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召云小心翼翼躲避王府侍卫,几番周折才出了宁王府。身形起落,在巷子里又来回折腾多次,确认无人跟踪,这才回到王城驿站。驿站中,一名暗卫假装百里召云躺在床上,王鹤轩守在门前,听到屋内的动静,这才四下张望了一眼,闪身入屋。“殿下……”待王鹤轩瞧见百里召云狼狈的模样时,不由得一怔,已经起身的暗卫道,“赶紧吩咐下去,为殿下熬碗姜汤。”
虽然百里召云有真气护体,可是寒冬腊月里浑身湿透如此久,以防寒气入体。待暗卫退下,百里召云才急忙问道,“殿下,今夜怎会如此狼狈?”
百里召云一边快速脱下身上湿透的衣服,边冷声说道,“遇上封煜了。”
可恶!今夜,他好容易躲过宁王府侍卫,几番周折才找到宁玥的浮暖阁。小心避开宁玥身边那个武艺不差的婢女,翻上屋顶,就感觉到一股杀意,勉强避开,却被封煜一脚踢下屋顶。当时他已经尽可能稳住身体,可封煜早就算好了他的着力处,黎暮早已埋伏在那附近,适时爆起送了他一记连环踢,将他踢进了荷花池里!此时,百里召云裸露的身上腹部一片青紫,这是黎暮那记连环踢留下的印记,这不过是皮外伤,肩头的肩胛骨却是碎了,全是拜封煜所赐!王鹤轩一惊,“封世子怎会在宁王府?这,这,殿下……”百里召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慌什么!本殿这不是回来了。”
“是。”
王鹤轩定了定神,“属下这就请蒋先生过来。”
“无妨。”
百里召云淡淡地说道,他之前在宁瑶的房里呆了那么久,也没让宁瑶看出端倪,“你赶紧取纸笔来。”
“是,殿下。”
王鹤轩不敢多言,忙在书桌上铺了一张纸,又亲自研磨。百里召云坐在桌边,右手提笔作画,过了小半个时辰,宁王府的整个布局已跃然纸上。原来,百里召云怕自己一会儿晕过去,记不清宁王府布局,这才勉力支撑,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冷汗涔涔。蒋先生早已准备好所有的物事,等候一旁,见百里召云停了笔,这才赶紧上前为他医治。百里召云示意王鹤轩靠过来,在他耳旁低语了几句,才放心地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宁王府浮暖阁中,烛火通明,宁王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宁玥站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一名侍卫跪在宁王身前道,“启禀王爷,属下有负王爷所拖,未擒住那贼人。”
宁王面沉如水,“先头既然能将贼人逼落荷花池,事后却不能生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卫垂下头,面带惭愧之色,“之前属下并没有发现有贼人入府,不知何人出手,让此人落水,我等听到动静才知有人擅闯王府。此人功力高强,从荷花池突围而出,几个起落已不见踪迹。”
宁王面色一沉,看了门外的绿芍一眼,以为是绿芍护主将来人踢入荷花池引来王府侍卫,便没有深究,“此人既然落水,你等可追着水迹搜查?”
侍卫忙道,“王爷有令,我等自然不敢怠慢,顺着水迹,我等追到大小姐的瑶光院,只是大小姐已歇息,我等不便细查。”
宁王握着扶手的手不由得一紧,“然后呢?”
侍卫迟疑地说道,“属下虽然带人去别处搜查,却还留了两个手下守在瑶光院外,远远瞧见,那贼人过了没多久,好像,好像是从大小姐的屋子里翻窗而出……”“一派胡言!”
宁王重重地拍了扶手一下,打断了侍卫的话,侍卫一惊,知道自己惹了大祸,他这话若是传了出来,宁王府大小姐的闺誉岂不是毁在他的手中,宁王如何还能留他?忙哆哆嗦嗦地说道,“是,是,是,属下说错了,那贼人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属下留的人手追不上他,只瞧见他翻身出了府。”
宁王垂下眼帘,一抹冷意划过眼底,他自然不信宁瑶与那贼人有染,可有没有勾结,却很难说。想到这,宁王只觉心中浮起一抹复杂的情绪,有失望,有难堪……,这些情绪交杂在他的心间,让他说不出话来。宁玥蹙了蹙眉,挥退了跪在地上的侍卫,她上前两步,蹲在宁王的身前,一手握住宁王的手,只觉宁王的手冰冷无比,“父亲,事情也许并非您想的那样,父亲?父亲!父亲!”
宁玥抬首望向宁王,心中一震,只见一缕血丝竟顺着宁王的唇角缓缓流出,她忙取出腰间的锦帕,去擦那血丝。锦帕才贴上宁王的唇角,宁玥手腕一紧,宁王已捏住了她的手腕,就着她手中的锦帕狠狠一咳。宁玥觉得手中的锦帕传来一股湿热,手掌中已满是鲜血。怎么会这样?前世,宁王的身体明明很健朗,一直到后来出了变故才衰败,今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咳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宁王咳出这一口血,才觉得胸中的闷气舒缓了,他虚弱地靠在椅子上,摆摆手,“不过是气血攻心,无妨。”
“是。”
宁玥细致地将锦帕收进怀中,转身为宁王倒了一杯热水,“父亲,您喝些热水,漱漱口。”
宁王勉强支撑着漱了漱口,又歇了半响,方觉得好多了,他站起身来,对宁玥说道,“玥儿,今晚之事,不可对他人说。”
“女儿晓得。”
宁玥点点头道。“既然有人惦记着你,明日本王便加派人手,仔细护着你的浮暖阁。”
说着,宁王微微一顿,“至于你嫡姐那边,本王也会派人看着,不让她加害于你。”
宁玥微微一笑,“父亲身体要紧,女儿自会小心。”
宁王叹了口气,这才离开浮暖阁。宁玥等宁王离开后,才将怀中的锦帕取出,她命绿芍取过烛火,细细地看着锦帕中的鲜血,过了片刻,她从梳妆台上取了一根银簪,挑起一抹血珠,放到烛火上燃烧,只见血珠发出噗嗤一声轻响,随即化成一抹黑烟,这黑烟竟带着一抹甜味。宁玥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