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求了半晌，才用两枚晶核换了一瓣干瘪的沙糖桔。 换到后小弟也舍不得吃，而是撕开白色的表皮，将果肉一粒一粒放在口中抿。 小弟眯着眼，一脸享受。 “看你那点出息！”
肌肉男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水，不忿道：“这么一点水竟然要用半斤粮来换，水韵基地可真是好福气啊。”
顾途闻言，睫毛颤了颤，竖起耳朵偷偷听着这一行人的对话。 佛千回看起来倒是满不在乎。 他温柔地为顾途将围巾向上拉了拉，轻笑道：“当心风。”
为首的女子轻瞥了顾途二人一眼，或许想着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便平缓道：“他们的水也不是取之不尽。他们的资源和我们一样都是有限的。更何况我们双方异能者的等级都差不多，生产的资源数量也几近相同。若不是我们可以处理污水和收集雨水，怕是也不可能用四斤水换一斤粮。”
顾途的眼眸微转，唇边弯起浅浅的弧度，看样子是知道了什么。 佛千回俯视顾途这副灵动的神情，眼含淡笑，伸手想要揉一揉顾途脑袋，手掌松开又蜷，终究还是忍住了。 那几人虽自知换水之事铁板钉钉，但还是嘟囔了几句。 顾途和佛千回在此休息了许久，也没理由继续待下去。 顾途将手搭在轮椅上，想了想，放弃了推佛千回上车厢，而是带着佛千回去距离这几人一百多米远的空雪地上。 等顾途确定那些人听不到他说话，才掰着手指认真分析道：“那群人的基地应该是有一个木系异能，而水韵基地，则是有一个水系异能者。”
水木双系异能者虽然罕见，但也不代表没有。 很多资源型异能者在末世初期都是在一些小基地，不过这也是暂时的，小基地根本守不住资源型异能者。 待到末世各大势力彻底稳固下来，它们就会将目光投向分散在外的资源型异能者，并想尽办法挖墙脚。 大部分异能者都会选择跳到大基地，少部分异能者因为念旧情不愿意离开。不过真到那时，异能者本人的归属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 顾途睫毛微垂，脑海中浮现上一世大势力以势压人的种种画面。 佛千回面露惊讶，稍后同情叹息道：“这两个异能者每日要用异能供养整个基地，那可真是辛苦了。”
顾途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他侧过头，余光向后瞥向那一伙人。 现在是末世初期，顾途刚觉醒异能，异能的等级连一级都没有，水木异能每天各生产的资源只有一百斤，堪堪能养活他与佛千回。 但是那些身在基地的资源型异能者，基地为让其发挥其自身最大的价值，必然会强行用晶核堆高资源型异能者本人的等级。 顾途上一世便是这样，尽管他在末世佛系躺平，很少出基地，但异能被硬生生拔高到了六级，至于七级他也不是升不上去，而是基地首领是七级，他不能越过首领。 顾途的脑袋被轻轻揉了揉，佛千回正用手帕擦拭着他刘海上的雪渍。 顾途没有看到，佛千回眼中的光芒轻晃，眼神不自在了许多，甚至不敢对视他的眼睛。攥着手帕的手紧紧用力，指尖发白。 顾途又推着轮椅回到三轮车旁，那几人已经休息好了。 肌肉男嘴唇干裂，看着保温杯的目光都能拉丝。 “快收拾，准备出发了！”
为首女子提醒道。 肌肉男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拉开背包拉链。 背包里的东西太多了，保温杯又大，一时间难以塞进去，肌肉男不得不将部分东西先掏出来。 几件脏衣服、看不清颜色的帕子、臭了的鸡蛋、还有几包辣条…… 顾途的目光被辣条吸引住了，久久不舍推佛千回离开。 佛千回瞧出了顾途的心思，望向那几包辣条，小声问：“想吃？”
顾途犹豫了片刻，点头：“我从小到大没有吃过。”
佛千回了然于心，轻声道：“我帮你换。”
顾途眼睛一亮，望着那几人又有些胆怯。 佛千回问：“你想好用什么换了吗？”
顾途虽然内向，但脑子机灵。 他指向背包，小声道：“两壶水。”
顾途是一个谨慎的人，如今是末世，一旦他拿出食物，那几人势必会怀疑。 但水不一样。虽然水对人们同样紧缺，但目前一些基地可以通过净化没有被污染的污水获得水。 一些普通人也可以在没有被污染的地方通过接雨水来获取水。这也就是溪柳村民缺粮但不是极为缺水的原因。 佛千回点头，在顾途的目光下取出了那两壶水，随后又放回去一壶。 顾途：？ 虽然人前他是一个普通人，但人后他生产一壶水还是很轻松的。 佛千回不禁笑了：“两壶水多了。”
