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自然不会知晓周掌事的小心思,她寻上这些掌事,本就不为挣钱,这些酒楼茶馆,以后于她来说大有用处,“打算自然是有的,不过眼下时机未到,到时我自然会让绿芍来请诸位掌事。”
宁玥与几人寒暄几句,便让红菽将纹银收好,离开了天福茶楼。“小姐,我们现在去哪?”
绿芍问道。宁玥看着红菽和绿芍,前世这两人跟着自己最后都不得善终,今世她还未弥补过,“先去首饰店和制衣阁。”
一个时辰后,三人笑容满满地从首饰店中走出,红菽指挥着小厮将新采买的东西搬到马车上。宁玥看着街对面冒着热气的笼包,“绿芍,我想吃笼包了。”
绿芍偷偷笑了笑,自从她跟了小姐以来,小姐还未有这么稚气的时候,“奴婢这就去买。”
“嗯。”
宁玥用力地点点头,“多买些,我们三人在马车上吃。”
绿芍笑着应了。宁玥站在街边,瞧着绿芍的背影,红菽忙碌的身影,空荡的心被塞得满满的。就在此时,一辆马车从街角快速驶来,驾车的小厮拼命挥舞缰绳,“让路!让路!”
显然是主人家不知有何急事。红菽忙指挥着小厮将王府的马车牵到一旁,可小厮在搬挪首饰时,一只首饰盒不小心掉落在地,里面的玉簪随之滚落,那飞驰的骏马躲避不及,马蹄落在玉簪的簪尾上,马儿吃痛,顿时嘶鸣一声人立而起!街上的人群一片惊慌,不知是谁在拥挤间,推了宁玥一把,宁玥脚下踉跄,待稳住脚步时,人竟已到了高扬的马蹄之下!“小姐!”
红菽一惊,忙朝宁玥扑了过去,想将宁玥护在身下。绿芍听见嘶鸣声,回首望来,心脏惊得险些跳出嗓子眼!笼包不知何时掉到地上,绿芍飞身而起。与此同时,一道白衣闪过,一股柔劲将红菽弹开,宁玥只觉腰身一紧,已落入一个坚硬的怀中。鼻尖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香味,环着她的人,熟悉又陌生。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落入那温柔深潭,那眉眼唇角无一不熟,在数不清的夜晚,被她暗自虚描过无数次。“嘭”的一声巨响,绿芍一掌击在马首,那匹马口吐白沫,挣扎几下便没了声息。宁玥心中一震,只觉腰间揽着她的手一松,身后靠着的温暖胸怀也随之而退。宁玥暗自平复了下心绪,这才转身一礼道,“多谢宸公子相救。”
白烨宸看着宁玥平静姣好的面容,回想起方才少女面上片刻间的迷茫之色,唇角浮起一抹莫测的笑来,“二小姐可有伤到?”
宁玥摇摇头,“不曾伤到。”
绿芍奔到宁玥身侧,眼中满是焦急之色,“小姐……”“无妨。”
宁玥淡淡地说道,望向马车上惊魂甫定的小厮,朝身后人群扫了一眼,刚才不知是何人推了她一把。“红菽,将我们的马赔一匹给他。”
“小姐,他刚刚差点撞到您……”红菽不满地说道。“他们定有急事,不然也不会在路中疾行。”
宁玥看了白烨宸一眼,见他并未有降罪之意,便对绿芍使了个眼色。绿芍会意,自去将缰绳取下,帮那小厮套到他们的马车上。白烨宸看了一眼绿芍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随后,他看着宁玥温和一笑,“二小姐可有空?我请小姐吃顿便饭压惊。”
宁玥微微一怔,随即,笑着说道,“怎么也是我请公子,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白烨宸眼角一弯,“想吃什么?”
若非知晓他的身份,谁又能想到这个眼神柔和,唇角带笑的谦谦公子,竟是天烬的最高权力执掌者?宁玥别开眼,不去瞧那笑意,她四周看了看,刚巧瞧见漱玉馆的招牌,“漱玉馆才推了新菜,宸公子可愿去尝尝?”
白烨宸轻声道,“你做主便是。”
宁玥面上不变,心中冷笑,白烨宸,你当我还是前世那个,轻易便被你只言片语哄骗的无知女子?白烨宸跟在宁玥身后,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心中讶异宁玥的宠辱不惊。若是寻常人不知他身份便罢,可宁玥明知他帝王之尊,面对他的相救、再到相邀、以及后来的言语相让,除了最初的茫然诧异外,竟毫无受宠若惊之态。一抹玩味之色,不由得划过白烨宸的眼底。待到两人走入漱玉馆,封煜的身影缓缓从街角闪出,他看了一眼身后的黎暮,黎暮会意,身影一闪也进了漱玉馆,封煜转而从侧门走入漱玉馆对面的倚月楼。不过片刻,黎暮也走入倚月楼,对着掌柜低声说了几句,掌柜将封煜领到三楼靠窗雅间,亲自上了一壶好茶,这才躬身退出。封煜这才走到窗边坐下,黎暮忙将雅间的窗棂压低了几分。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淡淡的茶香萦绕在雅间中,封煜眼帘低垂,朝对面漱玉馆的二楼雅间望去,只见雅间中只有宁玥和白烨宸两人,绿芍和宫内侍卫都守在门外。宁玥和白烨宸相对而坐,白烨宸静默不语,唇角挂着一贯的温柔浅笑,目光却是一眨不眨地落在宁玥的脸上。宁玥倾城的面容淡淡的,一只纤细的手指在菜单上缓缓移动,可偏就这幅冷淡的模样,却叫人移不开眼。宁玥点了四道菜,两荤两素,都是漱玉馆的特色。“朕听闻重阳节澜山诗会上,二小姐受了惊。”
白烨宸淡淡地开口道。宁玥点点头,将重阳节的事简略说了一遍,她思路清晰,口齿伶俐,不过三言两语便将事情始末交代清楚,毫无世家贵女的扭捏与故作矜持,就算白烨宸自称“朕”,她回起话来,也不过多了些恭敬,却也不卑不亢。过不多时,店家上菜,雅间中无下人,宁玥道了声“失礼”,先将各个菜各尝了一口,这才用特制的银筷夹了一些小菜,放入白烨宸的碗中。宁玥做这些时,动作熟稔,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白烨宸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先前,朕只知宁王有个端庄秀美的嫡女,却不知二小姐礼仪姿容竟毫不逊色。”
白烨宸笑着说道。宁玥抿唇一笑,“臣女不过是个庶女,哪能和嫡姐相提并论。”
白烨宸抿了一口席间的清酒,“二小姐过谦了。不知二小姐的生母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