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的同一笔单子,猎杀同一个人,却并不代表我们就是一伙的。”
一个手提长刀,戴着斗笠,看着三十多岁的汉子淡淡道: “小黑那小子自恃剑术精妙,迫不及待跳出来想吃独食,却没想白白送了性命。”
“小黑也不算白死。”
又一个看着年近四十,手持一双短刀的汉子说道: “至少,试出了这小子的虚实。”
“此子功夫一般,面对小黑的剑术几乎做不出任何有效应对,只能先等小黑剑招用尽,露出破绽。”
又一个二十多岁的高瘦青年,怀抱长剑冷冷说道: “但此子身上穿了软甲,胸腹、后背怕是刀枪不入,故而有恃无恐。须得攻其咽喉、面门、四肢。”
“戏法也变得好。”
最后一个四十出头,高大魁梧的壮汉将一根熟铜棍往地上重重一顿,发出嗵一声闷响,地面青砖应声迸裂: “但我很想知道,你身上还能再藏几把火枪。”
沈浪笑了笑,干脆把雁翎刀往桌上一抛,摊开双手: “我全身都是武器,你们要不要试试?”
“全身都是武器?那你得先学学你上司慕清雪,弄件大氅把自己从颈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那怀抱长剑的青年冷冷道。 “不可大意。一起上吧,他就算身上真的还藏着火枪,我们四人联手,他也没机会开枪。”
那手持双短刀的汉子道。 “赏金怎么分?”
那戴斗笠的汉子问道。 “平分。”
拿熟铜棍的壮汉说道。 “他身上那件刀枪不入的软甲呢?”
“谁给他致命一击,软甲归谁。”
几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沈浪忽然一皱眉头: “你们这就开始讨论战利品如何分配了?就这么有把握,当我是死人?”
“你已经是死人了。”
那使熟铜棍的壮汉说着,右脚后撤作弓步,平端铜棍,将八角棱形状的棍头对着沈浪,摆出起手势,沉声道: “常言道,棍锤之将不可力敌。我出手杀人,从来没人能接下我三棍。你尚年少,我也不以大欺小,只要你能接我一棍,我便……” 话没说完,铜棍铜首突然喷出一蓬细若牛毛的飞针,劈头盖脸射向沈浪。 与此同时,那戴头笠的汉子摘下斗笠,发力一掷,斗笠旋转飞出,边缘弹出一圈鲨齿般的薄刀片,宛似刀轮一般自侧面削向沈浪脖颈。 那怀抱长剑,好似冷傲剑客的青年张嘴一吐,飞出三枚飞钉,品字状飞刺沈浪脸庞。 那持双短刀的汉子将双刀平举,对准沈浪,手指在刀柄上一按,短刀刀尖呲出两道散发刺鼻气味的乌黑水线,劈面射向沈浪。 “都是老阴逼啊,就第一个用剑的家伙是个傻乎乎的愣头青!”
沈浪心里感慨着,右手闪电般一捏印诀,身周顿时平空闪烁出密密麻麻的青色光点,瞬息化为一道淡青旋风,将他从头到脚环绕在内。 之前那番废话可不是在浪费时间。 沈浪早就趁着废话的机会,暗中完成了“疾风盾”的施法准备。 现在只需一捏印诀,法术便可瞬间发动。 “疾风盾”虽只是一道九品法术,但即便是以九品修士的修为发动,亦可持续存在半刻钟。防御强度可以弹飞箭矢流弹,抵挡十步之外直射的火枪子弹,能将七品武者的全力一击,卸去七八成左右的劲力。 而之后修士修为每提升一品,“疾风盾”的持续时间、防御力,都会略微提升一些。 以沈浪现在相当于七品道术士修士的精神力,“疾风盾”能持续存在十分钟,防御之强,已能不惧他那两把重型火枪抵近射击,亦能完全免疫七品武者的攻击。 此刻。 无论是那壮汉用熟铜棍发射的牛毛飞针,还是那斗笠客的利刃斗笠,又或是青年剑客口吐的飞钉,以及那双刀客射出的毒液,落到沈浪身周那层旋转不休的淡青旋风上上,顿时像是撞上了铜墙铁壁,纷纷弹飞开去,无一能破开风盾防御。 见此情形,四人纷纷色变: “他是道术修士,不是武者!”
