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羊城的房子之后,南易两人又转战深甽。
花了一天时间把房子看了个遍,南易开始探亲访友。 先是探访已经退休的葛翠竹,她是卡着年龄被退休,华粮那边的董事不希望看到她在董事长的位子上哪怕多待一天,经过一番明争暗斗,葛翠竹退休,董事长换成华粮的人,葛翠竹原来的秘书施国丰当上副董事长。 葛翠竹的精气神很好,无须再操劳,在家里带带孙子,三不五时还有心情去城中村出租屋边上的垃圾桶翻翻,捡点白领扔掉的瓶瓶罐罐贴补家用。 南易到的时候刚好遇到葛翠竹在车子边上唉声叹气,从后备箱往外搬破烂的时候,不小心在车屁股上蹭了一下,刮出一个大口子。 看过口子,南易幸灾乐祸地说道:“哈哈,口子真不小,补下漆至少得八百,阿婶你至少俩月白捡了。”“少幸灾乐祸,一个月我能捡一千五。”
“吹牛,你每天能有多少时间出去捡啊,一千五,要是真的,我跟你一起去捡。”
“明天你跟我去,我捡给你看。”
“成啊,去就去,我可是捡破烂的好手,当年在西城一带,我每天能捡三四块钱,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六七个青工。”
“南易,你真会吹,进屋饮茶。”
葛翠竹轻笑一声,引着南易进了别墅的客厅,没一会儿就整治好功夫茶。 两人边喝茶边唠嗑,葛翠竹诉说她退休后遇到的趣事,南易拣一点自己的近况说说,话题平淡而温馨,两人认识近三十年,从未有过间隙,很是难得。 临了,葛翠竹告诉南易,冼耀东身体不太好,可能快了,突如其来的消息,让南易心生惆怅,也让他有了文昌围之行。 午后,阳光很暖,文昌围却处处透着陌生。 埠头找不到了,河堤的绿意葱葱消失了,入眼只是堆砌的石头。村子的阳光不成片,耸立的建筑刀锋把阳光破开,一片光圈连接一片荫地,接吻楼和商品房错落,不仰头见不到房顶。 站在应该是埠头的凉亭边上,南易从记忆深处调出文昌围之前的三维图,标记一下方位,跨过一座不认识的桥,沿着东南方向顺着巷道往前走,绕过连片的高层建筑,在高层包围着的低洼处,见到了熟悉的文昌围完小大门。 回望四周,再看完小,南易深深蹙眉,完小的阳光被挡掉大半,原来的阳气冲天变成现下的阴气弥漫,在里面念书的孩子一定会很压抑。 南易极度失望,文昌围不小,有的是空地盖房子,即使放过完小这一片,也不耽误村民成为亿万富翁,这真是钻到钱眼里爬不出来了呀。 歇了去看望冼耀东的心思,南易回到埠头的位置站了一会,悻悻而去。 …… 回到京城后一天,南易接到叶亰的电话,说是有个局,去的都是院里在混影视圈的一些人,大半都是南易的熟识之人,有人歪嘴南霸天好久不现身,是不是苟富贵不要哥们了,巴拉巴拉的一大片。 被这种话拱着,南易不去都有点不好意思。 去就去吧,一问地址,是个四合院,也不知道谁的,这帮人混得都不差,不差弄个院子的能耐。 南易到了地方一看,还真是大半的熟人,有的二十几年前一块喝过酒,有的十几年前一块涮过锅,有的几个月前唠过嗑,有的只在电视里见过,有的…… “南爷爷。”
这个当不认识! “嗯。”
南易冲迎上来的陈文晞点点头,然后和其他人打招呼,认识不认识的都认识一下。 从年纪相仿的开始,一溜儿轮下去,到了小一辈的。 “南易,涛子你好,歌唱得不错,我买了你好几张专辑,都是正版的。”
见着南易伸出的右手,陈涛赶紧站起来握住,“南爷,你好,捧了,捧了。”
南易晃了晃手,笑道:“认真的,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总之一句话……哎,什么话来着,忽然想不起来了。”
“就是通透,陈永仁说的。”
“哈哈,露怯了,不懂音乐,借句话还没借全。”
南易左手跟上拍了拍陈涛的手腕,“下回开演唱会留几张门票,最贵的。”
“谢谢,谢谢。”
陈涛指了指自己边上的姑娘,“白雪,我媳妇,扯证了……白雪!”