随后佛千回单手抱着壶，单手推动轮椅。 顾途见状赶忙来帮忙。 他将佛千回推到那几人面前，那几人有些诧异，佛千回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后，肌肉男看着佛千回的水壶舔了舔唇。 肌肉男同意交换，但是一壶水太少，肌肉男表示要两壶才可以。 顾途站在佛千回身后低下头，他之所以提出是两壶，是因为他算准了肌肉男的心理预期是两壶。 佛千回轻轻一笑，说他没有打算给一壶，自己也缺水，只打算给半壶。 肌肉男眼睛瞪直，大声嚷嚷：“你看看这都什么时代了，辣条可是稀罕物，你出去找找，看能不能有这运气碰到第二包辣条！”
顾途被这样一吼，脸很红，他有些想将两壶水都给肌肉男了。 可佛千回却不慌不忙，镇定自若：“我的壶是四千克的保温壶，半壶水就是四斤。而你的一包辣条是五十克，你已经在占便宜了。”
肌肉男暴怒：“水和食物能比吗？何况我这是辣条！”
顾途忐忑不安，有点想推佛千回离开了。 佛千回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别急。 就这样，顾途看着佛千回和肌肉男讨价还价，那内容听得他恨不得变成一只蘑菇蹲在角落。 最终，价砍成了。 一包辣条的成交价格是四分之三壶水。 顾途抽了抽唇角，被佛千回派着去取辣条。 肌肉男给了他一包。 顾途一看，那一包的数量有点少，而且包装袋还有点漏气。 顾途指尖紧了紧，有点不高兴。 他正想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佛千回却看到了。 佛千回取过顾途手中的辣条，递给男子，直接指出辣条的不足，将问题撕到明面，要求男子给换。 男子不甘地瞪了佛千回一眼，给换了一包包装完好分量又多的辣条。 顾途喏喏接过新辣条，心理却舒服了许多，感激地望着佛千回。 倒水时，肌肉男问：“你们是哪儿人？为什么会有水？”
顾途抿唇，脑子高速运转，一番权衡利弊后，说了实情：“溪柳村人。”
男子挑眉：“原来是那儿，怪不得。”
顾途看向男子，男子道：“你们村有两个异能者经常到我们基地用晶核换粮食，不过最近倒是不怎么来了。”
倒了六斤水后，肌肉男拧紧水壶：“不过你们村的水也有限，毕竟村里唯一的水流也被污染了，等到再下几场雨，后面的雨水怕也喝不了了。”
顾途知道原因。 随着时间流逝，黑雾将会晕染整个世界，除非那片土地被特殊保护，否则再干净的土壤迟早也会被污染。 只不过保护一片土壤的代价特别高，只有中大型基地有这个能力。 顾途不禁想起一个极为罕见的异能，光系异能。 光系异能是末世最稀有的异能，也是整个末世的曙光！ 原因无它，光系异能可以驱赶暗物质，净化资源。 上一世光系异能者只有一位，且身份十分隐秘。 当顾途得知光系异能者的消息时，据说那位异能者已经被拉到实验室做了一年实验，被放血，取身上的组织细胞，身上不知道被注射多少药物，划了多少刀。 顾途心软想着：但愿这位异能者这一世不要被人发现，隐姓埋名，默默净化资源就好。 顾途得到了辣条后，便与佛千回回到了溪柳村。 只是今天，溪柳村非常热闹。 顾途刚一走进村子，便见村口聚了一堆人。 众人义愤填膺，包围着一个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小女孩道：“竟然偷东西？胆子不小啊！”
小女孩趴在地上，畏畏缩缩，眼眶里的泪水直打转。 村民们才不管小女孩怎样，骂道：“我家的粮食是救命的，你要不要脸，半夜翻墙进我家？”
“要不把她扔出去吧？留着也是祸害。”
“真想打她一顿。”
众人虽嘴上说着，但目光时不时朝着一旁的一对夫妇望去，显然是在忌惮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夫妇中的男子沉着脸道：“够了！”
说罢，他走上前去扇了小女孩一巴掌，骂道：“家里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竟然跑出去偷东西，要不要脸！”
小女孩被扇倒在地，唇角流血。 男子是小女孩的父亲，此时愤怒不已，胸口剧烈起伏。 母亲面露不忍，但还是咬着牙道：“以后不要偷东西了，知道吗？”
女孩抬起头，眼神倔强又委屈，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 而此时，在众人不远处，一个面色红润、微胖的小男孩正骑在自行车上指着小女孩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 仔细看去，这小男孩竟与小女孩有七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