“情报有误,速走!”
以这四人仅仅七品的修为,面对一位道术修士,在不清楚其具体品级的情形下,最明智的作法就是当机立断,马上撤退。 稍有犹豫,便可能付出生命代价。 这四人都不是那种愣头青,一见沈浪施展法术,顿时毫不犹豫,纷纷掀飞各自面前的桌子砸向沈浪,自己则借桌子阻隔沈浪视线,以最快的速度向后倒退。 他们不敢转身逃跑,将后背亮给沈浪。 因为在一位道术修士面前,一旦转身背对对方,不能及时观察对方施术,那可能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沈浪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一般,顶着风盾,站在原地掐诀施术。 他脚掌猛一蹬地,巨力爆发之下,地面青砖轰地一声绽出条条裂痕,他身躯借此巨力,如出膛炮弹般弹飞出去,两手捏成虎爪,挥爪一撕,就将正面飞来的一张桌子抓成粉碎。 之后他身躯毫不停顿,撞开漫天迸飞的碎木,势若下山猛虎,只一步就赶到那向着客栈大门飞退的铜棍壮汉面前。 他有二阶敏捷强化,即使没有武功,单凭强化赋予的敏捷,速度便已不逊七品武者。 更何况他现在又有了初入七品的武道修为,还练了慕清雪传授的神捕堂轻功,那铜棍壮汉莫说是面对着他向后退走,便是转身背对他全力前奔,也要被沈浪三两步赶上,根本就没有逃走的余地。 眼见沈浪只一步就突进至自己面前,那铜棍壮汉额头渗出豆大冷汗,瞳孔骤缩之际爆发全力,猛地挥起熟铜棍,一招横扫千军要将沈浪逼退。 可顶着疾风盾的沈浪根本不闪不避,任那力能开碑碎石的熟铜棍轰在自己腰上。 嘭! 一声闷响,气流激荡,熟铜棍只将环绕沈浪的淡青旋风轰得微微一缩,便力竭弹开。 而沈浪则在被铜棍轰中之时,就已一爪扣住壮汉咽喉,虎爪一撕,就将他喉管撕碎。 之后沈浪看也不看那铜棍壮汉一眼,将手中一块碎肉随手一抛,脚掌又猛地踏裂青砖,斜向飞纵出去,好像饿虎掠食,追向那青年剑客。 沈浪离去之时,熟铜棍壮汉抛下铜棍,捂着鲜血飙飞的喉咙,嗬嗬两声,无力跪倒下来,又一头栽在地上。 很快,铜棍壮汉身下,便漫出一滩血泉…… 在铜棍壮汉捂喉飙血之时,沈浪又已一步纵至那青年剑客面前。 那青年剑客也是瞳孔一缩,旋即不假思索张口一吐,又是三枚飞钉呈品字形激射沈浪眉心、双眼。同时长剑出鞘,一剑削向沈浪脖颈。 沈浪嘿地一笑,不闪不避,虎爪挟虎啸似的凛冽风啸,一把扣向青年剑客咽喉。 生死关头,青年剑客忽然地猛一低头,下巴死死抵住沈浪虎口,求生潜力爆发之下,竟用下巴卡得沈浪虎爪一时无法发力撕扯。 然而沈浪嘿地一笑,左手一翻,又亮出重型手枪,枪口直接抵住青年剑客额头,一枪轰爆了青年剑客的脑袋。 嗯,小骨如今装弹愈发熟练了。 手枪装填又比步枪方便,小骨一套装填流程下来,都不需要十秒。 将手枪收回空间交给小骨装填,沈浪一把推倒青年剑客尸体,又转身赶向那双刀客。 此时双刀客已经退至墙边,背部贴墙发力一拱,就将木板墙撞碎。 可还没有等他从墙洞退出去,沈浪便已疾赶至他面前。 那双刀客见了铜棍壮汉、青年剑客的下场,明知沈浪风盾不破,任何攻击都是枉然,可当沈浪虎爪咆哮抓来时,他还是本能地挥刀疾斩,一双短刀转眼连斩十几刀,挥出一片绵密刀网。 然后沈浪就顶着风盾,双爪硬生生突破他刀网,抓住他脑袋发力一拧,咔啪一声,就将双刀客脑袋拧了个一百八十度。 最后一个斗笠客,这时已经撞破木板墙,退出了客栈大堂,终于转过身去,发力狂奔,几步就奔出三五丈远。 