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下午三点,夏目老师三个人已经睡完了午觉,鸣海悠和椎名未央才跟着从梦里醒过来。 与此同时,椎名未央怀里画本上的那幅铅笔画,也已经消失了。 “呦,下午好。”
近田村一换了个游戏,控制着自己的持剑小人大杀四方,搬起路边的罐子来叠路,用剑反弹对面法球击杀敌人。 多半没提前充电,游戏机的电量已经见底了。 亏他竟然能在自己老师眼底下,还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玩游戏。 “下午好。”
鸣海悠收回视线,看向坐在对面也才刚刚醒来的椎名未央。 他在思考一个问题。 如果将来他和其他女生结婚了,亲吻的时候还算是第一次吗? 或者椎名未央有了更大胆的愿望想要在梦里实现,想要回到现实就必然要顺应着她的想法来…… 趴在小桌上,还沉浸在梦里的椎名未央抬起头,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展颜微笑,直勾勾地和他对视,随后又眯起眼睛,一脸的满足与幸福。 可怕。 他有些心跳加速了。 心中对于眼前少女的好感度正在渐渐上升。 “鸣海同学饿了吧,还有椎名同学……你们两个从上车后不久就睡着了,一直睡到现在。”
夏目老师贴心地为他们留了便当。 中午的时候会有服务生推着小车在车厢间来回奔走。 大多是一些饭团、寿司和定食,味道一般但容易吃饱。 鸣海悠把猪排饭拿走,另一份配了天妇罗、鳗鱼和梅干菜的定食留给椎名未央。 夏目老师看着他们,越看越感觉不对劲。 随后和同样在观察的朝日仓子对视,似乎想到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脸上浮现出一抹绯红。 朝日仓子愣了愣,没有跟上自家老师的思路,但也很快想到了那种可能性。 而且她知道两人同居的事,联想到的东西更多。 列车穿过隧道,车厢内的光线突然暗下来,显得近田村一手中游戏机的光亮格外显眼。 “……近田同学,虽说现在是暑假,我这样说有些不太合适,但完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该注意休息一下眼睛了。”
“打完这个boss!马上就过关了。”
身为老师的夏目花衣还在语气温和地规劝,高二C班的朝日班长已经抢过了他手里的游戏机。 “啊啊!就差一丝血了。”
“我帮你打完。”
近田村一刚想反抗,对上了朝日仓子充满气势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弱了几分,把手缩了回去。 “这个boss只能受到反弹伤害,我已经达到第三阶段了,注意躲避法球然后用剑打回去就可以了。”
“我知道。”
趁着隧道光线暗,其他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发着光的游戏机上。 椎名未央趁机将便当盒推到鸣海悠前面,将两人的便当盒并在一起。把淋着酱汁的烧鳗鱼扒到鸣海悠的米饭上,然后又夹了一块猪排回去。 朝日仓子操控着游戏机里的小人,灵活地躲过法球,但是不会用弹反,一直没有对boss造成伤害。 夏目老师一边监督他们,一边也关注着游戏机里的战况。 没有人注意坐在窗边的他们。 椎名未央把抢过来的猪排塞进自己嘴里,又扒了两口米饭,腮帮像花栗鼠一样微微鼓起。 惹得鸣海悠想去戳一戳。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便当里的烧鳗鱼却不得不解决掉,只好也学着椎名未央,把鳗鱼肉和一部分米饭扒进嘴里。 口腔里的空间被塞满,想咀嚼都有些吃力。 隧道到达尽头,列车冲出黑暗,重回阳光之下。 发现自己的确不会打的朝日仓子把游戏机还给了近田村一,看着他熟练地弹反击杀boss。 “你们……原来这么饿吗?”
夏目老师看见了两只人形花栗鼠。 新闻部的朝日仓子反应敏锐,迅速打开手机,给两人拍了张照。 咔。 没来得及在走出隧道前咽下食物的两人,被记录在了相册里。 “列车班次早,早上我没吃什么东西就睡着了。”
鸣海悠拼尽全力咽下米饭,第一时间出声解释。 “椎名同学呢?”
