人,虽然年轻,可行事却是极其沉稳,他也如那老郎中般,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也说是脉象乱,看不出个所以然。“可有喜脉?”
我急不可耐的问道。郎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好像是~”接下来又像是自言自语:“奇怪了,怎么诊不出来~”接着又去了几家医馆,说法大同小异,都是横磨两可的话,本来我还有些激动,如今却是败兴而归,看来我的命运只有天知道了。经着一番折腾,七夕没过好,拜佛也未拜成,不过说也奇怪,去拜佛时,我头痛的像要炸开,过后却不药而愈,又好似怀了孕。虽然这是个未知数,可从梓州城回来后,夫君总是想要抱着我,我出门,他更紧张,生怕我摔倒,不时总偷看我肚子,如此反复好几次,问他,他又不承认,总是说:“有娘子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