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玥垂下眼帘,看向横在脖颈间的长剑,隐约瞧见长剑离自己还有一寸的距离,对方虽然擒住自己,看来并不想伤到她。“传闻宁王府二小姐冷静自持,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耳侧响起黑衣人暗哑的声音,里面有掩饰不住的欣赏,“在下擒住宁二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请二小姐到我山岚国中做客几日。”
作客?宁玥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缓缓说道,“若我拒绝呢?”
黑衣人露在面纱外的眼眸微微一眯,“只怕此事由不得二小姐!”
“哦?是吗?”
忽地,一道低沉慵懒的嗓音响了起来,众人心中一凛,詹熙卓湿透了的身影已经飞掠入屋,手中的长剑夹带着数不清的水珠,以雷霆之势朝着宁玥身后的黑衣人刺了过来!黑衣人眼底划过一抹沉重之色,一掌击在宁玥身后,将她推向詹熙卓。詹熙卓唇角紧抿,一手揽过宁玥的腰身,手中的长剑一抖,已朝着黑衣人腰间刺去,黑衣人虚晃一招,身形一转,已落在屋檐上。他看都没看詹熙卓一眼,低喝一声,“走!”
话落,已不见踪影。詹熙卓眼眸一眯,沉声道,“一个不留!”
“是。”
紧跟在詹熙卓身后的邓瑾瑜沉声应道,不出十息,乐武亮等人便全部葬身在邓瑾瑜剑下。随即,邓瑾瑜身形一动,已出了主屋,打扫屋外的战场。詹熙卓依旧将宁玥揽在怀中,目光灼灼地看向宁玥,眼底的神色晦暗莫名。雨水顺着他的发丝,一滴一滴滴落到宁玥身上,詹熙卓身上散发出无边的冷意。宁玥撩起眼帘,默然看向詹熙卓,只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坚硬如铁,几乎要将她的腰掐断一般。可宁玥却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直直地与詹熙卓对视着。良久,詹熙卓缓缓放开了宁玥,众人面色一松,好似方才詹熙卓扼住的不是宁玥的腰,而是众人的脖颈。宁玥站在詹熙卓身侧,唇角一抿,缓缓垂下眼帘。方才,她在詹熙卓的眼底瞧见了杀意。可宁玥却不惊反喜,眼帘遮挡下的眼底,悄然划过一抹狡黠。就在宁玥沉思之际,邓瑾瑜面色深沉地走入屋内,在他的身后,跟着邓紫檀。邓瑾瑜单膝跪地,沉声说道,“不出爷所料,今夜偷袭漪澜院的全是山岚国的人,属下等人共击毙五十四人,加上方才与爷交手那人,共有两人逃脱。此外,缴获强弩十二部。”
邓紫檀接着说道,“紫檀方才带人查遍王府,除了漪澜院外,爷的书房也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宁玥眼眸一眯,视线已落在邓紫檀脸上,只见邓紫檀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深的怨毒之色。难道……不待宁玥细想,詹熙卓目光一沉,已沉声道,“把人都集中到前院!”
“是。”
邓瑾瑜和邓紫檀齐声应道。不到半个时辰,所有人都被集中到王府前院,包括后院十七房侍妾及各自院中的婢女、粗使婆子。宁玥也不例外,与众人一起站在雨中。先前还窃窃私语的众人,在远远瞧见詹熙卓面沉如水的俊逸容颜时,都不禁闭上嘴,噤若寒蝉。詹熙卓缓缓地步入前院,脸色阴沉如水,惯有的慵懒随意,早已不知所踪。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宁玥身上,里面带着浓浓的审视,可在这审视之下,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与艰难。宁玥蹙了蹙眉,坦然迎向詹熙卓审视的目光,詹熙卓是从书房过来的,之前邓紫檀便说有人曾动过书房,难道说……。宁玥心中一凛,目光一转,已冷冷地扫过站在院中的众人,忽地,人群中有一人的目光和她一触即分,待宁玥细细看去时,只看到一个孱弱的身子,和一截瑟缩的白皙脖颈。此刻,詹熙卓已经登上台阶,狭长的眼眸半眯着,冷冷地扫过院中众人。虽然詹熙卓并未看任何一人,可院中众人却觉得詹熙卓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就是自己,这道目光比这磅礴的雨水还要冰冷几分,虽然是雨天,可众人却觉得自己的衣裳不是被雨水淋湿的,而是被冷汗打湿的。秋风一吹,不少人早已瑟瑟发抖。邓紫檀单膝跪在院中,沉声说道,“爷,之前十三姨娘曾派人盗取爷的锦盒,当时爷曾说过,锦盒中的名录到底藏在何处,只有爷和玥小姐知道。如今,名录失窃,请爷严惩玥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邓紫檀,你少胡说!今夜,我家小姐在漪澜院中九死一生,她如何去王爷书房盗取名录?”
不待宁玥说话,绿芍已抢先说道。邓紫檀冷笑一声,“若不是九死一生,怎么能让爷相信此事不是她所为?”
院中众人一怔,难道说今夜漪澜院发生的事,都不过是一场戏,目的是为了掩盖十九姨娘盗取爷名录之事?詹熙卓看向宁玥,目光阴沉,“你有何话说?”
宁玥缓缓说道,“明知名录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还去盗取名录,我没这么蠢。”
邓紫檀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反其道而行之!这几个字,让詹熙卓的目光一深,想起昨日他与宁玥的对话,当时,宁玥也曾对他说过这几个字,呵,反其道而行之,想不到她出乎意料一击的目标竟然是自己!邓紫檀的声音再次响起,“爷,据我所知,今夜爷未赶回来之前,顾雨墨曾经到过漪澜院,当时还逼问过玥小姐名录到底在何处。之后,顾雨墨被玥小姐刺伤肩头退走。此事,雁云、元五皆可以作证。”
詹熙卓看向雁云和元五,沉声问道,“可有此事?”
雁云和元五对视片刻,低声道,“确有此事。”
邓紫檀唇角一勾,露出一抹冷笑,“从顾雨墨退走漪澜院,到爷回到府中,这段时间里,以顾雨墨的身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