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常然他们脸上出现了犹豫的神色,女生赶忙开口。 “也不一定非得是人,我觉得广场上那个打着伞的男人就挺好。”
女生眨巴着眼睛,笑得甜,“你们只管把他弄来,剩下的交给我。”
常然一愣,他几乎快要忘了这件事。 自从蘑菇男和他说过之后,他就没在注意过那个人,这段时间似乎也没在广场上看见他。 要是能把他困在这,倒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 麻烦,能少一个是一个。 至于她所谓的方法,无非就是把人打服了,逼着人自愿答应罢了。 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行,我们试试。”
女生刚扬起一个笑容,立刻又落了下去,一脸严肃地盯着常然。 “你不会又骗我吧?”
水房里顿时陷入了一片宁静,被常然拧下来的那个水龙头还在不停地滴水,一时间水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呼吸声和滴水声。 常然嘴角抽了抽,早知道刚才就不跑了。 “我们现在也不用骗你吧?”
常然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你又打不过我们。”
女生刚想开口反驳,转眼就看见辛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水阀边上,似乎只要她敢顶一句嘴,那热水立刻就会从水管里喷涌而出。 滑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女生讪笑一声:“呵呵……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有的……” 眼看着外面天还不见亮,常然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水房里没什么人来,地面上倒也还算干净,除了点水,也没别的东西了,甚至连一丝味道都没有。 “认识一下,我叫常然,那边那个仿佛欠他几百万的是辛宁,你旁边那个叫白卜,是个占卜师。”
常然笑笑,“等你回去了,说不定咱们还能互相帮上忙。”
“车羽。”
车羽托着下巴坐在了水池边上,“你们怎么进来的?”
白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就这么走进来的。”
看着车羽那嫌弃的眼神,常然明白了,这也是一个受害者。 “安保室。”
辛宁点了点头:“我也是。”
“哦……我也一样。”
车羽脸上的表情更放松了一些:“那行,你们有什么别的想问的?”
车羽眼里透着狡黠的亮光,“关键的问题就不用问了,那个要留到最后。”
常然上下打量她一眼:“你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还怕热水?”
车羽一挑眉,一脸的理所当然:“不知道。我就帮那个女生接了热水,她走了我出不去了。后来慢慢的,一用力身上就会长出那些东西。”
车羽说着,用手抹了一把脸。 她脸上的那些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不多时就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车羽用手一点一点拂过身上被烫伤的地方,表情看不出痛疼。 “而且,”她抬眼看了常然一眼,“等我回过神来,我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了。”
不算活着也不会死,游走在生和死之间。 怪异的事常然见多了,已经开始麻木了。 但看着车羽这副模样,他总忍不住会想,如果这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他会如何。 无法想象。 仅仅只是想到自己可能会被关在这里一辈子,那种感觉就让常然觉得比死还难受。 日复一日,永无天日。 关在一间小小的病房里,活动范围不超过五百米。 如果只能这样,那不如死。 常然打了个寒颤,困意席卷而来,三人各自靠在墙边上渐渐睡了过去。 车羽看着这一幕也没去叫他们,自己缩在墙根处,这些日子,她也是这样过来的。 最开始的那段日子最疯狂,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手段想出去。 天渐渐亮了,常然被摇醒的时候,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他一睁眼就看见了已经半透明的车羽,后者微笑着叮嘱她。 “一定要记得帮我啊。”
话音刚落,车羽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常然眼前。 他不知道这所疯人院是以怎样的力量在运行,但可以肯定,不是人类的力量。 走廊上的怪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常然把另外两人也叫了起来,三人摸回病房。 站在病房门前,常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护士站,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和昨晚相比,护士站里多了许多人气,六个护士和四个护工都在护士站里待着,有说有笑,桌面上的文件仍旧杂乱,但乱中有序。 在他们的手边上还放着一杯咖啡,简直就是值班标配。 一名护士发现了常然的存在,站了起来。 她身上干干净净,笑容甜美:“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昨晚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常然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他所见的世界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半晌,常然僵硬地扯开一个笑。 “我睡不着了,想出来走走。”
护士们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好,别跑远,待会该晨练了。”
常然胡乱点了两下头,又朝病房走去。 茫然笼罩着他,一切仿佛只是按照本能在进行。 洗漱、整理、晨练,常然像一个机器人一样进行着一切。 坐在礼堂里,看着面前精致的餐食,今天的早饭是鸡蛋火腿三明治,一份蔬菜沙拉,以及一杯牛奶。 三明治两面金黄,蔬菜沙拉上挤上了白色的沙拉酱和黄色的蛋黄酱,还有一点黑胡椒点缀在上面,一切看上去都很诱人。 常然味同嚼蜡地吃完这一餐,再不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真要疯了。 一只手在他面前的桌面上敲了两下,常然抬头看见了方祥的脸,后者一脸担忧。 “一个晚上不见,你怎么这么憔悴了?”
常然深呼吸一口气,把昨晚的事情和方祥讲了一遍,连带着自己的担忧。 “……有点矫情。”
常然苦笑一下,“没什么事,很快就会好了。”
蘑菇男就坐在他正前方不远处,即使是在礼堂内,他也仍然打着伞。 那些护士看见了也没有阻拦,似乎是默许了。 盘子里的食物一动未动,蘑菇男只是喝掉了那杯牛奶,就像是真的蘑菇一样,只汲取液体。 但在他的手离开玻璃杯之后,上面留下了一丝白色的物体。 方祥轻声询问道:“你们真打算把他带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