“……” 少女还没把嘴里的饭咽下,对着自己的老师,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看鸣海桑这么吃,以为这样会更好吃一些……” 夏目花衣不在追问,但朝日仓子还在看着他们。 至于他们的说辞有没有被相信,鸣海悠觉得至少夏目老师是信了。 没有游戏机玩了的近田村一,仰头望着车厢内壁发呆。 路过值得一看的风景的时候,朝日仓子就用手掰着他的脑袋去看。 夏目老师一边吃着果干零食,一边用手机偷偷给他们拍照,似乎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他们四个人都不会因为在老师面前而显得拘谨。 虽然原因各不相同……朝日仓子是班长,近田村一神经大条,椎名未央当前眼里只有鸣海悠,鸣海悠本人还在想着怎么销毁朝日仓子手机里的照片。 但在御影滨高中度过了一年多的时间,最后是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形成小圈子,总有相性好的原因在里面。 “大家,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夏目老师不动声色地关掉手机屏幕上的搜索页面,熄灭屏幕放在一边,双手在胸前合拍, “一个人来用一句话来描述一个事件,然后由其他人不断问问题来猜事情的全貌,不过所问的问题只能用‘是’、‘不是’、‘不确定’、‘不重要’之类的词来回答。”
“海龟汤?”
朝日仓子听完描述,第一个开口反问。 “没错没错,海龟汤。”
“喔喔!去年篝火大会山雄他们拉着我玩过。”
近田村一记忆涌现般左手握拳锤了下右手掌心。 “山雄同学?原来那家伙的表白是借着海龟汤说出来的啊。”
“咳咳!”
话题突然偏离正题,夏目老师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讨论,“要来玩吗?”
“什么类型的题目都可以吗?”
鸣海悠听懂了游戏规则,但一时间想不到有趣的题目,打算偷懒。 “嗯,什么都可以。”
“我没问题了。”
“只猜不出题可以吗?”
椎名未央显然比他更懒,举起小手询问。 “每个人都出一道题吧,题目简单一些也没问题的。”
“喔……” 于是,以消磨时间为目的,可以在任何地方玩的多人游戏开始了。 “那……我是老师,所以我先来出题吧。”
夏目老师看了看都准备好了的四人,笑着说。 列车与一条河流并行而过,从车窗往外看,能在河面上见到倒映的湛蓝天空和横跨河岸的细长飞机云。 “一个人离他的车有30米,但是他只走了五步就上车了,这是为什么?”
“有灵异事件吗?”
资深海龟汤玩家朝日仓子第一个提问。 “……没有。”
“那个……我想想,和山雄他们一起玩的时候,那些家伙都最先提问的是什么来着……”近田村一努力回想着半年前的事,多少有些印象,“想起来了——故事里有第二个人吗?”
“没有……你们都在问什么啊。”
夏目老师的眼神有些慌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既不是灵异,也不是悬疑啊……”朝日仓子总结线索道。 “他是先骑的自行车,然后换的汽车吗?”
第三个人是椎名未央。 “不是。”
“三十米是现实世界我们所认为的三十米吗?”
鸣海悠。 “是。”
“坐着轮椅?”
近田村一。 “坐着轮椅还能走五步是吧?!”
朝日仓子反驳他,随后陷入思考, “他的车停在了坡道上,没有刹车,他走了五步,车子便从坡上滑了下来?”
“不是。”
“主人公是从房子里出来,然后去开他自己的车是吗?”
椎名未央。 “是。”
看着车窗外发呆的鸣海悠,觉得题目有些无聊。 早在第一轮结束后,他大概就猜到答案了。 “该鸣海同学了。”
夏目老师提醒他。 嘛嘛,是时候结束了。 “三十米是垂直距离吧,主人公的车停在楼下,他坐着电梯下楼,走了五步到车前。”
“是这样!鸣海同学猜对了……但是怎么猜出来的?很厉害啊。”
夏目老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惊讶,鼓励自己的学生。 “对啊,明明悠你家也是一户建,住在公寓楼的我都没能想到这一点。”
“不久前有遇到过一样的情况。”
鸣海悠随便找了个理由。 这个题目利用的是人的思维惯性。 再加上目前的霓虹,很少人住在三十米以上高度的公寓楼里,所以还算有些难度。 “好了,鸣海同学获得一分~下一位谁来出题?”