沈浪见他跑得太远,飞快掐诀诵咒,伸手一指,指尖飞出一道透明的锥形波纹,转眼飞射出十丈开外,追上那斗笠客,噗地一声将他前胸后背射了个对穿,带出一蓬飞溅的血雾。 九品道术“指箭术”,初始威力就相当于军用火枪。修士品阶越高,此术威力越强。 以沈浪现在相当于七品修士的精神力,一发指箭术,六品武者不防之下,都要被射个对穿。 那斗笠客一个踉跄扑倒在地,又在地上爬行一段,方才绝望咽气。 环顾一番一片狼藉,处处横尸的正堂,沈浪轻轻慨叹: “当初杀一个铁废物赵孟山,都要费尽心机。如今一口气干掉五个经验丰富,武道七品的杀手,已经不费吹灰之力…… “如果我只是个单纯的武者,以我区区初入七品的修为,仗着一身护甲,勉强能自保逃命。若只是单纯的道术修士,杀这些人,又得耗费不少法术。 “可现在只用了两次法术,就杀光了所有刺客……法武双修,果然犀利啊!”
虽然这五个杀手不像赵孟山那般豪奢,又是软甲又是护符的,可这五个杀手的经验、实力、反应比起赵孟山可都要强上太多。 即便如此,在如今的沈浪手下,仍然是不堪一击,转眼就尸横一地。 关键是沈浪还没用多少次法术——他现在只有一个八品道术,每天只能施展六次。另有四个九品道术,每个道术每天也都只能施展七次。 虽然算起来施法数量不少,可问题是并不见得每一次施法,都能消灭一个敌人。碰到武功更强,反应更快,身上有盾的敌人,也许要施法好几次,才能消灭一人。 而这间客栈里边,虽然只出现了这么几个杀手,但天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杀手出现。 法术可得省着点用,以备不测。 沈浪并未多作感慨,马上开始打扫战场。先仔细搜索了一番几个杀手的尸体,并未找到什么好东西,银元都没能搜出几块。倒是从每个杀手身上,都搜出了一张素描画像。 这几张素描画像,毫无疑问正是沈浪画像。不仅将他相貌画得好像照片一般,连他那种神彩飞扬、英武锐气的气质都画了出来。 “好画工!”
沈浪对着素描像啧啧称赞: “把我画得这么像,肯定是亲眼见过我的。而与我有仇,又在跟我照面之后还活着的,好像也就那疑似赵夫人的黑裙女子及其手下,以及鬼王东手下的李应、女忍了。 “再结合他们知道我能感应杀意凝视……所以,画像当是出自赵夫人一方,杀手也是她雇的?”
沉吟一阵,沈浪又将客栈楼上楼下、前堂后院统统搜了一遍。 意外的是,居然一个人都没找到。 包括之前那喂马的伙计,以及那领他进正堂的伙计,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没找到客栈掌柜之类的人物。 “是被杀手杀害藏尸了?还是说……那些伙计本来也都是杀手?之所以对我没有杀意,是像那送茶的伙计一样擅长收敛情绪,又或是……将杀人视作纯粹的生意,又不需要他们动手,只在外围打打下手,所以并没有针对我的杀意?”
正思忖时。 大门外边忽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队穿着制服的捕快急匆匆闯了进来,看到沈浪和满地的尸体,那队捕快顿时脸色一变,如临大敌,刀枪并举,对准沈浪: “难怪听到这边有枪声,原来真有凶徒在此逞凶杀人!我们是云涯县捕快,你这凶徒还不放下凶器,束手就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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