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沉眠之地。
危依旧站在烛龙头顶,傲视四方,所有人中,只有敖卷依旧拖着伤体,继续对着危咆哮,进攻。 罴魂牌支撑不住玄霸的存在,半埋在焦土之中,只剩微弱的灵光。 沈怀希面色苍白,满手是血,一身血气化作万千飞针,连着血线,拼尽全力为奄奄一息的红叶接续断体。 吉祥虚弱地倒在一旁,平日只进不出的它,此刻不计后果的吐出自己积攒的混沌之气,包裹在红叶和沈怀希周身,源源不断的为他们提供能量。 吱…… 吉祥的眼皮越来越沉,眼前走马灯一般,出现花毛鼠和鼠崽子们在莲台小世界森林中,上蹿下跳,嬉笑跳闹的场景。 砰! 敖卷又一次被烛龙挥爪拍飞,重重砸在远处,砸得山崩地裂。 漫天烟尘中,敖卷一身白鳞染血,强撑着站起,试了几次都痛苦跌倒,发出不甘的呜声,双眼依旧憎恨地望着烛龙和危。 把她的小仙芝吐出来,吐出来啊!! 嗷—— 敖卷暴怒龙吟,声波激起阵阵空气涟漪,化作数道狂暴的龙卷轰向烛龙。 危笑容轻蔑,江月白和白九幽的力量被烛龙源源不断的吸收,他原本雾化虚幻的身体,逐渐变得真实。 危一抬手,时间法则再次出现,敖卷激发的所有龙卷都在空气中泯灭于尘。 敖卷还想再爬起来,沈怀希突然喝道,“够了应龙!硬拼的话,我们没有人是他的对手。”沈怀希背对着危,不动声色的给敖卷使眼色,看向太岁被困的方向。 敖卷龙眼微动,想起江月白曾扯着她的耳朵,说过的话。 “实力碾压就直接锤爆,不废话。实力不济,要么就逃,逃不了就要耍诈,耍诈不成就把敌人拉到自己的主场,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攻其短处,反正不能硬拼,硬拼是没脑子。”
敖卷摇动龙头,不不不,她有脑子,她脑子这么大个儿,可不能比不上小仙芝那芝麻大点的小脑子。 想到此处,敖卷呜咽一声,脖子一软,巨大的龙头重重砸在地上,就像伤重不治,昏死过去一样。 沈怀希怔住,看不出敖卷是真的昏了,还是装的。 就在沈怀希担忧危会趁此机会杀掉他们时,烛龙那边异变突起。 一抹灿如烈日的金光好似一把利剑,突然冲破烛龙柔软的腹部。 这一瞬,整个天地的黑暗都被那道金光撕破,血色残阳褪去,整个烛龙沉眠之地天光大亮,所有黑暗无所遁形! 烛龙发出痛苦嘶鸣,刺目的光芒让危不禁抬手遮眼,整个身体骤然被一股令他十分厌恶,百分难耐的气息笼罩。 就像喜欢阴暗潮湿的蛇,突然被拎到正午烈日之下暴晒一般。 这时,万点金光拖着长尾,汇聚于危身后,化作一个小小的人影。 危猛地转身,看到一身破烂青衣,白发披散飞扬,赤足站立的人,个头只到他腰部,可那小小的身躯中好似蕴含着令天地色变的浩瀚之力。 危注视着她,就像注视着不见底的深渊,整个人都要被一点点吞噬其中。 那人发丝风中飘荡飞扬,唇角冷硬,随着她慢慢抬头,被刘海遮住眼眸一点点露出来。 灿金色的双瞳没有半点温度,却让危感受到烈火灼烧之痛。 危控制不住地后退半步,看清那张江月白的脸和白九幽的眼时,浑身一震,旋即大喜! 两个混沌圣体融合了! 天助我也! 不等江月白有所反应,危整个身体骤然散开,犹如巨大的鬼手,铺天盖地的抓向江月白。 本以为江月白会有强烈地抵抗,怎料她就像个没感情的木偶一般,站在那里任凭危的元神冲进她毫不设防的识海。 在远处的沈怀希看到这一幕,骇然失色,就连装昏的敖卷都猛地抬起龙头,看到江月白被灰雾撞得朝后踉跄了下,之后双目逐渐暗淡,如同雕像一般,站在那里再无声息。 敖卷和沈怀希对视,四眼茫然。 明月高悬,星河漫漫。 危过于顺利地冲进江月白识海之后,巨大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 他立刻扫视周围,看到头顶那一轮象征着妖族顶级资质的满月,看到神识所化的璀璨星河。 还看到一株盈白的仙芝,凭空长在虚无的黑暗中,手掌一样厚实的叶片上带着露水,生机勃勃。 一道绿色幽光如同水波涟漪般,逐渐出现在仙芝上方,危的元神化身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 嗡! 寂静的识海中响起低声震鸣,一道道金色符文从危背后撞击之处亮起,以九九子母阵之法,一道连着一道,如同燎原之火,迅速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霎那间,整个识海金光粼粼,符文形成一个完美的球形,密不透风,异常璀璨。 危抬手遮眼,那金色符文不过是最低级最简单的稳固识海之符‘固魂’罢了,可真正让危心惊肉跳的,是它的数量,和九子符成一母符,母符又做子符,再以九子化一母之法。 环环相扣,不知有百万,千万,乃至亿数。 如此庞大数量所成的子母阵,就算是活到现在的危都从未见过,也不敢想象其坚固,会达到怎样的程度。 危心如擂鼓,知道他上当了,江月白是故意放他进来,要将他困在这里。 仙芝之上的绿光逐渐变成一盏灯笼,几乎与白九幽一般无二的江月白打着灯笼从黑暗中走出,金色双眸依旧冷厉如刀。 她扫视周围,抬手触碰了下符文内部,金色波纹从她指尖绽放,向四面八方扩散。 “壮观吗?”
江月白自顾自的说着,没有理会危会不会回答。 “我六岁那年一次遇险,险些被人夺舍,彼时,还不是我师父的师父教我学了这一道‘固魂’符文,让我每日在识海中篆刻一次,能够加固识海,不被外魂入侵。”
“我年纪小,怕死得很,心想每日一遍怎够,便钻了牛角尖一般,每日不篆刻百遍不罢休,一开始根本做不到,一天三遍顶天。后来随着我神识日渐加强,一百遍,也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
“再后来,我学会子母符阵,没事就在识海里拿这些固魂符排阵玩,一天百次也慢慢变成两百次,三百次,心情不好,头脑不冷静的时候,还会罚自己静心打坐,篆刻千次作为惩罚。”
“我今年一百六十五岁,这一百五十九年来,除了昏迷,闭关,渡劫之时,我从无一日懈怠,方能成就今日壮景。这一百五十九年,我数次遭遇生死危机,就连身体都毁灭了不知道多少次。”
“可我的识海,我的神魂,我的意识,从无损伤!你觉得我们都是蝼蚁,随手就可以碾死,可蝼蚁若成众,也可咬下你一块肉。就像此刻,这区区练气期的固魂符文,也能困住你这上古混乱恶种!”
江月白一步步走近危,小小的身躯,却带着强大的压迫感,让危遍体冰寒。 “在这里,你无处遁逃,你也借助不到任何帮你出手的东西,除了你此刻残破的元神,你什么都没有。从前,想要夺舍我的也有几个,最后无一例外,都是哭着走的,今日,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