没能第一个猜出答案的朝日仓子,问椎名未央借了一张画纸和一根铅笔,展现出认真游玩的姿态。 “我来吧!”
于是近田村一自告奋勇,清了清嗓子, “一名作家,在截稿日放了鸽子,但是编辑们都非常感谢他,请问这是为什么?”
“村一,那个动漫我看过。”
听完题目后,鸣海悠迫不及待地给自己争取偷懒的机会,“我就先不猜了,你们来。”
“啊……可恶,本来还以为能难住你的。”
“……” 不再理会继续玩游戏的几人,他把视线转到了车窗外。 看小河,看稻田和村庄,列车微微转弯,又穿过一片山林。 这才是他所中意的,消磨时间的好方法。 穿过密林的时候,有未曾修剪的枝叶扫在车窗上,发出声响。 列车驶过惊起的鸟儿一直到穿过了林子,也能在天空上看到。 当然,更有可能是不同的另一群鸟。 十分钟后,近田村一的题目还在继续,依旧没有人猜到谜底。 朝日仓子的画纸上记满了线索,完全沉浸在了思考当中。 题目玩了个文字游戏。 “放鸽子”的意思,其实是“开天窗”,现实意义上的天窗。 没有当过轻小说作家,没有经历过截稿期前紧张刺激的氛围的他们,按理并不会进入思维误区,应该能很快猜出来才对。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把题目发到了他和弥生秋早还有两编辑的四人群里。 [三月七:这是什么?] [村上悠:海龟汤。] [三月七:海龟汤……?] 于是他又把海龟汤的玩法介绍了一下。 下一刻便被文村佑愤怒的一连串消息顶了上去。 [佑:怎么可能?!] [佑:没有把他关在小黑屋里,一天一顿饭,不写完不准出去,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佑:村上老师难道也有这样的想法?!!身为编辑的我绝不允许!] [村上悠:弥生桑现在在干什么?] [三月七:没什么事,在休息。] 接着是私聊消息。 [三月七:你们什么时候到?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山上露营所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吗?] [悠:晚上八九点到,然后我们过去,露营的装备,除了一些方便携带的以外,其余计划在镇上买。] [三月七:好。] 切回群聊,文村佑还在发表着他的激情演讲,神河慎一也加入其中,提到了“责任心”、“作者的基本素养”、“按时交稿的作者才能够写出更优秀的作品”之类的字眼。 根本不关心题目本身。 弥生秋早的消息插入其中,打断他们的演讲,向鸣海悠询问。 [三月七:这里的“放了鸽子”,其实是“打开天窗”吧。] [佑:……] [神:……] [悠:是。] [三月七:作者交稿的时候,发现编辑室里没有通风,有毒气体没有散发出去,于是打开天窗,救了编辑们。] [悠:不愧是天才美少女作家。] [三月七:是题目太简单了。] [悠:所以,某些编辑应该反思一下,为什么看到题目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批判作者。] [佑:……] 回到列车车厢里,汤底终于被朝日仓子猜了出来。 愤怒的班长大人给了近田村一一个暴扣。 “哪有人会在自己办公室里烧烤啊!”
“动漫里面是这样出的题,不能怪我啊!”
“那你就不能换一个?”
“想不到了,你来?”
“……” 朝日仓子坐回座位上,想了想, “就猜‘海龟汤’这个游戏名的出处吧——一个男孩儿走进一家餐厅,喝了一碗海龟汤,然后他就自杀了。”
“不要恐怖类型的题目!”
夏目老师反应很大,义正言辞地否决,“我们到站之后就到晚上了,大家在陌生的旅店里休息,会做噩梦的。”
“老师知道这个汤啊……那就换一个,”朝日仓子的视线扫过鸣海悠和椎名未央两人,眼睛一亮。 “有了。”
她说,“一个人夺走了另一个人独一无二的东西,然而后者却没有生气,请问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