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分两头,就在宁玥刚刚出了琉璎水榭,琉璎水榭西厢房里,宁蓉低声说道,“姐姐,二姐姐好像带着绿芍出院子了,这么晚,你说二姐去哪儿啊?”
“蓉儿,我们不需知晓的事,便不去看,不去听。二姐这么晚出去,自然有她的道理。明日便是长公主的寿辰了,快些歇息吧。”
宁芷柔声说道。“姐姐说的是。”
宁蓉微微一笑道,话落,便吹熄了烛火,不再言语。过了没多久,西厢房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宁蓉悄悄睁开眼帘,看了眼宁芷熟睡的面容,起身出了西厢房,来到主屋门前。宁蓉试着推了推主屋的门,心中一喜,宁玥深夜匆匆出去,定然是有急事,竟然连门都没锁,宁蓉身形一闪已从微微推开的门缝里闪身入屋。此刻,月色正浓,透过窗棂洒在主屋里,不用点灯也能将屋里的摆设瞧得分明。宁蓉的目光扫过,停留在宁玥的书桌上,只见一本书简随意被翻了几页,歪歪斜斜地搁置在书桌上,显然主人走得极为匆忙,根本来不及将书简收拾妥帖。宁蓉呼吸一沉,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她快步走到书桌前,左手小心翼翼地将书简翻了回来,只见书面上娟秀小字写着“秦起遗作(中卷)”。宁蓉捧着书简的手一颤,险些将书简弄落在地。想不到遍寻无踪的秦起遗作竟然得来全不费工夫!宁蓉唇角一勾,眼底划过一抹异色,随后,她脸上的神色一敛,犹自不放心地将书简抬到眼前,就着清亮的月光仔细瞧了瞧,确实是秦起遗作无疑。宁蓉这才彻底放心了,露出一抹算计的笑容。可里面的笑意还未达眼底,宁蓉面色一变,重新拾起书简,将书简放在鼻尖下轻轻一嗅,一抹淡得不能再淡的香味涌入鼻尖。宁蓉的手一颤,差点将书简摔落在地,随后,她不再多想,将书简揣入怀中,跑出了琉璎水榭。出了琉璎水榭,宁蓉脸上的小心翼翼、恭谨之色早已消失无踪,她脚步飞快地朝着琉璎水榭后面的一处草坪走去。快到草坪时,宁蓉便不再往前走,躲在一棵树后,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口里,轻轻一吹,顿时便响起低低的鸟鸣声。不过片刻,一道微风拂过,一股淡淡的馨香袭来,宁蓉心中一跳,下一瞬,身子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她的嘴,耳边一热,随即是揪心的疼。宁蓉心中的怒火顿时被这揪心的疼点燃了,她猛地转过身,抡起手臂狠狠地朝身后人打去。可这一巴掌还没落下,宁蓉的手腕已被牢牢捏住。李炎彬邪魅的面容,清晰地印在宁蓉的双眸中!李炎彬缓缓撩起眼帘,冷冷地看向宁蓉,鲜红的舌轻轻滑过唇角,有些沧桑的脸上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来,就像一只饿了许久的野狼,终于瞧见鲜美可口的食物一般。宁蓉眼眸一缩,冷声道,“李统领,秦起遗作我给你寻来了,我们两清了!”
话落,宁蓉将怀里的书简掏出,砸到李炎彬胸前。李炎彬一手摁住胸口的书简,看都没看,便将书简揣入怀中。一双眼眸依旧紧紧地盯着宁蓉,缓缓说道,“两清?”
他低声重复道,好似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唇角戏谑的笑容深了几分。宁蓉面色一冷,“李炎彬,你到底想怎么样?”
李炎彬低笑一声,“宁五小姐,哪怕是宁王也要让我三分,你当本统领是叫花子?这么好打发?”
“打发?”
宁蓉眼底划过一抹冷意,“秦起遗作若是打发人的东西,我又何必费这么大心思去偷?李炎彬,你别给脸不要脸!”
“啪”一声脆响,宁蓉稚嫩的小脸被打得一偏,一丝血迹顺着唇角蜿蜒而下。宁蓉眼底的冷意更深,“李炎彬,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打我!”
宁蓉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颊,一手胡乱将唇角的血迹抹去,“李炎彬,你明明自己进了琉璎水榭,寻到了秦起遗作,却不敢取走,偏偏要我去偷!说到底还不是怕封世子查到你,你就是个懦夫,只敢拿我出气,有本事你去找封世子,看你那怂样!”
李炎彬眼眸一眯,一只手紧紧地捏住宁蓉的下颌,冷声道,“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进过琉璎水榭?你给我说清楚!”
宁蓉眼底划过一抹恨意,冷声道,“你若是没有去过琉璎水榭,这秦起遗作上怎么会有你身上的香味!事到如今你想狡辩,你还是不是男人?”
李炎彬一怔,忙从怀中取出秦起遗作,放在鼻尖一嗅,却只闻到浓浓的墨香。“啪!”
宁蓉的脸又被打得一偏。“贱人,竟敢骗我!这上面除了墨香什么都没有!宁五小姐,我劝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被赐婚的人是宁玥,可不是你宁蓉!你少在这给我妄想世子,就算你求到世子跟前,你以为世子会看你一眼?他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你几次三番算计宁玥,你以为宁玥会为你出头?”
李炎彬冷声说道,钳住宁蓉下颌的手越来越紧。“咳咳……咳咳……李炎彬,你放开我!”
宁蓉抡起手使劲地打在李炎彬的手臂上,好似打在铁上一般,根本无法撼动那只手分毫。宁蓉心头一跳,一抹惧色划过她的眼底,她脸上一片惊慌之色,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个男人根本就是个恶魔!方才她是鬼迷心窍了才会跟他硬碰硬!“李炎彬,你快放开我,你要多少纹银我都给你,秦起遗作我只偷来了中卷,上卷和下卷我也可以,可以偷,偷出来,给你,你……绕了我吧,求求你,绕了我吧。”
说到最后,宁蓉的话语已经变得极为模糊,她的舌头缓缓伸出嘴外,已命悬一线。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宁蓉以为自己要死了时,那只手一松,宁蓉双腿一软,已跌坐在地。李炎彬冷冷地看着软倒在地的宁蓉,缓缓从袖口掏出一段红绸,唇角浮起一抹残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