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九姨娘的院落中,十二姨娘尖声说道。一名婢女跪在房中,垂着眼帘,低声说道,“奴婢奉命去漪澜院,瞧瞧十九姨娘是否染上痘疫,结果奴婢在窗棂外,瞧见十九姨娘的房中有一名外男。”
“你莫不是看花眼了吧?”
十五姨娘冷声说道。“奴婢没看花眼,十九姨娘躺在床上,那男子就坐在她的床边,和她有说有笑的,绿芍姑娘躺在里面,昏睡不醒。”
婢女信誓旦旦地说道。“那你可瞧见十九姨娘的脸了?”
十姨娘急忙问道。“瞧见了,奴婢瞧见十九姨娘那张天仙一样的脸上,全都是红疹,有的红疹已经开始泛黄了,显然是要流脓了。不仅是脸上,就连手上也是,大颗大颗的,有豌豆那么大。”
婢女急忙说道。九姨娘心中一松,只要漪澜院那位染上痘疫,那张脸毁了,不管她房里有没有外男都无所谓了。痘疫可是会传染的,不管怎么说,爷都不会再留她在王府里了!可她却未瞧见十八姨娘听到宁玥房内有外男时,眼底划过的愤恨之色。九姨娘与其他几位姨娘对视一眼,众女齐齐起身,朝着詹熙卓的书房走去。元五远远地便瞧见几位姨娘盈盈走来,九姨娘进府最早,她走在最前面,待走到书房门前时,对元五微微一礼道,“元侍卫,麻烦你通传一声,我等有事要向爷禀报。”
元五冷冷地说道,“爷正在和邓公子议事,几位姨娘有何要事?”
九姨娘抿唇一笑道,“是关于十九姨娘的事。”
“十九姨娘?”
元五一怔。“也就是玥小姐的事。”
十姨娘急忙开口道。元五蹙了蹙眉,“漪澜院有事,为何不是漪澜院的人来寻爷?”
“元侍卫,虽然你是爷的近卫,可后院乃是爷的家事,难道你连爷的家事也要管吗?”
十五姨娘淡淡地说道。元五唇角一抿,垂首道,“不敢。”
话落,已推门入屋,不过片刻便又从屋里出来,“爷说了,请九姨娘一个人进去。”
九姨娘心中一喜,安抚地看了一眼众人,这才推门入屋。书房内,燃着淡淡的熏香,詹熙卓随意地靠在窗台边,狭长的眼眸半眯着,邓瑾瑜坐在他对面,面色恭敬。九姨娘微微一礼,“打扰爷和邓公子议事了,只是,妾身们无意知晓了两件关于玥小姐的事,兹事体大,不敢不来禀报爷。”
詹熙卓眼角一挑,看向九姨娘,“说吧。”
“是。”
九姨娘低声说道,“自从那日爷将玥小姐禁足在漪澜院,次日玥小姐便发了高热,听说还昏厥了。妾身们想着,虽然爷恼了玥小姐,可大家终究是爷的人,她既然病了,怎么也该去探视才是。故而今日,几位姨娘都到了妾身院中,准备一同去漪澜院。妾身差了个婢女,先去漪澜院知会玥小姐,可没过多久那婢女便形色匆匆地回来了,跟妾身说……”“说什么了?”
詹熙卓缓缓撩起眼帘,目光冷冷地落在九姨娘身上。九姨娘被詹熙卓看得心中一跳,忙继续说道,“说是在玥小姐的房中瞧见了一个男人。”
詹熙卓蹙了蹙眉,“男人?”
“是,原本妾身们也是不信了,可婢女说得言之凿凿,不由妾身不信。”
九姨娘娇声说道,“不仅如此,那婢女还瞧见,玥小姐只怕不是受了风寒,引发高热那么简单,她的手上,脸上,全……全都是红疹,瞧着,瞧着好像是染上了痘疫。”
“你说什么?”
詹熙卓原本斜靠在窗台上的身子已直了起来,“痘疫?”
“是。”
九姨娘吓了一跳,不待细想已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婢女说,玥小姐的脸上全是红疹,红疹已经泛黄,就要流脓了,手上的红疹有豌豆那么大,瞧着确实是痘疫。”
詹熙卓看了邓瑾瑜一眼,邓瑾瑜面色一沉,低声道,“爷……”“本王明白你的顾虑。”
詹熙卓沉声道,若是宁玥染上的真是痘疫,就必须将她送出王府。不仅如此,不仅整个昌城,就连昌城的驻军大营,都要细致排查,看看还有没有人染上痘疫。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刚刚才丢了那么多战马,若是大营里也有人染上痘疫,后果不堪设想!詹熙卓站起身,率先出了书房,看都没看书房外的几位姨娘,朝着漪澜院快步走去,邓瑾瑜紧随其后。几位姨娘看向最后出来的九姨娘,九姨娘抿唇一笑,众姨娘便心领神会,忙连跑带颠地跟上詹熙卓。詹熙卓来到漪澜院门前,不由得蹙了蹙眉。漪澜院的主屋自那日被砸破后,便无人修葺,婢女们将主屋里的东西胡乱抬到院子里,堆放在回廊中。窗边的矮几被砸断了一条腿,就连宁玥最爱的美人榻也扭曲得不成样子。詹熙卓穿过庭院,来到正屋前,只见房门上落了一把锁,不过数日,上面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灰。闻讯赶来的婆子和婢女,忙颤声说道,“爷,小姐没住在主屋,在偏房里。”
詹熙卓缓缓撩起眼帘,看向颤抖不已的婆子。婆子忙继续说道,“那一夜,主屋的屋顶被砸破了,爷没有说要修葺,也无人来修。”
詹熙卓再次蹙了蹙眉,没有说话,邓瑾瑜已沉声道,“还不带路?”
“是,是。”
婆子身子一颤,已率先朝着偏房走去。幸好偏房并不太远,未走多久,已来到门前,婆子看向房门,双腿一颤,差点没跪倒在地。只见这偏房的门上竟然也落了一把小锁!“爷,这……这把锁,老奴也不知道是何人上的,老奴再胆大也不敢锁爷的人啊……爷饶命啊……”说着那婆子早已声泪俱下。几位姨娘心中一跳,忙垂下眼帘,噤若寒蝉。“劈开。”
詹熙卓冷声说道。元五走上前来,一剑便将锁劈成两半。詹熙卓一把推开房门,目光扫过屋内,只见房中的床榻上,罗帐低垂,隐约可以瞧见一个身影隐在罗帐后,那娇软无力的身姿,若隐若现的容颜轮廓,都散发出一种动人心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