名叫白雪的姑娘听到招呼,站起身鼓起厚嘴唇冲南易笑了笑,“南爷,你好。”
“好好,看过你俩演的戏,没想到你俩戏里是一对,生活里也是一对啊,恭喜恭喜,涛子,摆喜酒的时候言语一声。”
“一定一定。”
打完招呼,南易回叶亰边上坐着,听其他人胡侃,他把刚才的寒暄只是当成场面功夫,但刚才那位叫白雪的姑娘却是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 南爷啊,在这么个场合还被叫爷,能耐一定下不了,白雪升起了小心思。 白雪,一个刚从戏剧学院毕业不久的小演员,毕业前夕,被一个男闺蜜同学介绍到《青春》剧组拍戏,在剧组待了一段时间,她就琢磨过味来了,感情剧组里的这帮家伙都是京圈的啊。 要说在京城,和演艺圈相关的两个半风头最劲的圈子就是京圈和西北圈,剩下的半个是望北帮,因为它和京圈的关系很近,而且望北影视旗下的艺人都有一个特点“逼事不多”,一直没什么劲爆新闻,所以只能算半个。 白雪既然入了行,自然是想大红大紫,一个嫩新想要混出头,肯定要找个靠山,不消说,融入京圈是最实惠的。 于是,在剧组了解到陈涛的背景后,她便不顾当时陈涛已有女朋友的事实,直接贴上去倒追,每天嘘寒问暖,又是借戏示爱,没几天就假戏真做,俩人真成了一对。 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爱情这种事,但凡女方使劲,推进的速度自然慢不了,这不证扯了,人也混进京圈了。 不过话也要说回来,涛子的长相稍有点磕碜,白雪呢,只比法定最低结婚年龄超龄几个月,扼杀了嫁给爱情的美好,暂时恨不得为他去死的人是不惦记了,一心想着多抓住一点上位的机会,这不,对南易起心思了。 白雪目光跟着南易的脸游走,下面盲伸一根手指在陈涛的胸口戳了戳,“哎,涛子,这位南爷是谁啊?”
正抽烟的陈涛转过脸,说道:“不清楚,上回一个局上见过,只听别人喊他南爷,说是一个很牛逼的人物。”
“不是院里的?”
“不清楚。”
陈涛想了下补充道:“估计是以前和叶导他们一块查架的。”
“真废,长得凹凸不平,一摊薄屎似的,正经事也指望不上,我怎么就瞎了眼选中这个半仙呢。”
白雪心里嘀咕了一句,眼睛继续盯着南易,琢磨着该怎么贴上去深入认识一下。
“现在能炒股吗?”别人吹牛的工夫,叶亰一歪头,冲南易问道。
“怎么惦记上炒股了?”“前些日子老听别人说股市行情好,正好我那点家底越来越薄,想着杀股市里挣点。”
南易摆摆手,“别瞎惦记了,既然谁都知道股市挣钱,那它就要开始不挣钱了,你现在杀进去,能挣几个不好说,套牢的风险倒是不小。”
“没机会了?”
叶亰有点不甘心。
“机会有,但不是为你准备的,秤砣,现在这世道不比当年,光凭胆子挣不到钱了,别惦记不靠谱的,好好干你擅长的事儿。”“你也不灵?”
“你嘛时候听我说过炒股的事?”
“嘿嘿,难得,也有你南霸天不会的事。”
“1976年,我跟着一个兽医打下手,天天在农村打转,上山下河,累得跟个三孙子似的,跟了半年,好不容易才从兽医那儿学来一门绝学,要不要给你展示展示?”
“你可拉倒吧,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你想说劁猪还是骟鸡?”
“唷,行啊,劁猪这么专业的词你都知道,敢情试过?让我䁖䁖,左边还是右边,不会两个都给劁了吧?”
“揍性。”
两人扯了一会,南易冲王蒴边上的一个小姑娘努努嘴,“那姑娘和流氓落一槽里吃食了?”
“哪姑娘啊?”
“装什么孙子,Cosplay文颂娴那个。”
“南霸天,你说话真损,不就长得像点嘛,长得像的人海了去了……” “什么时候染上的毛病?放屁就放屁,脱什么裤子,你丫直给。”
“没瞅见我穿着皮裤啊?”
“听说你最近喜欢上回忆童年。”
南易往叶亰的裤子瞄了瞄,“下回记得改成开裆的,让童年常伴你左右,要是害臊,在前面缝一朵向日葵。”
叶亰恼羞成怒,“想查架?”
南易面露不屑,“几岁的人了,还把查架挂嘴上,忘记1974年的那个秋天,我在你们院门口,一人单挑你们整个院了?不就是因为你们全怂了,才给我扣上南霸天的帽子嘛。”
“我说南霸天,你丫嘴里怎么没一句实话,我咋记得那年我哥一出来,你撒丫子就跑了。”
“废话,我不跑能行嘛,你们院就你哥还行,剩下的全是卖嘴的。”
“包括我吗?”
南易吧唧一下嘴,“你还行,挨揍的时候没喊你哥名字。哎,我说,你这孙子东拉西扯的,还没回我话呢。”
“还没吧……” “那就是快了,世道又变回去咯,不事生产的混子又吃香了。”
“混子也有人家姑娘喜欢的长处。”
叶亰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懂,瞧瞧这腿……”看着走过来的王蒴,南易故意把音量提高一点,“又短又粗,抱着一准瓷实。”“说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